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身子一晃,轎子突然停下來.這讓惜月有些不知所措.
轎子的簾布被撩開."惜月公子,到了."
到了啊?!
惜月彎腰下了轎.抬眼一看,全然不是自己想象的風景.
身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地上的磚塊精細的雕琢著花樣繁複的圖案.這裏應該是剛進了宮門罷.像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不被允許在宮裏乘轎子的,更何況自己還出身風塵.
幾個太監宮女迎了過來,把惜月團團圍住.領頭的太監對惜月打了個千,道:"惜月公子請隨我來."
惜月見這陣仗感覺別扭的緊,又不好說什麼,微微點了點頭,隨著隊伍慢慢的邁開了步子.
雨已經停了,但天空還是灰蒙蒙的.隊伍在入秋的涼風裏走了不知道多久.轉過了一座大殿,忽的停了下來.惜月差點沒撞到前麵的太監.
"王子殿下吉祥!!"
眾人齊唰唰的跪了一地.惜月有些錯愕,看著跪倒一地的宮女太監竟呆了.平民百姓哪裏見過這陣仗,即使是在像惜月家境還還沒破敗時也是沒見過的.
"大膽!!見到王子殿下還不下跪!!"一個尖銳高亢的聲音,想必應該是王子身邊得寵的太監吧.這些太監因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健全,經常會受到很多人的歧視.一旦的了恩寵,定會在自己主子麵前用各種借口和手段來虐待別人.
惜月自然清楚這些.見王子身邊的太監出了聲,膝蓋猛然向下跪倒在地.由於落地的速度太快,撞的膝蓋一陣發麻."草民無禮,請王子殿下恕罪."
"都起來吧."咦?!這聲音好耳熟,在哪聽過.
眾人的了話,都紛紛起了身,打了千退開了.看來這次招惜月進宮的就是這位王子殿下了.在大殿被太陽映出的陰影裏,隻剩下還跪在地上的惜月還有站在惜月麵前的王子殿下和他的隨侍太監.
"怎麼還跪著?!起來吧."這聲音分明是聽過的啊.
惜月邊想著,邊緩緩起了身."謝王子殿下."
"小順子,去備茶.送到雪月殿去."
那個叫小順子的太監應了聲,也退開了.王子殿下走到惜月麵前,伸出手托起惜月的下巴.惜月的臉被抬了起來,躍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這不是那個在自己房裏喝了一晚上悶酒的公子?!
惜月簡直不敢相信,眼裏充滿了疑惑和吃驚.王子看著這樣的惜月,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片刻又裝出一副惱怒的樣子道:"怎麼這副表情?!看到我很吃驚."
雖然語氣裏充滿了憐愛,可他中將是皇帝的兒子.惜月並不喜歡去揣摩別人的心思,所以還是小心點好."是草民鹵莽了."說著,又低下頭去.
王子見他這樣,也沒有惱.轉過身背對惜月,抬頭看著天上有些陰沉的浮雲."就知道讓你知道我是王子你會這樣."
就知道你會這樣.我是王子,是皇帝的兒子.所以你們都怕我.怕我一個不高興就要了你們的命.可我是個人啊.為什麼就沒有人願意疼我,願意和我玩,哪怕是說句真心話?!如果隻是因為我是王子,那我寧願不要當王子好了.
似乎是覺察到了一絲絲落寞的味道,惜月微微抬頭看著麵前年輕的背影.他能夠想象得到身在帝王家的那種寂寞,可那又怎麼樣呢?!誰都害怕死亡.害怕一有任何逾越的地方,等著自己的就將會是午門斬首的命運.
王子突然的轉過身,見惜月在看著自己,微微一笑,道:"跟我來吧,前麵不遠就是雪月殿了."說完,自顧向一座小殿走了過去.惜月回過神,趕緊小跑著追了上去,生怕走丟在這深深宮闈裏.
這雪月殿說是宮裏的小殿,可卻比宮外最大的蓬萊客棧還要大還要豪華.
進了大門,是一個不大的前院.院裏種的都是些低矮的灌木,因為已經入了秋,凋謝的看不出種的是什麼.青石板的小徑連接著大門和前廳.廳裏的擺設無不奇巧雅麗,看的出是經過精心挑選過的.廳中間掛著一幅畫,畫上畫的是一個衣著輕薄的樂伎.畫工精細,墨色新鮮.竟該是近段時間畫的.畫上的印了一枚方章.紅色的朱砂,是"宏兮"二字.宏兮,應該是個畫這幅畫的人吧.
