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回到徐府中，掌事前來應門，見她一身黑袍、風帽攏上遮住大半邊布滿塵沙的臉。
     她看起來甚是疲憊，但仍強打精神說道：“我有事要需求見先生。”
     “快進來吧。”掌事點頭，匆匆將她引了進去。
     掌事去通告了徐莊周，片刻之後徐莊周從廳堂的一側走了出來。青女施禮，說道：“聽說先生遇刺青女便連夜匆忙趕回城，先生無恙真是太好，若左相那邊需要打點，明日不妨讓青女前去就好，先生還是暫時待在府邸……另外，此次前去連玨山，打探到了不少消息。”她忽然頓住話頭，看了看一旁的掌事。
     “你先下去。”徐莊周揮了揮手示意那掌事，掌事隨即應聲頷首離開了。
     青女抱拳說道：“連玨山一帶、尤其是殷山堂的地下地道縱橫交錯，不熟悉地形的隻能在洞口探看而不敢深涉進去。雖無法進入殷山堂內一探究竟，但竊聽殷山堂弟子的對話，趙如烈似乎還有個異姓的女兒，且與殷山堂內部鬧得意見不合，已不知所蹤一個月了。我想趙如烈的那個異姓的女兒，應當就是當時在紅蓮穀時出現的女子。隻是列缺當時急於破除封印一事所以並未注意這個局外人。”
     “那麼這次下毒的，也有可能是她？”徐莊周撫了撫額，隻因那香氣給人的印象太深刻，反而將那曲溪姑娘的樣子記得不真切了，“此事暫且擱一擱吧，她若鐵了心，便遲早還會有動靜。”
     “那麼，是否要繼續留意著殷山堂？”
     “不，不需要了。現在與其想著如何擒拿刺客，不如多引出些事端來牽製住李瑞。他方才登基，便接連廢除斬首數位權臣。若那日並非戎音忽然進宮，他那時定是想著如何瓦解朝中以我為首的勢力。但若讓他這麼做了，形勢便會逆轉下風。畢竟我需要一個正當的名義運籌旗下軍隊。”徐莊周坐下，呷了口已經涼透的茶，“不過現在還有件事要勞煩你了，我得到消息，青雲與易水寒在落霞淵寒蟬寺外遇見張義崇，遂與之交手，山穀崩塌易水寒與張義崇雙雙失蹤。青雲一人我難放心，你前去落霞淵一帶，沿途留意各個驛站，代我去看看他現在可好。”
     青女皺眉，卻還是歎了口氣，“是，那麼我明日便前去落霞淵。隻是易水寒是跌入了落霞淵之中吧，他可能……還活著嗎？若是易水寒失蹤天山門群龍無首，付青雲也不必回天山門了吧。那時需要將付青雲帶回京城嗎？”
     “聽說張義崇當時一並碎了一把上古鬼劍，將惡鬼招出吞沒了大半山穀。縱然易水寒落入穀底僥幸沒有負傷，也會被那些惡鬼吞的一幹二淨吧。”徐莊周揉了揉額角，有些倦意的微微合上眼，“安插在西京門裏的那假門主被殺之後，在副門主的執意下整個西京門也脫離了朝廷內部勢力的庇護，打算清理門戶了。現在武林上的消息源完全斷了。你若看見青雲，便多問問他的想法，他若覺得彷徨無措，就帶他回京吧。”
     “……先生，我尚且認為西京門之事、張義崇乃至紅蓮穀的事，司馬遙的做法大都不妥，直接導致了如今的局麵。他當初知情不報，幾次將雲章支開，他用意何在？”雖說司馬遙在徐府多年、最令徐莊周信任，但此些種種也難讓人釋懷，“如今讓他離開，與樊陸終前去覆雲城，這樣做真的好嗎？”
     “張義崇為人言行不一、立場偏激本就不值得重用，當時司馬與他協定也不過是放走青雲的一時之計。其餘之事，知情不報也好意氣用事也罷我皆可默許。命他前去覆雲城亦是我的意思，與他無關。”
     “可是先生如此放縱這些事，下麵的人隻會愈加言行不端！”青女不禁朗聲喊了出來，“先生並不願施以責罰，但若不整頓下麵的那群人，現在這種時期內部隻會越來越混亂！我自認為應該將司馬遙召回，他這樣遠離中原前去覆雲城又算什麼？！”
     徐莊周隻笑了兩聲，“人心最不值得擅自揣摩。至於你方才說的要告誡下人，等你從落霞淵回來之後，這些事便交給你吧。尚可殺幾個朝秦暮楚的，隨意加之有罪，這樣可好？”
     青女方才噤聲，“……是我冒犯先生了。”
     “明日早些啟程，時候晚了，你下去休息吧。”徐莊周說罷也起身離開了廳堂。
