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鳳貴嬪吉祥!!"
門外響起小順子的聲音.
鳳貴嬪?!原來來儀姓鳳.可是,她不是應該在駙馬府嗎?!
這些問題在驚鴻聽到小順子的聲音開始,就不斷的在腦海中盤旋.
房間的門被宮女推開了.來儀一身錦衣華服,看上去頗為雍容的出現在驚鴻麵前.
烏黑的頭發分成若幹股不等分,翻綰,在腦後盤出一個複雜的百花髻.上麵插了八支鎦金蝴蝶簪,懸著長長的用金絲和翠玉片做成的折枝花吊飾.
臉上塗脂抹粉,描眉畫眼的.原來鵝蛋臉微微變的有些圓潤了,看起來更是十分可愛.
身上的織雲錦繡的濡裙,肩上還披著以輕薄的紗羅裁成的印畫有芙蓉圖案的披帛.
看來來儀這段時間過的不錯呢
出於禮儀,驚鴻打了個千."貴嬪娘娘吉祥."
"免了,你們都下去吧."來儀秉退宮女太監,和驚鴻單獨留在了房間裏."惜..你..你怎麼在這裏?!"
"回娘娘,草民柳驚鴻.是王子殿下招草民入宮,說是要籌備中秋的表演,讓草民來當樂師."
"原來你叫柳驚鴻啊,認識你這麼久都不曾聽你說起過."
來儀坐到了一側的椅子上.小順子進來送過茶.來儀端起茶盞,輕輕吮了口.動作優雅,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高貴的氣質.這種自然而然的高貴讓人感覺觸不可及.來儀變啊."的了,也沒人在.少裝了.這茶還真香."
驚鴻剛才的生疏隻是因為宮裏的禮儀.在這宮廷裏,什麼事都得小心著點.如果在人前和來儀太過於親近,也不知道那些侍婢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萬一傳到哪個權貴耳朵裏就不好了.現下房裏已無人,來儀也不是愛擺架子的人,自然不必拘泥於宮廷禮節.驚鴻走到來儀身邊坐下,也喝了口剛端上來的茶.
"說吧,怎麼會進了宮?!"來儀炯炯有神的看著驚鴻."剛才說的都是唬人的吧?!"
驚鴻放下茶盞."什麼啊,是真的.王子殿下是說叫我做樂師來著!"
"做樂師?!不見得吧.如果隻是做樂師,怎麼你不在藝院而是在這雪月殿?!這對一個宮廷樂師來說是不是太重視了.再說,宮裏的樂師又何隻百千.光是歌伎就有兩三百人,又可需招你入宮,而且還是王子殿下親招."來儀越說,笑的就越盛."怕不是王子殿下喜歡上你了吧."
"別亂講."惜月不喜歡別人拿自己這種事情來開玩笑."的了吧.少來說我了.那你呢,不是在駙馬府待著麼?!"
來儀沒有想到驚鴻會問這個.這種問題對於宮裏的女人是個禁忌.每個人進宮的原因都不會是單純的,那往往隱藏著像絲線般糾纏不清而精致的惡毒.它們沸騰,最後循著血液在身體裏周回,以至於每個毛孔都散發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來儀站起身,去關了窗.過了片刻,確定沒有人在偷聽後,壓低著聲音對驚鴻說:"驚鴻,這個問題以後千萬不要再問了.記住,千萬不要.我原來是在駙馬府,後來是被駙馬送進宮服侍皇上的.目前來說我還算得寵,很多嬪妃都視我為眼中釘,所以會打聽我的來曆再加油添醋的告訴皇上."
驚鴻被來儀的動作弄的有些緊張起來了.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給自己的朋友帶來什麼麻煩."對不起,我知道了,以後不問了."其實,驚鴻對於來儀說是駙馬送她進宮的有些疑惑,卻又不好再問什麼,隻得做罷.
"驚鴻,我告訴你.這皇宮不是個好地方,你最好找機會偷跑出去吧."
