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攻略瘋批進度百分之十五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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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令時白日裏的時間要比黑夜長許多,當日用完晚膳後,天光還是大亮著的。
    餘晚晚獨自坐在院子裏,撐著下巴發呆。
    早晨買了一隻顏色靚麗的長尾蝶風箏,說好下午讓宴尋出門去陪她放風箏的。未曾想她一不當心喝多了,爾後在外辦事的汪明珠又忽然舊疾複發,宴尋將她帶回來之後,便一直守在她的床邊,一步也沒有離開過。
    沈之禮麼,到現在都沒回來,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餘晚晚也不敢對著宴尋多問,他那臉色沉得像塊磚似的。
    “晚晚。”一個聲音喊住了她。
    聽那低沉柔和的聲音,餘晚晚不用回頭就知道,沈之禮回來啦!
    終於來了一個能講話的人,餘晚晚從園中石凳上起身,跳到了沈之禮麵前:“沈哥哥你終於回來了!你若是再不回來,我都要以為你給妖怪吃了呢。”
    沈之禮說話時如往常一般微笑著,笑裏卻難掩疲憊與擔憂:“傻晚晚,我隻是去給珠兒抓了些藥。”
    餘晚晚記得這裏,書中寫汪明珠發的是蠍毒,需要以毒攻毒,所以……沈之禮說的“藥”,便是蠍子粉吧……
    餘晚晚點了點頭:“沈哥哥你沒吃晚飯餓了吧,我去給你拿些糕點填一填肚子。”
    沈之禮的眼睛和聲音中無處不寫滿擔心:“不必了,我先去看看珠兒。”
    【叮——請宿主按照餘棉行事軌跡完成任務。】
    餘晚晚的臉頰抽搐了兩下:係統,你不當人!
    【任務書已下發,請查收。】
    “沈哥哥,等等。”餘晚晚喊住沈之禮,小跑了兩步來到他的跟前,擺出滿麵真誠:“沈哥哥,把藥給我吧,你去陪著明珠姐姐,我來煎藥。”
    他滿是憂愁的臉上露出一點兒微笑的痕跡,“不必了,還是我來吧。”
    他不肯把藥給她,怎麼辦呢……
    餘晚晚想了想,繼而開始用心理戰術:“珠兒姐姐是什麼舊疾呀?我看她難受得很,方才口中還念叨你的名字。”
    沈之禮一怔,眸中顯出無盡疼心與一絲絲喜悅,爾後他解釋道:“珠兒曾被蠍妖以毒攻心,近些年已將毒物逼出體內,並無大礙,隻是還有些殘留,毒發後便如百爪撓心,渾身灼痛,十分痛苦。隻有用蠍尾粉煎藥,以毒攻毒,才能讓珠兒好受些。”
    他說著那些發病的症狀,麵上的表情也不覺沉重了下來。
    餘晚晚仍是堅持道:“沈哥哥,一直以來,明珠姐姐待我也很好,晚晚都沒什麼可以回報的,如今有這個機會,晚晚願意為明珠姐姐做一些事,隻要她能快些好起來。”
    她說著,已經伸出手去拿沈之禮手中的藥包,“快去陪明珠姐姐吧,煎藥的事交給我。”
    沈之禮猶豫了幾秒,隨即輕輕將手中的藥包鬆開,他輕輕拍了拍餘晚晚的腦袋,一臉的欣慰:“晚晚長大了。”
    什麼長大不長大,她本來就不是小孩子了!
    餘晚晚用力地點了點兩下腦袋,便拿著藥包走出別院。
    轉身的一瞬間,前一秒還一臉真誠的餘晚晚表情瞬間垮塌成一灘爛泥。
    係統要她按照原書中餘棉這個小賤蹄子的做法,在汪明珠的蠍尾粉中加入解蠍毒的草藥,如此一來,汪明珠喝了藥也等於白喝。
    餘晚晚拳頭都緊了。
    最近她還琢磨著係統好久沒指使她作妖了,這不就來了?
    餘晚晚提著裝著蠍子粉的藥包來到廚房煎藥,她一邊煎,一邊苦惱地盤算著應該如何是好。
    若是真按照餘棉的做法,在藥裏加入草藥,即便煎好後將草藥撈出來,也還是容易從藥湯的顏色和氣味上被人發現端倪。
    況且,藥是她煮的,若是汪明珠喝了藥不見好,問題出在哪兒,還不是一目了然麼!