     青女看著空落落的廳堂，一陣夜風襲過，卷起落在肩上的發梢。她舉步走了出去，庭院中月影下澈，鬆竹空影暗搖。入夜之後家丁都已回去房內，卻連巡視的侍女也偷懶躲走了。此時竹叢中颯颯動了動，青女立馬轉過身去，“誰？！”
     隻見列缺緩緩撩開竹葉從林中走了出來，那日在紅蓮穀中他亦受了傷，如今倒是好了大半。他走到青女麵前，笑了笑，“你從紅蓮穀拜祭恩人回來了？”
     “你還是回去躺著養傷吧。”青女正想繞過他，列缺卻挪步擋在了他麵前。
     這二者都是徐莊周手下殺手中力拔頭籌的，兩人隔三尺對視著，風吹竹鬆間忽然寒氣襲人、如刀鋒刮過。隻聽見嘶嘶幾聲作響，青女的頸項上已然添了一道細細的血痕。方才，就在刹那之間兩人已過了數招。
     青女解下黑袍，丟下藏在袖中的小刀，“你想幹什麼？我不殺同一條船上的人。”
     “你也算同一條船上的人？”列缺亦撇掉了指間的銀針，笑容轉而變得冰冷，“違背命令幫助外人，石燕負傷至今仍臥床不起！你這叛徒讓昔日的同僚險些廢了一條右臂！你知道這根本等同於要了他的命嗎？！”
     “但你殺了楚筱！她本不該死！”青女眼睛泛紅，衝上去一把推開列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照看了慕容雲十年的師父！你殺了她有想過慕容雲會怎樣嗎？！”
     “怎麼樣？他會想帶兵攻入京城，為他師父雪恨，為他的家族複興。他的恨意越強烈就越能使他背上叛亂的名號，這不是正是徐莊周所願的嗎？”他的說到徐莊周時，青女卻怔了怔，列缺低低的笑了，“你別擔心，這裏無人，我們的對話徐大人聽不到的。”
     這時，從竹林中又走出一人，風聲漸盛，那人步履輕捷，尚未等青女回神，搭在肩上的一縷黑發便已被利刃割斷落在了地上。
     如今四大殺手中的三人都齊聚在此，欻火與列缺並肩而立。欻火在四人之中年紀最輕，甚是尚未及冠，卻行事最為雷厲風行狠毒果決，他平日寡言，周身陰霾之氣濃重。
     “你們……”青女睜大眼看著他們，腳下本能的後退兩步。
     “你若還想做同僚，那麼我得和你說清楚立場……徐莊周所謂的長遠之計，我們根本看不到結果。一直以來我們在他手下幫他殺人，可殺的都是些什麼人？付青雲身懷金蟬王為什麼不殺他把金蟬奪過來？慕容雲可能會統領鎮遠軍，為什麼要把這麼麻煩的人留下？說什麼要借慕容雲叛亂的名義接管兵權，慕容雲是傻子會任他擺布嗎？！徐莊周江郎才盡，我們該自謀出路！”列缺拍了拍欻火的肩膀，看著青女，緩緩伸出了手，“我與欻火、石燕皆一達成一致，青女，和我們合作吧。”
     青女收斂了驚訝，目光更冷，她揮開列缺的手，說：“癡心妄想，不怕我現在殺了你嗎？！”
     列缺哈哈大笑，說：“二對一你有勝算嗎？你去告訴徐莊周啊！隻是，我不甚失手殺了楚筱，你對我懷恨在心，所以對我的所作所為過於警惕了，徐莊周怕是會這樣想吧？我們這些被他栽培多年的人，怎麼會起異心呢？”
     青女道：“徐莊周不會相信別人，縱然是對付青雲他亦有所保留。”
     “這些我們自有辦法！他自以為看透了那些人的心思，可他能算盡天下之事嗎？！做人還需學會見風使舵，你且別被當初訓練時候的那套忠義妄言給洗腦了！”列缺向後退去，與欻火的身影一同隱入陰影之中，“你若想清楚了，半月之內來城外紫竹林來找我與欻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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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怎麼才能不分心！！我每次都磨啊磨，寫到一半就打開播放器看一會兒電影，難道一定要閉網嗎！！雖然覺得明天都在寫，但效率實在低得讓人發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