“捉賊擒人不敢勞煩，隻是之後的問話，還望沈公子費心。”
    “這樣說來，你想看看我的手段？”
    “有勞了。”
    “顧兄開口，我怎忍心拒絕，若有用得到的地方，任君差遣。”
    羅天青那顆人頭交到顧思明手裏的時候，還是鮮血淋漓的模樣，那自然是沈婉君的手筆，本性暴虐，手段殘忍，乍一看到時，沈聽瀾其實也嚇得不輕。
    其實他本可以用點手段，從這位教主口中再撬出些更有用的東西，譬如沈婉君到底是怎樣騙人的，又得到了什麼，但羅天青被折磨的實在讓人很難再下手，肋骨斷了好幾根，內髒破裂，半個瞎子，手筋腳筋，四肢具斷成了殘廢，能說話或許還是靠著一點湯藥吊著，活著不如死了痛快。
    再者說顧思明來得很快，將沈婉君調離也費了些心思，確實沒功夫榨取更多東西。
    讓他死，是沈聽瀾唯一能做到的事，他若活著到顧思明手裏，將更難自證。
    對麵一聲輕歎，沈聽瀾才回神，“有什麼好歎氣的。”
    “我不是很喜歡打打殺殺腥風血雨，但有些事不得不做。”
    “瞧得出來。”沈聽瀾腦子轉得飛快，不出片刻就有了結論，“顧兄是想快刀斬亂麻，徹底將此事了結？”
    “可能會耽擱兩日行程。”
    “這不礙事的，三個月隻是保守估計，隻要秦姑娘有一口氣在，我就能將她救回來。”
    “這麼說...破解之法真的是個借口了？”
    “顧兄，你好狡猾。”沈聽瀾聽罷含笑搖頭，“用銀針強行將蠱蟲逼出來卻是是個辦法，但要輔以劇毒之物另其生懼，用量不得有分毫差池，這樣九死一生的辦法，與找到蠱王引出蠱蟲相比，是你，你選哪一個？”
    “淺薄了。”
    沈聽瀾心情無比舒暢。
    是夜，江水滔滔，水波蕩漾，有風襲來，此刻商船升滿帆，順風而行，甲板上隻有一對四人在巡邏。
    船艙內，負責看守的四人則無一不昏昏欲睡，不多時，輕輕的鼾聲響起，而後不久，此起彼伏。
    瘦高男子忽然睜眼，在黑暗中露出一雙精明的眸子，他拍了拍身側的略壯實的同伴，低聲嗬斥，“你他娘的還真睡覺？”
    壯實漢子又是揉眼又是甩頭，總算讓自己清醒過來，“我總覺得這幾日的風向都不太對…”
    瘦高嗤笑一聲，“那個叫顧平的，出了拳腳功夫強一點有什麼可怕，我不過是略施小計，他還不是乖乖被咱們牽著鼻子走，呆瓜一個！”
    “可我還是覺得，這船滿速的突然…”
    “呸，你懂個屁，老子跟鬥手打聽了，這天象有異，三日內必有大風，滿速前進是為了避那大風，你當我跟你似的，成日畏畏縮縮！他倆睡死了，一會你再去確認下艙裏的貨。”
    壯實漢子被她兩句唬住，連連點頭，摸著黑輕手輕腳地尋到艙門鎖孔，格外熟練地一番動作後，下入貨倉。
    他再去撬木箱的鎖，更是嫻熟，此時瘦高個兒低聲，罵罵咧咧地也跟進來。
    “磨磨唧唧做什麼，若是誤了大哥的事兒，咱倆回去，吃不了兜…娘的！”
    他被這一箱箱鴿子蛋大的珍珠晃瞎了眼，貪婪占據了雙眼，他吸溜著口水，躡手躡腳地走上前。
    “你做什麼！”
    “拿點…我就拿兩…不，五…十個，十個就夠…”
    “你瘋了，大哥知道非殺了我們！”
    “你也收著！這些東西大哥隻會自己私吞。怎麼可能留給我們！”
    壯實漢子隻將一顆放進了懷裏，在瘦高個兒戀戀不舍地推阻下，重新鎖好箱子。
    瘦高個一咬牙，“走，回去，待會換班巡邏咱倆和他們分開走，你望風，我去點燈。”
    歸位之後，二人重新回到了原有的位置上，閉眼裝睡，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腳步聲由遠及近，夜半，巡邏換班。
    瘦高個兒有一張厲害的嘴，他以商船很大，若真有歹人趁夜色上船，隻要避開夜巡的護衛，便可以闖通無阻為由，極力勸說將巡邏路線劃分兩半，還痛罵了顧平豬腦子蠢貨，引得同伴頻頻點頭稱是。
    目的達成，瘦高個兒幾步就往桅杆處躍，壯實漢子緊跟其後，私下張望。
    殊不知這一切，早已被人盡收眼底，今夜這一班八人，除他二人之外，皆為徐鳳娘心腹。
    此刻，徐鳳娘還不忘調侃顧思明。
    “罵你呆子呢。”
    顧思明點頭稱是，“那是自然，我不做呆子，如何彰顯他二人聰明絕頂。”
    若霜捂著嘴巴輕笑。
    今夜九人綽綽有餘。
    顧思明目光如蒼鷹，死死地盯著瘦高個兒的一舉一動。
    他竄上了桅杆，身手矯健，雙腿一盤，穩住身體，而後從懷中掏出一隻小巧的折疊燈籠來。
    顧思明緩緩抬手。
    他手中火光攢動，火折子在夜晚的光實在過於渺小黯淡。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