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攻略瘋批進度百分之六十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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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尋的屋內。
    他貼著床沿而坐,臉色有些蒼白。
    閉上眼睛,好些日子未曾出來擾他的心魔再次出現了。
    那與他並無二致的聲音,盤旋在他的耳邊。
    平添了幾分鬼魅與空靈。
    “你又隻剩下我了……”
    隻要閉上眼睛,宴尋就能看見,心魔化作一團黑氣包圍著他,為了**他的臉龐,還幻化出了一隻粗笨醜陋的大手。
    “我說過了,隻有我會永遠陪著你,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
    “為什麼?為什麼?”
    那聲音裏透著濃鬱到化不開的執迷不悟。
    宴尋閉著眼睛,任憑心魔在他耳邊叫囂。
    “你以為她幫你殺了白苑,就能夠證明,你在她心裏是不一樣的嗎?錯了……你錯了……”
    “她心裏沒有你……”
    “你留不住她,留不住的……留不住的……”
    “你聽到了沒有!”
    那聲音忽然間嘶吼了起來,團團黑氣奔湧,化作一張張黑洞般的嘴,要將他整個吞噬。
    宴尋雙拳緊握,額角的汗珠愈加密集。
    再睜眼時,他的眸子已經變成了冰藍色。
    “噠——”
    一轉又是漆黑。
    “噠噠——”
    再次變回冰藍色。
    爾後兩種顏色的眸子失了控一般的瘋狂切換著。
    他整個人也隨之抽搐,閉起眼睛跪倒在地上,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額角的汗珠一道接著一道滾落。
    ……
    餘晚晚這邊完成了任務,心情大好。
    她給沈之禮送的藥,若是真的管用,他被黑熊妖拍出的內傷應該很快就會好。
    如此一來,到時候他就能和他們一起進海底了。
    她還叮囑了沈之禮盡量和陸媛保持距離,不管他聽沒聽進去,至少於她努力將一切往好的方向上引了。
    故事的發展主線、男女主感情線、還有她和她那頭狐狸的感情線,三條線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這一邊的事兒結束,她要去哄她的小狐狸啦。
    餘晚晚眉歡眼笑地跑到了自己那間屋子門口,輕輕將門推開了,向內探出了一個腦袋。
    “宴尋……我回……”
    咦?宴尋人呢?
    一開門,視線盡頭的那扇窗戶底下,榻上的宴尋已經不在了。
    餘晚晚將門合上,傾著身子,貓手貓叫地走進房間裏麵。
    宴尋沒準躲在房間哪個角落嚇她呢,可不能中了他的計謀。
    桌子底下,沒有。
    櫃子裏,沒有。
    被子裏,沒有。
    床底,也沒有。
    餘晚晚把屋子裏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總結出了一條有用的信息——宴尋不在她的房間裏了。
    “狐狸走了。”餘晚晚小聲嘟囔著走到榻上坐下。
    木榻之上,還孤零零躺著他之前拿著看的那本話本子。
    紙質輕而薄,被翻過的書頁角卷起輕微的弧度。
    餘晚晚將話本子拿到手裏一看,其中一頁還被宴尋折了一下。
    他應該就看到這裏吧。
    這一折也折得很有他的風格,一個規規矩矩的等腰三角形。
    這一折折得也很深,仿佛要把這條印子狠狠刻下。
    即便用手撫平很多下,那道印記也依舊深刻,閉上眼睛觸摸,也能用指尖感受得到它的存在。
    如同宴尋的人,整齊漂亮,帶著某種近乎純真的執拗,還有一道幹脆的狠勁兒。
    原來狐狸也有折書角的習慣。
    餘晚晚指尖輕輕觸著那道折痕,這樣想著。
    類似這樣,生活中那些平凡而微小的,不值得一提的瞬間。
    讓她覺得,宴尋好像更接近平凡人間了一些。
    看書的時候,她覺得他瘋狂、偏執、自尋苦吃。
    壞得那樣徹底,那樣毫無血肉。
    此刻餘晚晚觸摸著那道折痕,覺得他早就和那個臉譜化的反派不一樣了,也覺得自己離他更近了一點兒。
    窗外偶有淺紫色的小花落下,餘晚晚捧著手中的話本子,目光望向外麵。
    她忽而想起了在離開吳州之前的某日早晨。
    她在宴府的別院之內,一邊做著從爺爺那兒學來的老年晨練操,一邊開著腦洞,想象收妖團的幾位化身成現代人模樣。
    沈之禮的形象出來了,汪的也出來了。
    那日她唯獨想不出宴尋的模樣。
    現實中她的周圍沒有這樣的人,如果有,她也一定會躲得遠遠的。
    但是現在,她回想著那些點點滴滴,手中觸摸著那條折痕,他在她心裏的模樣愈發清晰了。
    他的一整管牙膏一定會擠得很整齊,鞋子一定會刷得很幹淨,衣櫃裏的衣服也會帶著淡淡的香氣,襪子絕不會滿屋子亂飛。
    一切都會守著某種執拗的規律,其實他也不賴。
    餘晚晚抱著話本子在榻上躺了下來。
    她想到了自己的哥哥,他的臭襪子就到處亂飛。
    好久沒有回家了……
    她也,好久沒有想家了。
    一個人待著果然有點悶。
    狐狸在的時候,她想讓他回自己屋裏,現在狐狸不在了,她又覺得好無趣。
    餘晚晚不會讓自己陷在低沉的情緒中太久,她從榻上站起來,準備去找宴尋玩。
    “咚咚咚——”
    她輕輕扣了三下門,又有人回答她。
    “咚咚咚——”
    她加重力道扣了三下門,等了片刻,還是沒有人回答她。
    難道宴尋,真的為她給沈之禮送藥的事生氣了?
