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回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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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自己存在於世的意義是什麼。我問付曉宇,付曉宇說:“我連自己的都不知道,活著唄,人活著不是為了活著麼?”
有道理。
任叔在前麵開著車,對我們的話題起了興趣,道:“什麼時候想些哲理性的東西了。”
我說:“任叔,那你什麼時候出本哲理性的書唄。”
付曉宇訝異:“咦,任叔叔是作家?”
我說:“他是個人民警察。不過——任君而而知道不?”
付曉宇大叫:“我的天,我怎麼說那麼眼熟,我看過你的專訪的,還是真人帥多了。”她埋怨我,“說雲,你身邊那麼多大腕,你一下子介紹完好不好,我心髒再也經不起這樣的驚喜了。對了,我可以要簽名版的麼,我有一套白話隋朝呢。”
任叔很高興,“當然可以。”
家裏隻有唐姨在。
“雲雲,你媽他們晚上才能趕回來,家豪去老宅了,可能要過些天。”唐姨幫我把我和付曉宇的行李拿到樓上去,她已經把任叔當自己人了,她對任叔說,“她任叔,你先坐會兒,我去放一放。”
我給任叔弄了杯雨前龍井,給曉宇一杯咖啡,自己拿了罐牛奶,我說:“任叔,我以後可能都不想回來了,我爸告訴你沒有。”此爸非彼爸。
他點頭,沒想到我會當著付曉宇這個外人說得那麼輕鬆,他說:“和你爸好好談談吧,他做這個決定原先是瞞著我的。”
好好談談。
可是他根本就沒打算好好談談。
他養了我十多年,突然就不要我了。
我輕笑,“任叔,齊思園其實也不想認我的,他是看在你的份上,才答應接我進棋苑的。”
他不說話,綠茶的熱氣朦朧了他的臉,我看不真切。
“說雲——”付曉宇擔心地出了聲。
我說:“曉宇,我帶你去我的房間吧,你可以洗個熱水澡。”
還是單獨和他講吧,付曉宇沒理由來背負一些秘密。
我爸付曉宇交給唐姨,我說:“唐姨,我和任叔到外麵走走,很快回來。”
唐姨心疼我,熟練地幫我從櫃子裏取出一條大圍巾把我圍了個結實,說:“早些回來,天都快暗了,待會兒讓你任叔留下來吃飯。”
我的腳底開始發涼,這個櫃子到底有多少人打開過?
我覺得我可能要感冒了,頭疼,“唐姨,我同學拜托你了。”
任叔帶我到河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卻是我率先開口:“任叔,我從來沒問過你生我下來的那個女人,今天,你可以告訴我麼?”
他說:“好。”
聽著聽著,我全身發冷,眼淚無聲地流淌下來,誰也不會發現,在大圍巾的掩飾下,誰會知道這淚透骨心涼。
我努力不讓自己哽咽,“原來陸家豪是我表哥啊。”說得輕快,內心沉重。
“小雲子,沈家欠你的,齊家欠你的,我也欠你的,但是你爸對你是最好的,你應該知道。”
你不知道,任叔,有一段日子,我是那麼恨陳峰,他的不管不顧,甚至他的平步青雲都成了我痛苦的根源。
“任叔,她在裏麵會想我麼?”
“你想去看她?”
“唔。”
“你去找沈老頭吧。”
我媽媽是個瘋子,鮮少人知的沈家小姐。沈家的小女兒成了沈麗,從來不會有人提起沈炎。沈老頭,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內疚麼,為什麼前麵十四年裏未曾想過彌補。
沈麗那天在醫院的時候其實隻不過是沒有見過齊思園的真人罷了,那麼刻骨銘心的一個人物怎麼可能做到若無其事的。
我說:“任叔,我是不是要感謝你那個時候的年少無知,我才得以幸存下來,被陳峰撫養。”
任叔把我摟進懷裏,溫柔地一如既往,“小雲子。”
一個不受歡迎的生命,就這樣幸存了十四年。
如今,她就要步入正軌,開始她原本該去的軌道。
我告訴他:“任叔,齊思園沒多少日子了,他對我很好。他給我找了個人,那個人對我也很好。”
“我知道。”
“你可不可以去看看他,他過了這個春天,就快走了。”我是為齊思園哭的,他提供了一個精、子,給了我生命,我想,我到底還不是冷血的。他的體內隻不過是住了一個與身體不符的靈魂,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罷了。
“可以。”任韶華答應了,因為那麼多年來,他把我當成是他的孩子,他說,“小雲子,你爸都知道了。”
知道了什麼?
他沒有告訴我,直覺告訴我,他難於啟齒。
真相來的很快。
飯後,陳峰把我叫進書房。
一陣的沉默。
我不過百出視死如歸的樣子罷了。
他說:“你和陳彥是怎麼打算?”
我一愣。
“學校來找過我。那裏有帶子,你知不知道?他們說,陳局長,你女兒受到了侵犯!”他的眼裏布滿血絲,凶神惡煞,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
“陳彥那小子,你讓我怎麼辦!”他吼我,“學校已經打算把他開除了,隻等你的話。”
我成了一個人的命運決策者。
我是不是該給陳彥慶幸,幸而學生會裏的攝像頭隻拍到了我們倆的苟、合,死角的問題吧,他和別的女生的事情沒有曝光?
我不想出話,倔強地站在他麵前。
“說話!”他不再是我的爸爸了,“我讓你說話!”
“啪。”這一聲很清脆,他打我了。
“你看過了吧?”我呆滯地問他,“我是自願的。”
他痛苦,“雲雲,為什麼會這樣,你知道麼,你任叔有多傷心。”
任叔,任叔,你們兩個作為‘爸爸’角色的男人,眼裏從來隻有任韶華,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了麼。
“爸爸!我就要離開D市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這裏的一切都跟我無關了。什麼陳彥,不過是我玩玩罷了——”
“啪!”
他的手勁真大。
疼痛,麻木。
我腫著臉,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我不是陳說雲,我是齊四寘,四寘。你從來沒有了解過我齊四寘是個什麼樣的人,唐姨沒告訴過你們麼,她給我打掃房間的時候,都能從裏麵搞出什麼東西來。我是個壞女孩,從來都是,你從來就不會關心我到底在幹什麼,我要什麼,對,任叔傷心了,任叔上大學回來,我一直在他麵前是個好孩子,他從來不知道他的小雲子是個婊、子……”
“嗚嗚嗚……”
“陳峰,我從來不是你的女兒,不用你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