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煙霞 明月孤芳堪自賞  第32章 花柳公子4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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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續了一天的烏雲久久不散,雷聲陣陣,閃電橫飛,可是這雨就是不下。
    狂烈的東風包圍著花問柳,莊園內的宴席已經散去。眾人各自回了房,休息去了。白天討論了一天都沒有得出對策。眼下的事情,一切介入浮雲,不可預知。下一刻,他們的身邊還會出現怎樣的情況,夜半的時候是否會有來偷襲,又或者他們是不是還有機會策馬奔騰,揚帆遠航。
    黃昏時分,藺莫夕去了後院的桃林,她四處閑逛借以消去心中的擔憂。她一想到項少凡接下來的日子都將在刺殺與血腥中度過,她就懸著心,難以放下。她擔心得恨不得拉著他回蝴蝶穀去,就此退隱江湖,不理世事。可是,她知道他還不會跟他走。正為因為這樣,她才更加苦惱,更加鬱悶。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項少凡,到底怎麼做你才能脫離這個是非之地呢?”藺莫夕邊走邊問自己。
    霍然,林間響起琴音,藺莫夕循音而往,來到息夫忍所在的廬舍。狂風侵襲中,屋內的白色紗布隨意而飛,似如弦上發出的琴音,嫋嫋娉婷,曲幽回轉。
    桃花下,藺莫夕逆風而立,一束長長的馬尾被狂風吹得淩亂,身上的墨綠色長袍也是衣角飛揚。她站在幾尺之外,止步不前,生怕一靠近會打擾了對方的興致,琴音會戛然而止。
    昏昏沉沉的天幕下,天地間琴音悠長,青衫獨立,爐鼎中香煙嫋嫋而出,空氣中彌散著桃花的香味。緋紅一片的桃林,猶如絲綢上點綴的粉色墨點,泛著豔麗的韻味。
    片刻後,琴聲止了,東風依舊狂舞。
    息夫忍迎藺莫夕進了屋,兩人隔著琴案對坐。
    “息夫公子,好技藝,將琴瑟之韻律彈奏地出神入化!跌宕起伏的節奏似有直衝九霄的氣勢,令人歎惋!”藺莫夕對息夫忍的琴技大加讚賞,欽佩之意溢於言表。
    “藺公子過譽了。不是息夫彈得好,而是藺公子聽得入神罷了。”息夫忍似有過謙之嫌,恭恭敬敬地對答。
    “恕在下冒昧,息夫公子似乎對江湖的事情很是了解,可否告知莫夕關於這‘鳳凰圖’的事?”
    息夫忍將鳳凰圖的來龍去脈一一告知藺莫夕,藺莫夕聽得專心致誌。
    “這麼說來,這鳳凰圖既是東方氏族之物,我們這些不相幹的人這般苦苦尋找不是有些偷盜之嫌了?”
    “藺公子,不覺得,這江湖本就是你偷我搶的地方?”
    “息夫公子所言甚是有趣,卻也並無道理,莫夕受教了。”相處之間,藺莫夕對息夫忍更是尊敬,言語也更為恭敬了,“莫夕魯莽,想再問息夫公子,當真對任堯溪和項少凡兩人的處境束手無策?”
    息夫忍笑笑,心中雖有一二想法,卻也不知如何講起,倒是見她如此這番緊張的模樣,饒有興趣:“看藺公子如此焦急,想必與堯溪、項公子兩人交情匪淺?”
    “任公子相識不久,但他機智過人實屬難得。”藺莫夕回想了任堯溪一路上對自己的照顧,對他也有少許改觀,再加上眼前的人乃是任堯溪的朋友,更是不該出言不遜,“至於項少凡,乃是莫夕的同門師兄,自小一起長大,為人比較衝動,遇了情況也不曉得變通。有時候,很愛鑽牛角尖,一根筋到底,一旦打定某個主意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一談及項少凡,藺莫夕就似有講不完的話,滔滔不絕,憂慮之意也更明顯。
    聯想到藺莫夕的女兒身,息夫忍一看便知她的心思,:“聽聞藺公子之言,似乎更加擔心自己師兄的安危?”
    “息夫公子說笑了。我隻是擔心需要被擔心的人而已!”藺莫夕也無意掩飾,卻也不想太過尖銳。眼見息夫忍將話題岔開,她又繼續問道:“現下,江湖上的人根本不在意誰是殺害三幫四派的凶手。任公子和我師兄不過是一個幌子,隻是莫不明白,這幕後之人為什麼選擇他們二人?”
    息夫忍偷瞄了一眼藺莫夕,也不再為難她了,順著她的話回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還請藺公子先回答息夫一個問題:近幾個月來,流星門的威名在江湖上水漲船高、如日中天,所為何也?”
    藺莫夕不消思考,答案自現。那便是流星三少一連兩次護住了幽靈王想殺之人,這在江湖上是絕無僅有的。一想到這裏,藺莫夕也是豁然開朗:“難道這背後之人,就是幽靈王?”
    息夫忍展開一絲笑容,目光中閃爍著令人看不懂的眼神,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藺莫夕。黝黑的皮膚中鑲嵌著一雙烏黑的眸子,像極一隻銳利的獵鷹。
    黃昏匆匆而過,天色已黑,一團團黑如墨的烏雲遮瞞了整個天際。放眼夜空,看不到一丁點兒的星光,月華更是被遮得嚴嚴實實。天幕就如有死寂的屍體般窒息著大地。
    嘩然間,隨著一道異常瑩白的閃電劈過夜空,暴雨如傾。
    桃林中的茅廬中,燈光晃晃悠悠,被風吹得似滅非滅。屋內的兩人臉上影射著燈光斑駁的影子。
    兩人說了近兩個時辰,值此已有倦意。息夫忍坐在琴案前,凝望著屋外的滂沱大雨。藺莫夕靠著窗口站立著,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手掌上落滿大豆般大小的雨珠,冰冰涼涼的,在掌心濺起稍許波瀾不起的水花。
    在這之後的第三天,江湖上謠言又起。
    “幽靈令又出現了!”