    不然好端端的,怎麼會不說一聲就從她屋子裏離開了。
    餘晚晚轉身回了自己屋子裏。
    宴尋現在若是生氣了,一定不想看見她。
    還是不要往槍口上撞比較好。
    她側臥在榻上,準備看她的話本子,享受獨自一人的美好時光。
    一翻開就是那條折痕跡,像是折在了她的心上。
    她總覺得,應該去看一看宴尋在做什麼。
    餘晚晚準備拿她的小畫紙,直接穿到宴尋的房間內。
    然而找了半天,還是沒找著。
    一定又是被宴尋拿走了!
    他生氣歸生氣,總跟她的小畫紙過不去幹嘛!
    餘晚晚像泄了氣的皮球,往榻上一倒。
    “對了!問沈哥哥和珠姐姐借來用一下。”
    汪相對來說要警惕一些,沈之禮比較傻,就問他借好了。
    問沈之禮成功借到了小畫紙後,餘晚晚回到自己那間屋子。
    關上房間的門,她穿到了隔壁宴尋那兒。
    他的屋子內空無一人。
    被子疊放得整齊,不用抖開來看就知道沒人。
    床底下也沒有他。
    餘晚晚走到他的櫃子邊,伸手想要打開他的櫃子,又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好笑。
    宴尋怎麼可能會無聊到躲在床底和櫃子裏呢?
    自己犯傻了。
    然而手比腦子快了一步,她還是將他的櫃門打開了。
    和她櫃子內部的熱熱鬧鬧擠擠挨挨不同,宴尋的櫃子裏靠邊靜靜疊放著一套衣裳,僅此而已。
    她伸手輕輕觸了上去,柔軟的一疊。
    宴尋的衣服比他本人乖多了。
    餘晚晚對著安靜躺著的衣服一笑,又將櫃門原樣關上了。
    她托著腮,在宴尋屋內的榻上等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無聊了,便利用小畫紙穿回了自己房間,拿了話本子來邊看邊等。
    狐狸總會回來的吧,沒準他也餓了,跑出去找吃的去了。
    這麼一等,便等了好久。
    餘晚晚看了一會兒話本子,還在榻上睡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有了微微暗下去的趨勢。
    “宴尋怎麼還不回來啊……”餘晚晚橫在榻上,眯著眼打了個哈欠。
    爾後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那根紅色發帶,她心說白苑不是已經死了嗎?
    
    宴尋這次又是為什麼發瘋?
