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攻略瘋批進度百分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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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看清了奪舍妖的模樣,餘晚晚驚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這張臉……不是宴尋母親的臉麼!這怎麼可能!
不論是在樹妖的意念中,還是在老夫人的夢中,樂兒都隻是個普通人類。
那便隻餘一種可能,這奪舍妖奪了樂兒的身子!
“摟住我的脖子。”沈之禮語速飛快。
“啊?”思緒跑在其他地方的餘晚晚沒聽清。
“摟住我的脖子。”沈之禮放慢語速,重新說了一遍。
餘晚晚雖不知他要幹嘛,但是沈之禮這個男菩薩肯定是不會害她的。他這麼說,必定有他的安排,餘晚晚便照他說的做,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沈之禮飛速掏出一張黃符,往餘晚晚的背上一拍,她整個人一麻,瞬間就不能動彈了。
又來……
她上次被宴尋貼了定身符,這次又被沈之禮貼。
知不知道不能動有多難受啊!
然而當沈之禮踩著劍,開始快速秀走位的時候,餘晚晚十分感謝他方才的決定。
沈之禮打開收妖葫蘆向那奪舍妖直衝而去,那妖物卻在一陣煙霧的掩蓋下,頃刻間就消失不見了。
“竟然讓她跑了。”說話間,沈之禮帶著餘晚晚緩緩落在了地麵。
院中,汪明珠的房門由內而外打開,想必是聽到了聲音,她披著衣物走出來,有些虛弱道:“發生什麼事了?”
沈之禮關切道:“珠兒,你怎麼醒了?”
然而此刻餘晚晚背上的定身符還沒有摘。
她雙手摟著沈之禮的脖子,很想放下來,她比誰都想放下來,但卻是根本沒辦法動彈。
這一切看在汪明珠眼裏,心中難免泛起醋意:“我當是什麼事呢……”
她說著就要轉身回房。
餘晚晚趕緊道:“沈哥哥,把我背上的定身符摘掉!”
沈之禮像是突然才意識到了似的,抬手去摘餘晚晚背後的定身符。
餘晚晚屬實無奈,沈之禮其人收妖的時候身手敏捷、反應快速,平時的時候就隻是個好脾氣的呆瓜。
定身符被摘下的那一瞬,餘晚晚飛快地把手從沈之禮脖子上彈開,隻當他是個燙手的爐子。
她將身子正麵轉向汪明珠,揮著手對著她甜甜地笑。
“珠姐姐你好些了嗎?”
汪明珠點了一下頭,嘴角勉強扯起了一點弧度,“好些了。”
餘晚晚立刻說道:“奪舍妖今夜應該不會再來了吧,沈哥哥,珠姐姐,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我也走了。”
餘晚晚說完這句話,未等他們同意,轉身就一溜煙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借著月光摸過火折子,她將屋內的燈盡數點燃。
“篤篤篤——”
一陣輕輕的叩門聲響起,門外傳來沈之禮的聲音,“不用開門,我將符紙貼在你房間外,天亮之前不要出房間,可保你今夜無恙。”
餘晚晚在屋中朝著門外喊了聲,“謝謝沈哥哥!”
“晚晚早些休息,我不打擾了。”
“曉得嘞——”
屋內亮起暖洋洋的燈光後,餘晚晚倒在床上,望著床頂上的帷幔。
她想,在這個世界裏,她並不孤獨。
起碼當她遇到危險的時候,沈之禮會來救她,就像她的哥哥一樣。
閉上眼睛,餘晚晚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那個從小到大總是捉弄她,在她需要時卻永遠站在她這一邊的哥哥。
不管是那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都有溫暖存在,不是麼。
隻是那個宴尋……
就連汪明珠聽到動靜都知道出來瞧瞧情況,而他呢?
當真就那麼狠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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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的夜裏,一身紅黑袍的少年躺在屋頂的灰瓦片上,他閉著雙目,兩手墊在腦後。
不多時,少年的耳尖一動。
緊接著,一陣不尋常的風團團卷過,帶動了周圍的氣流。
宴尋鮮紅的發帶與腰帶隨風飄揚,如同黑夜中的彼岸花,盛放著妖異又哀傷的美。
“站住。”他睜開眼睛的一瞬,眸中有一道銳利的寒光閃過。
周圍的樹被風卷得沙沙作響,穿著繡花鞋的腳尖,輕點在灰色的瓦片上,女人嬌豔的薔薇色衣袍因風而動。
她帶著嫵媚的著笑意向少年湊近,尖而長的指甲輕輕挑起他的下巴,“何事?”