    “這回是誰這麼倒黴?”
    “花柳公子,息夫忍!”
    “是他?幽靈王為何要殺他呢?”
    “聽說,花柳公子有鳳凰圖!”
    “這麼說來,幽靈王也要取鳳凰圖咯!”
    ……
    這日,眾人在大堂中就江湖謠言一事議論紛紛,突然,飛雪神色匆匆地來報:“公子不好,襄陽城中聚集了大批江湖人士,洛陽城內的客棧更是人滿為患。”
    “公子,我們要不要暫時外出避一避?”如夢提議。
    任堯溪自責道:“息夫兄,都是堯溪連累了你!”
    息夫忍擺擺手,笑言:“我不是剛剛說了嗎,此事,不關你事!”
    任映雪看息夫忍的神色似有隱情,有些好奇,便問:“息夫公子,我們現在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若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妨直說!”
    “可是,息夫兄一向以琴會友,鮮與人結怨。這次,我們雖然到此避難,卻也是小心行事。按理不該有人知道我們的行蹤才是。更何況,息夫兄此地隱於大市,偏於一隅,實屬難覓之所。一般人都遍尋不著才是。然,短短三日,此地竟成了他們甕中之鱉。眼見花問柳有血洗之災,堯溪如何能不自責!”
    “息夫公子,請放心,縱使我皇甫霆命喪於此,隻要你一句話,我定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皇甫霆凜然而語。
    “霆,算我一份!”
    項少凡和皇甫霆兩人對視而笑,彷如下一秒就要去從容就義一般。藺莫夕眉毛輕輕一揚,不知該說什麼,看著兩人的模樣,咽了咽口水,全當一出鬧劇了。
    正當藺莫夕無奈地轉過身之際,項少凡的目光早已緊緊盯在她的身上。刹那間,項少凡有了這樣一個念頭:這次若真逃不過一死,也絕不容許這女人死在我的前頭。藺莫夕,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可惜,這番話藺莫夕聽不到。就算項少凡心裏頭念著的人不是她,隻要有她的一點點位置,也不枉她癡心一片了。
    息夫忍不願看到一夥人亂成一團,也不見得這生離死別的情景,趕忙寬慰道:“各位,這次的事情未必不是好事一件!”
    眾人一聽似話中有話,便漸漸平複下,不再那麼焦躁了,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息夫忍身上。
    “幽靈王的出現,不正好混淆了江湖人的視線。他們現在就如同一窩馬峰,哪有點風吹草動便往哪裏蟄。這回雖說是息夫不幸被中了招,但是之前明月樓藏有鳳凰圖的謠言不是不攻自破了嗎?”
    息夫忍掃視著眾人漸漸信服的樣子,目中的一掠清影頷首微微一笑,沒有千嬌百媚的嬌羞,卻也是別有一番英姿,不覺然,他多看了一眼。
    藺莫夕似察覺到了息夫忍的目光,趕忙收斂浮起的笑意,似有一些心虛。
    “話雖如此,可現在息夫兄不是讓自己處於危險之地了嗎?一則有江湖各大門派的窮追猛打,二則是像謎一樣的幽靈王。不管其中哪一個,都決不是好惹的!”任堯溪一心擔憂著好友息夫忍的安全,“息夫兄,實不相瞞,之前我們與幽靈王交手也是僥幸得勝。這次,如若他真是為了鳳凰圖而來,恐怕和我們五人之力也不是他的對手。”
    “是呀,息夫公子!這幽靈王人如其號,出沒無影,江湖上根本不知道他的來曆。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幽靈山莊究竟有多少人!幾次的交手,死在我們劍下的幽靈死士也是不計其數。可是,每每再交手,幽靈死士依舊繁多。”
    眼看無計可施之際,息夫忍又開口,將心中所想說與眾人商討,眾人聽罷,紛紛點頭同意。即刻,依計行事,各自行動。
    任堯溪兄妹二人偷偷潛入任家堡在洛陽城附近的商鋪,吩咐夥計在街頭巷尾貼滿告示,告知天下人:七日內,花柳公子息夫忍將與洛陽城中的“朝陽樓”內獻鳳凰圖,求江湖有能之士一並對付幽靈王。
    皇甫霆飛鴿傳書皇甫雲,要他在賞金榜上放榜一千兩黃金懸賞幽靈王的頭顱。
    餘下幾人為假造鳳凰圖一事在莊園內冥思苦想。
    項少凡看著息夫忍和藺莫夕兩人一籌莫展的樣子,覺得心煩:“我說,天下人誰都沒見過鳳凰圖,誰知道我們畫的這圖是真是假?”
    息夫忍提著手中的筆,豁然明朗,稍作片刻思考,再落筆,圖紙上便出現一隻浴火重生的火鳳凰,栩栩如生。
    藺莫夕和項少凡圍過來一看,都讚不絕口。
    “既然畫已經作成,不如我兩去喝一杯?”項少凡提議,息夫忍笑著點頭,兩人同時看向藺莫夕。藺莫夕回望一眼,欣然點頭,將畫作擱置於案上,跟著他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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