    他該不會還有別的仇人吧……
    ……
    依舊是楹海城。
    一條人煙稀少的巷子裏,頭頂封起了一道屏障,少年的紅色發帶蒙在眼睛上。
    他雙耳警惕地微微動著,刀光不斷地從他雙手間斜飛而出,如同一道道閃著寒光的鋒利刀片。
    “唰唰唰——”
    “唰唰唰唰——”
    團團圍繞在他周身的黑氣被反複打散,重聚。
    無論他下手如何狠絕,圍繞著他的黑氣都毫發無損。
    它可以輕而易舉地重組成任何醜陋的模樣,如同散不開的悶雲,驅不走的陰魂。
    “哈哈哈哈!我說過了,你殺不了我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心魔的語氣十分狂妄。
    以紅發帶蒙眼的少年偏像不信似的,一遍遍倔強地打著那黑雲,直到自己精疲力盡。
    他哪裏是不知道自己殺不了心魔。
    隻是內心的恐懼和恨意無處**而已。
    唯有這樣,讓他沒力氣再去恨,沒力氣再去想那些事。
    扯下蒙在臉上的那條紅發帶的時候,他又想起了餘晚晚。
    他一共有三條這樣的發帶,一條綁在頭發上,一條在自己手中,還有一條在她手臂上。
    一想到她,心卻不受控地柔軟了起來。
    一旦柔軟,那些莫名的情緒便會趁機而入。
    他捂著擰痛的心口嗤笑一聲,恨恨攥緊手中的發帶,從胸口拿出空白畫紙,準備回客棧。
    他本是不屑於用這樣的東西的,隻是看餘晚晚癡迷於此,便也覺得這小小的空白畫紙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他學著她的樣子,指尖輕輕在空白上寫著,一筆一劃,如此虔誠。
    進了屋子的那一刻,他終於憋不住體內湧動的熱量,跌坐在地,鮮血從口中湧出。
    是方才打黑氣打得太狠了。
    等等……餘晚晚怎麼會在他的屋子裏?
    他走之前特意收走了她的小畫紙。
    他怕她又自己跑出去玩,他怕找不到她。
    想必是她沒了小畫紙,無法溜出去玩了,才來的他這裏。
    聽到了一些動靜,餘晚晚從榻上睜開眼睛,她想應該是宴尋回來了。
    “你猜我怎麼進……”
    瞥見了宴尋痛苦地跪在地上,嘴邊還掛著鮮血。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跪在地上人捂著心口的人哧地笑了,他靜靜注視著她,眼神中閃爍著哀哀的笑意。
    “我這樣……是不是很可怕?”
    “你又出去打架了?”
    餘晚晚抓過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氣呼呼地向他走了過去。
    她抬手,替他擦去了嘴邊的血跡。
    宴尋將她的手腕抓住,眸光迷離地看著她。
    “你怎麼來了?”
    “起來,你先從地上起來。”餘晚晚一邊吃力地將他扶向床,一邊問:“你又拿了我的小畫紙,知道我怎麼進來的嗎?”
    宴尋將重量壓在她身上,嘴角邊又滑下一條紅線,他淡淡道:“我沒鎖門。”
    餘晚晚:“……”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厚著臉皮問沈之禮要小畫紙!
    為了借到小畫紙,她還被迫聽了沈之禮的一番苦心教誨,例如未成婚之前的女子與心儀男子相處,應當注意的那些事宴……
    餘晚晚當時聽得人都快沒了。
    合著她這麼白白折騰了一頓,就為了借到小畫紙進宴尋的房間,結果宴尋現在告訴她,他沒鎖門……
    餘晚晚略顯悲傷地輕歎一口氣,她將宴尋扶到床邊後,給他身後墊了個枕頭,讓他靠著坐下。
    她蹙著眉頭,雙手捧住宴尋的臉問:“宴尋,你為什麼又受傷了,有人欺負你嗎?”
    宴尋望著她,緩緩吐出一個字:“有……”
    餘晚晚瞬間就警惕了起來:“你怎麼還有仇人啊?是那個人把你打受傷了嗎?”
    她的手在他胸前胡亂地摸著,反被他抓住手腕,一把拉了過去。
    “你欺負我……”
    餘晚晚:???
    她什麼時候欺負狐狸了?
    餘晚晚急忙道:“你怎麼冤枉人呢?你這傷可不是我打的,我沒這本事!”
    他緊緊攥著她的手,將她按在心口。
    “就是你欺負的。”
    “胡攪蠻纏你!不講理!”餘晚晚氣得臉都鼓了起來。
    本想狠命錘他幾下,但是一想到宴尋已經受傷了,餘晚晚便作罷了。
    “你怎麼會來我屋裏?”他靠在床頭,似有些無力,一手卻抓著她的手沒放。
    餘晚晚道:“我來找你玩呀,但是我敲門沒動靜,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了,就進來看看。”
    “我就是生你氣了。”宴尋捏住了她的下巴,聲音中含著些虛弱。
    “是不是因為,你看到我給沈哥哥送藥了?”餘晚晚決心跟他解釋清楚,“我就是希望他快點兒好起來……”
    “住口,別說了。”宴尋咬著牙打斷了她,幾乎要翻白眼。
    這兔子是想氣死他嗎?
    他好不容易**了一通,讓自己處於脫力的狀態,想恨也沒力氣恨。
    眼下她一張嘴,又是沈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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