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離別(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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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蘭與竹軒不同,他從重傷昏迷到死,人都沒有清醒過。換句話說,他就是那麼安安靜靜地走了,是一場沒有告別的離別,所以最痛苦的莫過於生者。
    “我要去殺了他。”錢三再也控住不情緒,而他口中的”他”則是竹軒,因為看著兄弟死去,他能做的、想做的便是報仇。
    白梓玉手搭在他的肩頭,人冷冷的說道:“你冷靜一下。”
    “冷靜……老胡在我們眼前被他殺了,您讓我怎麼冷靜……”錢三打開白梓玉的手,轉身怒吼道。
    “他已經死了。”白梓玉的聲音不大。
    對於這個回答,錢三先是一愣,然後轉身繼續說道:“那我就去把他碎屍萬段。”
    可肩膀上再次搭上了白梓玉的手,身體也被控製住,無法向前移動半步。
    “您到現在還要包庇他嗎……白將軍,我和老胡可都是您的兵啊。”低著頭,錢三攥緊了雙拳質問道。
    “我手下,可沒有虐屍的狂徒。”
    這話徹底激怒了錢三,他轉身一拳便打向白梓玉,白梓玉似是沒想到他會出手,生生的挨了一拳,身子後退了半步。看著根本沒有打算就此停手的錢三,攥緊右拳重重的打在他的左臉上,嘴角破了。錯愕的錢三隻是愣了片刻,便再次出拳。他的拳腳功夫是在軍營學的,所以都是很實用的近戰技巧。何況這幾年跟著苗星川走鏢,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他功夫比四年前跟著白梓玉時長進了不少。所以兩人交手時,看似好像不分伯仲,甚至是白梓玉落了下風,身上挨了拳腳。
    “不……阻攔嗎?”崔景辰有些擔憂,因為錢三身上也有傷,現在被包紮的傷口也已經再次滲出了血。
    “他需要發泄。”苗星川與崔景辰先於錢三趕到府衙,並從李丹口中了解到了一些事情的前因,所以他們即便也恨竹軒,但更明白他不過是一個被利用的可憐人。可剛剛趕來不久的錢三隻來得及看胡蘭最後一眼,所以他現在心裏隻有恨和憤怒。
    “放心,白梓玉他有分寸。”
    白梓玉的武功,崔景辰知道,所以眼下的情況顯然是白梓玉有意讓錢三發泄心中的悲憤。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後,錢三的力氣幾乎耗盡,最後一拳落下時身體也隨著向前倒去,但人卻被白梓玉用右臂攬著肩膀接住。
    “將軍,您可是我們的將軍,您真的不管我們了嗎?”
    “胡蘭,元利四十七年三月初五入伍,你比他入伍時間晚十三天,是三月十八日入伍。帶你們的是韓立,第一次上戰場是元利七月初三,那時是你第一次殺人,當夜還哭了……”白梓玉慢慢的敘述著他們之間的過往,也表明他沒有忘記他們,更不會不管他們。
    最後,錢三臉上帶著淚昏了過去。
    崔景辰跑上前,從白梓玉手裏接過錢三:“大哥……”
    “帶他去重新處理一下傷口,這次……應該會睡一段時間。”體力透支,就算是想醒來,身體怕是也不允許。
    苗星川走過來,目送著崔景辰離開後看向白梓玉:“你……還好嗎?”
    抬手才掉嘴角的血,白梓玉臉上帶著幾分苦笑:“老錢的拳頭更硬了,有點疼。”
    於白梓玉而言,其實這樣的傷根本不算什麼,所以他喊”疼”,反而讓苗星川相信他無恙。可眼下胡蘭的死,讓苗星川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情緒麵對白梓玉。
    “你也去休息吧,身上的傷也不輕……別讓崔小姐擔心。”白梓玉搬出崔家小姐,隻是想讓苗星川無法拒絕。
    “好。”苗星川其實不想離開,可他知道今晚應該把空間留給白梓玉。
    人都離開了,白梓玉再次踏進房間,看向蓋上白布的胡蘭,內息突然不穩,身子也一軟,左膝重重的的砸在地上。
    “別硬撐了——白將軍。”門口傳來林遠的聲音,他人其實一直沒有離開,一來他算是這裏唯一懂醫術的人,所以要對幾位身上有傷的人負責;二來則是他對這個白梓玉很是好奇。
    至於白梓玉眼下的情況,林遠總結為:身上的拳傷並不重,但內力耗損嚴重,且身上似乎有很重的內傷,再加上悲傷過度,現在的狀態……非常的不太好。
    白梓玉回頭,見是林遠,人似是鬆了一口氣,但喉嚨一甜,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林遠走上前,在白梓玉身前停下,大概等了兩個呼吸,似是確認白梓玉無法自己站起來才伸手扶了他一把:“我們聊聊吧,畢竟隻有做些什麼……才對得起他們。”
    人被攙扶著,在一旁坐下,而旁邊是胡蘭。
    回頭,看著在對麵坐下的林遠,白梓玉不由的打量著他:蓉城的一個小仵作,但卻在探查二十年的案子。而且,應該是在追查陰娘子。偏偏這次的事,背後就是陰娘子。
    “林仵作想問什麼?”白梓玉率先開口。
    “二十年前,陰娘子到底有沒有死?”之前白梓玉回避了這個問題,可眼下,林遠再次問道。因為他覺得,眼下的白梓玉會給自己想要的答案。
    二十年前,兄長在抓捕陰娘子受了重傷,人昏迷了半個月,醒來時那件案子已塵埃落定。而這也是白梓玉幾年前調查的一起類似的案子時,從竹軒那裏得知的消息。
    “二十年前,我才三歲,林仵作覺得我能知道些什麼?”有些事,既然是秘密,那就隻能作為秘密。
    “你——”攥緊拳頭,林遠深吸一口氣。他以為今夜的事會是一個契機,但……顯然自己還是想簡單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林遠想了想,便調整了一下措辭:“十年前,蓉城也發生過類似少女失蹤案,其中就有舍妹,家父也是因為追查幕後之人而意外身故。那時雖然抓了幾個人,但我一直覺得他們不是真正的幕後之人。畢竟,他們原本隻是附近的山匪,打家劫舍也就算了,怎麼至於會綁架人質卻並不是為了贖金。”
    十年前?山匪?
    白梓玉鬧鬧中閃過多年前金陵的那起案子,也許一切不是巧合:“羅瑾,這裏的事,拜托了……我要離開一下。”
    對於白梓玉的話,林遠有些意外。然後回頭,才發現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錦衣男子,手裏拿著一把扇子,臉上帶笑的點點頭:“別離開太久,依依會擔心的。”
    “知道了。”白梓玉的聲音是從遠處傳來的,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你……”
    羅瑾回頭,用扇子指了指白梓玉離開的夜空:“我是他的朋友,也是皇上欽封的三品檢察史,勞煩請一下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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