    或許她死不承認,說自己什麼都沒做,哭得梨花帶雨,沈之禮會原諒她,汪明珠也不一定會認定就是她做的壞事,但——宴尋一定會恨她。
    自然,原書中餘棉暗戳戳做了那些傷害汪明珠之事,沒用得了多久就被宴尋發現了,於是他對餘棉的厭惡也更深了一層,餘棉此後多次遇難,痛苦不堪,皆是宴尋在背後所為。
    她不死,他也要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餘晚晚穿書後,為避免走到那一步,她不斷地矯正,不斷地彌補餘棉帶來的傷害,走到現在情況也還算樂觀。
    眼下,宴尋沒有如書中那樣,對她厭惡至極,可若是……可若是這次她陷害汪明珠被發現呢?
    這些日子以來慢慢積累起的好感度,都會全部抹光吧。
    宴尋這種性情的人,一旦恨上了她,是不可能再喜歡的。
    可若是她不按照係統的要求完成任務,她又該怎麼辦呢。
    餘晚晚蹲在廚房的藥罐子前,愁得花兒都謝了。
    撐著腦袋犯愁之際,忽地,空無一人的廚房內,一整大風撲麵而來,直接將爐子中的火吹滅了。
    “怎麼回事?”餘晚晚從地上站了起來,在廚房內東四處瞧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見著。
    “奇怪……”她嘟囔了一聲,準備重新將藥罐子底下的火點燃,卻感到肩頭有一隻手輕輕搭了上來。
    此處,怎麼會突然多出個人呢?
    餘晚晚後背一陣透涼。
    緊接著,身後一隻柔軟的手擦著她的肩頭,撫上了她的脖子,再從脖子抹上了她的下巴,爾後輕輕捏住。
    一個女人柔和魅的嗓音在耳邊鋪開:“小美人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餘晚晚身體僵直不敢往回看,她一動也不敢動地立著,“你……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那女人從鼻子裏輕輕哼出嫵媚的一聲,爾後在餘晚晚耳邊道:“我想要你的這身皮囊很久了,你若是肯借給我用,待我用完便還給你。你若是不肯……那我便隻好強行……”
    “晚晚,藥煮得怎麼樣了?”
    門外沈之禮的聲音傳來,餘晚晚身後一道大風刮過,待沈之禮推門進來的時候,廚間又隻剩下於餘晚晚一個人了。
    “晚晚,你的頭發怎弄得這樣亂?”沈之禮走了進來,簡單替餘晚晚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頭發。
    餘晚晚一時無言。
    她總不能告訴沈之禮,她的頭發,是被不知什麼妖怪來去的風吹亂的吧?
    等等……為什麼不能呢?
    餘晚晚立在原地,強迫自己不準眨眼,直到眼睛酸澀,自然眼中有了淚水。
    爾後,她揪了揪沈之禮的衣袖,帶著一點點哭腔小聲道:“沈哥哥,好可怕,方才這裏有妖怪。”
    “妖怪?”沈之禮警惕地掃視一圈,爾後捏住餘晚晚的肩膀,擔心道:“你有沒有受傷?那妖物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餘晚晚紅著眼眶搖頭道:“沈哥哥,那是個女妖怪,她說……她說她要奪我的皮囊,你說她要奪我的皮囊做什麼呢?她會去做壞事麼?晚晚不想當壞人呀。”
    沈之禮試圖穩住她的情緒:“晚晚別怕,有我在,便不會讓那個妖物進你的身。”
    餘晚晚抽噎幾下,懵懵懂懂地問:“沈哥哥,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妖怪呢?我們這一路走來,都沒見過這樣的。”
    沈之禮的神情嚴肅了起來,“不,我們見過的。”
    “見過?”餘晚晚假裝驚訝。
    沈之禮向她解釋道:“這是專奪人類少女身子的女妖,俗稱奪舍妖。在尚京的時候,隱山閣調查的少女失蹤案件,就是這類妖物所為。”
    作為看過《衛道》,早已知曉緣由的餘晚晚,為了配合當下情境,故意瞪大了雙眼,捂住嘴巴的手輕輕顫抖著。
    “所以……我出嫁那日,你曾說的徘徊在花轎周圍的妖物……就是奪舍妖?”
    沈之禮點頭:“沒錯,此妖極其狡猾,尤其當對方是沒有修為的人類少女,她隻需逮住對方意念放鬆的時刻乘虛而入,便可操控她們的身體,去做任何事。”
    餘晚晚蹙起眉頭,紅著眼眶,像受驚的溫順小動物:“奪舍妖竟一路從尚京追了過來麼……沈哥哥,那我怎麼辦呀?”