"我當然知道這裏不是個好地方."驚鴻看著來儀."現在就開溜未免不太好,畢竟是王子親招,我還不想死那麼早呢.我打算中秋表演之後就找借口出宮了."
"你小子,想的還真細啊!"來儀嗔道:"聽說你的失憶症治好了?!"
"恩."
"怪不得了,腦袋會想事情了!"
"別打趣我了!!"
時間像是半流質態的向前延伸著,驚鴻和來儀的談笑間已經溜走了大半.
已經是傍晚了啊.
陽光從窗外斜射,地麵立刻變的涇渭分明的兩種色彩.
大半浸泡在暗淡光線裏,而小半則在暖黃的夕色裏蒸騰.
有那麼一瞬間,驚鴻恍惚以為時間似乎是回到了從前.眼前的來儀依舊是孩子氣的笑著,隻是身上的那些看上去昂貴的首飾和衣服又提醒著一切.
"王子殿下吉祥!!"
門外的響聲有些讓來儀不知所錯."王子回來了."
門被輕輕推開了."王子殿下吉祥!!"驚鴻和來儀大這千,異口同聲道.
"喲,鳳貴嬪也在呐!"王子似乎對來儀的存在有些反感.
王子的意思來儀是聽出來了."哦,是舊識了.天色也晚了,妾身先回去了.王子殿下安康."說著,看了驚鴻一眼.眼神裏透出"看吧,我就說王子喜歡你"的意思.驚鴻微微擰了擰眉.來儀裝做沒看見,起身出去了.
王子殿下見來儀走了,心裏舒暢不少."鴻兒,以後少和那女人來往."
驚鴻聽了這話,心裏微微有些惱.壓著火氣,盡量讓聲音聽起來自然些,驚鴻道:"王子殿下,草民鬥膽問一句為什麼?"
"你是不知道,這女人騷的很.才進宮多久,就迷的父王封了貴嬪."字裏行間流露出無疑的厭惡.
驚鴻聽的一肚子火.被封貴嬪怎麼了?!被封貴嬪就是騷了?!"王子殿下,我想,鳳貴嬪並沒有什麼不對吧."
"..."
"既然沒有,似乎我和她有往來也沒什麼不妥啊."王子對於驚鴻的反駁似乎並不惱怒.這王子是怎麼了,任由自己在老虎身上拔毛.
"哎.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麼簡單."王子還欲說什麼,見驚鴻一副快要氣炸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算了.隨你吧."
說著,王子突然好象想起什麼來.走出門外吩咐了聲,兩個太監就抬著一個用紅布蓋著的東西進來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驚鴻對自己房裏新增的物件感到好奇.
"打開看看."
驚鴻依言揭開了紅布.赫然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把玉琴.琴身線條流暢,上麵還嵌了一些紅的藍的寶石.琴的兩端雕刻著兩隻神鳥.而琴弦是上好的金弦.
多麼華麗的禮物.看的驚鴻又是驚又是喜."這把玉琴哪來的?!"
"早就叫人做了."王子見驚鴻像個孩子似的想碰有不敢碰,仿佛生怕碰壞了."喜歡麼?!"
"喜歡,隻是不知道琴音如何."
"奏一曲試試."
驚鴻走到琴前,小手微微有些戰栗的撫上琴弦.
金弦微顫,飄出一串圓潤的琴音."音色很好呢!"
弦在指間顫動.
指在弦間舞蹈.
一曲天音在漸漸下沉的夕陽的餘熱中,化成朝上漂浮的細小翅膀.這玉琴奏出來的聲音哪是一個"好聽"概括的了的?!
"這琴的聲音真好聽."
"那也要有人會彈才行啊."王子看著驚鴻,眼神裏充滿了寵膩."是你彈的好聽罷."
窗外.
天越來越暗了.
太陽的最後一絲溫度終於隨著陽光沉沒在無際的天空.
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