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煙霞 明月孤芳堪自賞 第29章 花柳公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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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霆和任映雪一路追趕終於在德安城找到了項少凡。在與“血手鐵刀”一番惡戰後,他們三人去了城外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
“霆,是不是太久沒打架,怎麼連劍都握不穩了?”項少凡看著任映雪替皇甫霆包紮,在一旁嘰裏咕嚕的,還在激動。
“霆!你的毒真的都好了嗎?”任映雪有些擔憂地問道。在包紮的時候,她無意中碰及皇甫霆的脈搏,雖然平穩,卻不似內力深厚那般穩健。
“我,沒事了!隻是太久沒有拿劍了,有些生疏罷了!”皇甫霆言辭閃爍,從任映雪手中抽出手來。
“我就說嘛!我們是流星三少,怎麼可能有事嗎?”項少凡笑嗬嗬的,全然沒有察覺到異樣。看著任映雪,像是想起了什麼,收斂笑意,略帶靦腆地問道:“映雪,你們怎麼來了?”
“是皇甫公子來找我的。說是一起去找你和我大哥。”任映雪平淡的語調,有些期盼的項少凡聞言有一些失望。
“項公子,我大哥呢?”任映雪岔開了話題,忽略項少凡的失落。她不想讓他對自己有什麼期待。她知道自己不喜歡他,不希望他有所誤會。
“溪說,兩個人上路容易引起人注意,所以我們就分開去洛陽。”項少凡解釋著。
“這麼說,藺姑娘應該是去找堯溪了。”皇甫霆一聽,自言自語道。
任映雪大為驚奇:“莫夕怎麼知道大哥去了哪裏?我還以為就你一人下了山,難道莫夕比你先一步嗎?那你們倆又為什麼不一起呢?”
“這個?”皇甫霆不知道從哪裏說起,稍稍理了理頭緒,避開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也避開了關於自己傷勢的一切,“藺姑娘是偷偷下的山。至於她是否知道你和堯溪的去處,我就不得而知了。我隻是猜想她不在這裏,就很有可能是在任堯溪那裏而已!”
“她的毒,好了嗎?”項少凡想到藺莫夕的傷,有些擔心。
“應該是好了吧!”皇甫霆想了想。
項少凡不吭聲,似乎在擔心著什麼。
“藺姑娘一向機警,不會有事的。”皇甫霆寬慰道。他知道項少凡重情重義,可是他看不明白他對感情是怎麼回事:平日裏,項少凡對任映雪千依百順、處處遷就,對藺莫夕卻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可是,一聽到藺莫夕出什麼事情,他又比誰都著急。
他實在糊塗了。他是看不明白項少凡,可也沒看清楚自己。看到藺莫夕為項少凡那樣付出卻又得不到回應的時候,她難過,他也跟著難過;她流淚,他也跟著心痛。
他不願去深究,也不願去確定一些在他看來無關緊要的答案。他時刻都在渴望逃離這個江湖,他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情所牽絆了。
“皇甫公子,你覺得藺姑娘會去找到我大哥嗎?”任映雪也不是特別能相信藺莫夕會去找她大哥,卻有些擔憂。在她看來,藺莫夕不怎麼喜歡和他大哥相處,動不動就杠上了。
“不知道!”皇甫霆很誠實地回答,想也不想。
項少凡在一旁慌亂不已,奇怪:為什麼一聽她去找溪,我會難受呢?難道是因為怕她欺負溪?恩,應該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藺莫夕這丫頭,就知道欺負人,給人找麻煩。誰招惹她誰就倒黴一輩子!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說服自己,項少凡這樣告訴自己。
“少凡,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不然,又要應付那些上門來找茬的。”皇甫霆催促大家趕快上路。事實上,他是擔心自己的功力隻有兩層不足以應付這麼多的突發情況。而任映雪又隻會輕功,眼下就隻有項少凡一人能全力與人拚殺,實在不宜與人多交手。
三人都沒有再休息,就騎馬趕路了。
襄陽城,一戶農家門口,任堯溪抱著藺莫夕在門外敲門。兩人一路遭追殺,沿途不知道與人惡戰了多少回合。藺莫夕終於在昨晚的夜襲中,受了傷。她的胸口中了生死門,陸長風的一劍。流了很多鮮血,昏倒了。
任堯溪隻好帶著她先逃了。為了防止泄露行蹤,他沒有進城去投宿,而是到了城外的農戶家裏。
那戶農戶很熱心,收留了他們兩,還在村裏的郎中那裏取了些藥來。很快,藺莫夕的血不再流了,臉色卻依舊那麼蒼白。
睡了一天一夜後,她終於醒過來了。她望了望四周的屋子,一個人都沒有。她想爬起來,卻虛弱地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莫夕,你醒了?”任堯溪端著煎好的藥從屋外進來,看見在床上動的藺莫夕,欣喜地上前。他小心翼翼地將藥放在一邊,
“生死門的人呢?”藺莫夕拉著任堯溪的衣角,輕聲問道,聲音纖弱無力。
斜睨著藺莫夕拉住自己衣角的手,任堯溪覺得有趣:“如果你乖乖把這藥喝了呢?我就告訴你!”
藺莫夕白了一眼任堯溪,咕嚕一下乖乖地把藥給喝了。她不喜歡他說話的樣子,讓她覺得別扭,可是,看著他灰頭土臉的模樣,她似乎也不能無視他的一番苦心,
“現在,可以說了吧?”藺莫夕喝了藥,靠在床,有氣無力地說著。
任堯溪也不再拿她開玩笑了,見她一副柔弱的樣子,很是不忍。
“如你所見,我們安全了。至於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我們又何必在意呢?”