    沈之禮耐心安撫餘晚晚:“別怕,有我在,不會讓那妖物有機可乘。”
    於是這接下來的兩個時辰,餘晚晚走到哪兒,沈之禮就跟到哪兒。
    就連她如廁之時,沈之禮都在外頭守著。
    餘晚晚真想給他頒一個敬業獎。
    如廁完畢,餘晚晚撐著腦袋在院中的石桌石凳前盤算眼下的事情。
    她的本意是,提前將自己被奪舍妖盯上這件事散布開來,最好讓沈之禮、宴尋、汪明珠他們都知道。爾後她再抽空跑出去買草藥,放進汪明珠的藥罐中,如此一來便嫁禍給奪舍妖。
    既能完成係統的任務,又不會被記恨。
    想出這個計謀的時候,餘晚晚可把自己給得意壞了。
    然而人算算不過天,天色也愈來愈晚,沈之禮又一直盯著她,她根本沒辦法出門買草藥了!
    餘晚晚撐著腦袋,瞅了一眼坐在她對麵的沈之禮,恨不得一叉子將他叉得遠遠的。
    “沈哥哥,你不去陪一陪明珠姐姐嗎?”她百無聊賴道。
    沈之禮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她喝了藥,已經舒坦些了,明日再喝兩餐便能完全康複,多虧了晚晚煎的藥。”
    餘晚晚被眼前這老實人弄得又氣又想笑:“怎麼就多虧了我啦?這蠍尾藥還是沈哥哥你辛苦取來的呢。”
    坐在對麵的人隻是溫柔一笑,眼中的光芒都變得特別了起來:“這是我應當為珠兒做的。”
    餘晚晚托著腦袋想了想:“宴尋陪著明珠姐姐一下午了,但是我覺得,明珠姐姐最想看到守在她床邊的人,是沈哥哥你呀。”
    交談間,牆外傳來打更的聲音,已是二更天了。
    餘晚晚打了個哈欠:“時候不早了,我也要歇息了。”
    說著便不管沈之禮,自己回房去了。
    這個時候藥鋪子估摸著已經打烊了,按照係統指示買草藥坑汪明珠的事,還是明日裏再說吧。
    餘晚晚躺在床上,細數這一日的各種失敗。
    中午在飯桌上丟了人,下午風箏沒放成,爾後她的攻略對象跑去女主那兒守了一下午,晚飯過後係統布置的任務也沒完成,還被奪舍妖嚇到。
    餘晚晚向來不是個自哀自憐的人,然而此刻她卻覺得,她在這個世界裏,無助且多餘。
    離開尚京前,餘家不把她當女兒,一心要把她賣去高家。高家眼裏,她不過是個有點身份的生育工具。
    離開尚京後,沈之禮縱然再照顧她,心中放在第一位的也永遠是汪明珠。汪明珠遇到危險,前有沈之禮,後有宴尋。
    她餘晚晚什麼都做不了,還得按著係統的任務坑汪明珠。
    至於宴尋……她即便努力地接近他,在他心裏,她卻還是遠遠比不上汪明珠吧。
    沒有人需要餘棉,亦無人需要餘晚晚。
    不過沒關係,問題總會解決的不是麼?把所有的任務完成,她就可以回家了,那裏才是真正屬於她的地方。
    餘晚晚從被子裏伸出兩隻手,按住嘴角往上提,手動微笑。
    爾後她將手原樣塞進被子裏,閉上眼睛結束這一天。
    多希望一切隻是一場夢境呢……
    醒來的時候,就會回到原來的家裏,無需完成係統布置的任務,無需再討好任何人……
    時間向後流逝著,深夜的吳州城,浸潤在一片寧靜祥和之中,一派安穩的景象。
    然而宴府的別院上方,卻湧動著不明的暗流。
    餘晚晚隻覺得周圍冷嗖嗖的,睜開眼睛一看,自己竟然已經不在床上了,而是被沈之禮抱在懷中,他腳下踩著一把劍,承托著他們二人懸浮在空中。
    仰頭去看時,月色將他的側臉襯得溫柔清朗,風揚起他的衣袂與烏發,他的神色淡然,雙眸卻如星辰一般明亮。
    周圍的氣流開始震顫,夜風裹挾著女人鬼魅的聲音在四周盤旋。
    那聲音乍聽輕緩無骨,溫柔至極,卻能一寸寸浸入人的毛孔,深入人的骨縫。
    “她,是我的獵物,我的,我的……”
    沈之禮見餘晚晚醒了,便對她說道:“別怕,有我在。”
    “唔。”睡得迷迷糊糊地餘晚晚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一團升騰的白色煙霧,裹著一個女人,憑空出現在沈之禮和餘晚晚麵前。
    那女人皮膚雪白,嘴唇鮮紅,眼中透漏著一絲妖豔的嫵媚。
    這就是奪舍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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