惜月坐在靠右邊的座位.看著畫品了一口小順子備好的茶.茶喂濃鬱,隻是太過苦澀,不是自己喜歡的味道.
"惜月,你是叫柳驚鴻吧?!"
惜月眉頭微微一仰.正題來了吧.難道這就是招自己進宮的真正原因?!"回殿下,草民是叫柳驚鴻."
"恩,以後這裏你就住這裏好了.有什麼要添置的就和小順子說吧."
惜月聽了,差點沒跌下椅子去.讓自己住在這裏?!這是怎麼回事啊?!"這..."
王子見惜月一臉錯愕,甚是可愛."不是讓福公公給你說了嗎?!要準備中秋的表演,所以接你進來.既然已經招你進了宮,你自然就是宮裏的樂師了.不住宮裏住哪裏?!再說,難道你要我每天晚上都往尋芳苑跑?!"
"可是..."可是趙毅還在尋芳苑等我啊.
"可是什麼."看來這位王子殿下並不喜歡別人置疑自己的安排."你是在擔心老鴇那邊?!放心吧,好歹你也是我包了的.如果有什麼事,我給你贖身就是了.那些衣服什麼的,宮裏多的是.好了,你在這殿裏走走,熟悉熟悉吧.不過千萬不要跑出殿外亂逛.我還有事,要走了."說完,招來小順子吩咐了什麼,轉身走了.
惜月一個人呆呆的坐在位子上.他難道就這樣進了宮,一輩子要住在這裏了?!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七年前被抄的柳家的漏網之魚?!
"公子?!柳公子?!"小順子輕喚了惜月幾聲,終於喚醒了惜月."柳公子,你現在是宮裏的樂師,以前的花名自然是不能在用了.這點柳公子要記住.還有,身在宮中要知道宮中的禮儀,這個小的以後會告訴公子."自己的花名不能用了.好吧,用會本名也好.既然連王子都沒提起,想來已是忘了.也是,這宮裏人每天都想著怎麼算計別人,還要提防著被別人算計.男人更要從政治國.哪裏會記得這件"小事"?!以後惜月這個名字要從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本名,柳驚鴻.
"你是叫小順子吧?!"看來是沒有辦法改變王子的決定,隻能隨遇而安了."以後還請多照應了."
"不敢.公子現在是小順子的主子,小順子自然會照顧好主子的起居."這個小順子雖然聲音尖銳,卻張的一點兒也不刻薄,看來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驚鴻四處大量了下,轉頭對小順子道:"帶我在殿裏逛逛吧."
小順子聽了,應了聲"喳".領著驚鴻在雪月殿裏四處逛了起來.
這殿著實是大的不得了.前廳後麵是一個不小的花園.聽小順子說,花園裏種的都是梅花.到了花開的時節,這裏就會是白雪般的一大片梅花,幽靜如詩,恬淡如畫.空氣中還會有暗香浮動.梅花宛如皚皚的白雪,純淨而透明.驚鴻聽的已是滿心向往,不知若真是見的如此景致該會是怎樣的心情.
花園兩邊是兩排廂房.東廂房是主人房,西廂房是客人房.東西廂房之間有一南一北兩條走廊連接著.北邊的走廊的一端有一間隱在廂房裏的小房間,那是給下人睡的.
驚鴻走進自己的新房間.這房間可比尋芳苑的任何一間都要大好多.想到這裏,驚鴻"撲哧"笑出聲來.這裏是皇宮,怎麼能和民間比呢?!
輕輕推開房間的窗戶,驚鴻閉上眼睛貪婪的吸了一口氣.
這裏的空氣確實清新,可是卻就些冰冷.不像民間的空氣,雖然不及宮裏的純淨,卻多了股人情喂兒.
正準備想把窗戶關小一些,驚鴻卻赫然看見了一個人.
這個人他是多麼的熟悉.他曾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可是...
那人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她,把頭向驚鴻這邊一轉,兩道視線正好連接在了一起.
兩人從彼此的眼中分明可以看出驚訝.他們誰也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向遇了.
"來..來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