藺莫夕胸悶,一生氣就喘不過氣來,順勢按著自己的胸口。忽然,想起了什麼,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惱怒地望著任堯溪。任堯溪知道藺莫夕在想什麼,也不忙辯解:“不方便叫農戶的妻子為你上藥。那我隻好勉為其難了。不用遮了,我什麼都沒看見。再說,你好像也沒有什麼看頭!”
藺莫夕推開湊上前來的任堯溪,耳鬢上一絲燥熱,又驚又氣:“你!我看不方便的是你才對!”
“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不是嗎?我想我們的藺大掌門還不至於要傷及無辜吧!”藺莫夕知道是自己錯怪了任堯溪,便也不再多言,隻是心裏還是不舒服。
“好了!聽你剛才生氣的語氣,火藥味十足,看來好多了,那就繼續好好休息吧!”任堯溪也不管藺莫夕的氣憤,扶著她躺下了,輕輕地,溫柔地。藺莫夕也確實覺得有些累,便由著他。躺下後,她也不瞧他一眼,順其自然地合上眼了。任堯溪見她閉眼,以為她睡去,也就出門了。而一聽見關門的聲音,藺莫夕又睜開了眼睛。她還在想前天晚上的事情。
那晚,下著雨。
生死門的人乘著雨夜襲擊他們,來的人身穿生死門的衣服,可是他們的身手各個矯健有力、行動如風。又累又冷的他,苦戰一會兒,便沒有了力氣,她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中了陸長風的一劍。
她隻記得,那一劍刺得很準,可惜不夠深,不然她此刻早已去見閻羅王了。但這就奇了,那些人明明是想把他們殺之而快的,卻怎麼手下留情了?
隱約中,她似乎記得陸長風的劍刺進她胸口後,他的眼睛中本是布滿了煞氣的,卻在關鍵的時候,他似乎看了誰一眼,一個黑色的身影掠過他的眸子。之後,陸長風的劍就不再往肉中深刺了,反而抽出了劍。她也因此保住了性命。
關於那道黑影,她被刺痛逼得有些看不清,所以她也不確定是自己幻覺還是當真如此。
那一劍及時從她胸口抽去,但是足以讓她痛得暈過去。
當她以為自己會重重倒在地上的時候,她聞到了一股幽然的蘭香,一雙強勁有力的臂膀將她抱在一個懷裏。她想那應該是任堯溪的吧!耳旁似乎還有他輕柔的聲音。
眯著眼,任堯溪的臉在她的視線裏模糊不清,意識也迷迷糊糊的,以至於產生了幻覺,看見周邊白影重重。但那些白影兒又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隻是她一時間記不起到底何時何地也曾見過。
想著想著,藺莫夕自然而然地睡著了。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年輕人,醒了?”一位農婦舉著油燈向床邊靠近,藺莫夕先是一驚,警惕著。直到確定對方身上沒有殺氣,她才鬆懈下來。
“大娘!”
“哎,年輕人啊!你的大哥可真好,今天下午去村頭的山裏打了好些野味來。我和我家那口子,也跟著你有口福了!”農婦說得眉飛色舞,興奮然難以言表,不止如此,她還不停誇任堯溪好。藺莫夕一臉茫然,尷尬一笑。
那位大娘又將一碗熱乎乎的肉湯遞到了藺莫夕跟前,囑咐著她得乘熱喝:“這是你大哥千叮嚀萬囑咐的,說是年輕人你醒了,就要給你喝!嘿嘿,你大哥可想得真周到,我們這兒是小地方,沒啥好東西。你又受了那麼重的傷,不補補身子哪成啊!來,趕緊乘熱喝吧!我都給你在鍋上溫著,剛剛好!”
藺莫夕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那碗溫熱的肉湯,聞著肉香,咽了咽口水,肚子的蟲子也沸騰起來。端起碗,一股腦地喝了下去。
“大娘,我大哥呢?他現在在哪?”不似之前的懷疑,藺莫夕感激起他了。
“你大哥啊,在院子裏跟我家那口子喝酒呢!”農婦歡喜地回答。
藺莫夕蒙了一下,有些迷糊了。她真懷疑農婦口中的“大哥”是否真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任堯溪:
一個江湖第一美男也會在這鄉村僻壤之地與目不識丁的老農喝酒?也不敢相信那個自視甚高、少與人打交道的任大公子會去山裏頭打獵!在樹林陰翳、蛇蟲飛蟻滿地的山樹林裏,難以將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任堯溪與之相聯係起來。
為證虛實,藺莫夕堅持讓農婦扶著她到了窗口。從窗外望去,她看見了一個陌生又熟的背影。
不可置信的藺莫夕呆呆地站在窗口。月光下,任堯溪的頭發顯得有些毛毛糙糙的,那件不怎麼搭調的黑衣也是皺巴巴的,隻有那個挺拔的背影依舊。可是,藺莫夕卻覺得這樣的任堯溪很舒服。
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會把任堯溪放在自己的對立麵?
幾個月前,她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她以為她和伊藤柰子是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神仙眷侶。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後,她很自然而然地就和他保持了距離。
或許,他的目光太深邃,不可確定的因素容易讓人感到疲倦;又或許,他的目光太溫柔,溫柔的背後誰說沒有陷阱呢?但是,今晚,她發現,其實他也可以很普通,很平凡,就像某人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