“別碰我。”宴尋手臂一抬,一道鋒利的白光乍現,打在了女人的手上。
“這麼凶幹什麼?”女人並不生氣,她收回那隻被白光打疼的手,漫不經心地替自己揉了揉,眼中卻始終帶著笑。
“你來這兒做什麼?”宴尋從灰瓦上一躍而起。
“在尚京的那夜,是你讓我跟著來的呀,這麼快,就想把自己摘幹淨了?”女人嗬嗬一笑,扭著妖嬈的身姿,圍著寧七衍慢慢走著,那不平的屋頂被她走得如履平地。
“我現在不想她死了。”宴尋臉色陰沉,眸中閃過一絲厲色。
“嗬嗬,我們先前可是說好的,你若助我得手了,我便將這姑娘所有的精元贈予你享用……我嘛,隻要那副皮囊……便夠了呢。”
奪舍妖說罷,在宴尋身後停住腳步,她抬手挑起他後頸處的黑發,又笑盈盈地放下。
指尖刻意刮過他後頸處的封印,像是在替他強調著什麼。
“難道,你想永遠帶著這道封印麼?”
“嗬,若是沒有這道封印,你會比現在強多少倍呢?又何須像一條狗一樣,聽從汪家後人的差使?”
“你的父親死在誰的手上?若不是汪家人祖上造的孽,李漫山又為何要讓汪明珠去救你?”
女人掩著口鼻,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閉嘴!”宴尋墨黑的眸子驟然成了剔透的冰藍色,垂在身側的雙手扣成爪狀,止不住地顫抖著,像是在壓抑巨大的痛苦。
奪舍妖眼裏的笑意更深了。
她從緩步繞至他的麵前,欣賞著他冰藍剔透的琉璃目,語氣如同香爐裏嫋嫋升起的煙霧:“嗬……這才是……你本來的樣子呢,小白狐。”
“相信我,你隻要不停地吸取人類精元,到最後便能憑一己之力破掉這封印。到時候……沒人能再奈何得了你。”
宴尋不作回答,奪舍妖仍舊極具耐心地煽動著他。
“去吧,去摘下那門上的符……”
餘晚晚屋內是一片寧靜,睡到後半夜,她竟又餓醒了。
“咕——”
“咕嚕——”
肚子開始不聽話地叫著。
還不是因為她昨晚壓根沒吃飽麼。
昨日汪明珠發了舊疾,宴尋守著她飯也未曾吃一口,沈之禮又在外頭尋藥,老夫人也沒有過來,在另一間膳廳用了晚膳。
餘晚晚獨自一人,吃東西也吃得不香。
此刻她從睡夢中醒來,撐著床沿翻身坐起,穿好衣物,尋思著去廚間將那叫花雞吃進肚子。
夜裏無人,她推開了房間的門。
此時灰色的屋簷之上,奪舍妖的嘴角勾起滿意的笑,“這下不用你幫我揭掉符紙了,獵物自己跑出來了。”
她言罷袖子一揮,飛身朝餘晚晚直直衝了過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紅色的長指甲陷入少女白皙的脖子裏。
餘晚晚登時臉憋得通紅,脖子上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似的,好疼……
身體自發的防衛意識,使她抬手用力去掰奪舍妖的手,然而她的實力,難以和奪舍妖抗衡……
奪舍妖一手將餘晚晚整個人提起,往深灰色的屋頂上一躍,停留在了在宴尋跟前。
“高興點兒嘛,我可以穿新衣服了,而你,也可以吸光她的精元。”
她說著便將另一隻手扣上餘晚晚的後頸,舔了舔嘴角,貪婪的笑聲在餘晚晚耳邊盤旋。
餘晚晚心口發悶,腦袋內一片嘈雜,意識愈發混沌如同即將睡去的人。
她強撐著最後一點意識,不讓自己睡去,將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宴尋:“救我……”
宴尋睜著空靈的藍眸子,透過這雙眼睛看過去,他眼前的女孩脆弱得仿佛一張紙片。
她……會死麼?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亦死來,死亦生,何為生,何為死?
那日她不顧一切,以肉身擊碎樹妖的障境,隻為將他從幻境中救出,隻為阻止他傷害自己。
輕描淡寫劃破胸口是他,歇斯底裏的卻是她:“笑,你還笑!宴尋你哪門子筋搭錯!”
“這樣你會死的呀!你知道什麼是死嗎你這個笨蛋!”她紅著眼圈,無助的嗚咽聲圍繞著他,“算我求你!算我求你別死行嗎!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求求你不要死!”
他曾以為,她不過是個頂普通的官家小姐,如同世間千千萬萬個女子一樣,或美麗或俗氣,但都不值一提。
而當樹妖的勾爪襲向他,她卻比任何人都要堅定:“我絕不會,讓你摘出他的心髒!”
“我不讓,他要是死了,那我也沒活頭了!”
他的死活,什麼時候也有人在乎了呢……
在樹妖意識裏的寒冰中,她哆嗦著給他提供最後一點溫度,還不忘開口絮叨:“宴尋,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簡單來說,就是農夫救了一條被凍僵的蛇,用體溫讓它蘇醒。蛇醒了之後,卻反咬了農夫一口。”
他沉默了片刻,問她:“然後呢?”
“然後農夫死了。”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死了就是死了。”
餘晚晚的聲音在宴尋腦海中反複響起,又清又脆,可比擬山間叮咚流淌的泉水。
她若死了,一切便將化為烏有了吧……
那便……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