侖冉國篇 第23章 宮廷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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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宮廷宴會
晚飯時,牧司如常的進餐,我卻食不知味。
今天的是我是肯定要和他說的,問題是怎麼說。
我很肯定皇帝找我的原意決不是為了指婚,可為什麼後來會變成這樣?如果隻是因為我沒順著他的意思唱完整首歌,他也犯不著拿他心愛的兒子的幸福來懲罰我啊。
“你怎麼心不在焉的?”牧司撇了我一眼,給我碗裏夾了點菜,說:“我聽說今天父王找你了?是什麼事讓你這麼心煩?”
我咬咬牙,說:“指婚。”
“指婚?給誰指婚要和你說?”他無所謂的繼續吃著飯,說。
我猶豫的看著他的表情,小心的說:“給你和我。”
他頓了頓夾菜的手,隨即如常的應了道:“好。”
“好?”我驚詫,“哪裏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噓……”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揮退室內的宮女,然後對我說:“隻有這樣才能讓父王安心。”
“讓他安心?”他點點頭,說:“父王大概一見到你就和我一樣直覺的認為你是母妃的女兒了。在加上你是我帶進宮的,更加深了他的猜想。所以才要給我們指婚,如果我們堅決的拒絕,就是心裏有鬼。”
“如果……”我猶豫著問,“如果他知道我是楊秋彌,會怎麼樣?”
他責怪的看我一眼,“他不能知道。”
“為什麼?”
“如果你見過這宮裏的妃嬪,就會發現她們或多或少的都有點母妃的影子。而你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你的意思是說,他會……會納我為妃?”
“不知道,你是我妹妹,他應該會顧忌我的,也不會想母妃的事重現在你身上。可是他對母妃的執念從來沒有停息過。父王自小的願望就隻有三個,登上王位;救出生在冷宮的母親;還有就是讓母妃做他的皇後。他現在已經是皇帝了,也見到了皇奶奶最後一麵,還有就隻剩下母妃了……”
我細想著下他的話,“所以他想你登上王位,可是礙於曜卜辭是嫡子,而他母親是蘇絡的公主,所以不能如願。而現在有了我,如果由我代替母親登上後位,那我所要嫁的就是未來皇帝,除了你,就是……”
“你見過父王了,應該能發現三哥和他有多麼像。也許一開始是因為皇後,可是隨著後來他威信漸長,而與皇後的感情也越來越遭,他根本不用顧忌皇後和蘇絡國。讓他猶豫不決的是和他越來越像的三哥。對他來說,我好比是母妃,而三哥就好比是他自己。他不想虧待母妃,但也不會因此虧待自己。”
我恍悟,“如果我現在出現,就是給他找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他會把讓我嫁給曜卜辭,然後讓曜卜辭繼位,這樣我就是皇後了。”
“是啊,你想做這個皇後嗎?”他問。
我看著他低垂的頭,笑了,“不想,幾次見到曜卜辭都讓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真的嫁給他,我就不用活了。”我看他仍低垂的頭,又補充道:“就像母親一直沒有喜歡皇帝一樣,我也絕對不會喜歡曜卜辭的。”
“那是因為母妃心裏有楊術,你呢?你心裏有誰?”他抬起頭來,認真的問我。
我心裏有誰?我不知道。宗塵嗎?我和他才見過兩次麵,雖然有好感,卻沒有感情,而且他是永寧王。玄壬昂嗎?這個一心追逐權利的人,我逃離他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喜歡他?
我搖搖頭,說:“沒有,可是也絕對不可能是曜卜辭。”
他有點嘲諷的笑看著我,“你不要小看了三哥,他是真正適合那個王位的人。”
“適合那個王位並不是適合我,而且如果他適合的話,那你呢?”我反駁。
“我嗎?我也許可以勝任,但卻不適合。我想要那個王位,因為那是三哥想要的位置。是皇後盼著他得到的位置。我不會讓輕易讓他們如願,我要讓皇後知道,她永遠搶不過母妃。”
我總覺的他話裏還隱含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意思,但他並沒有要解釋給我聽就回房去了。
前天,牧司告訴我今天晚上有個晚宴,是為以瑸的客人舉辦的,他讓我陪他一起參加。
那天之後,我們就達成共識,既然皇帝要給我們指婚,這是榮寵,我們就給他對有名無實的恩愛夫妻。
於是,我現在就坐在了梳妝台前任暖香擺弄。我是不想去那樣的場合的。那麼多人,稍有不甚,不知道會惹出什麼麻煩。但是牧司告訴我,我和他大婚以後,這樣的場合少不了,今天也剛好趁此機會認識一下這宮裏的人。
為了他,我也隻好忍耐。
我看得出雖然皇帝的確很寵愛牧司,可是他並不喜歡這個王宮,很多時候也是強打起精神去應付的。讓我看了很心疼,他應該是個脫俗的人,而不應該被這世界上最汙濁的宮廷束縛。
“好了,小姐。你覺得怎麼樣?”
我草草的向鏡子看了一眼,點點頭起身出門。
我的容貌,即使隻是隨便的梳洗一下,也是美麗了,根本不用刻意裝扮。而我今天的刻意,是為了要給牧司一個麵子,也給宮宴上的眾人一個麵子。
來到大廳,牧司朝我溫柔一笑,伸出手來。
我把袖中如玉的皓腕放進他伸出的手裏,他便拉著我出了宮門。登上肩輿向四闊殿行去。
為表現親昵,我們共乘一輛肩輿。肩輿上,他一直握著我的手,問:“緊張嗎?”
“應該緊張的是你,反正有什麼事你擔待,我有什麼好緊張的?”我打趣他。
“你這麼想就好。”他說。
我看著前麵領路的太監手裏的宮燈,微弱的火焰在黑暗的宮道上照亮我們前麵的道路,待我們一走過,那個地方就又暗了下來。寒風吹過,裏麵的燭火明滅搖晃著,欲滅不滅。
“今天,微式拓也來了。”
“……,哦。”
下了肩輿,牧司仍是拉著我的手,帶我進了四闊殿。
“來客一半都會早到一點,現在父皇皇後恐怕還在陪以瑸的客人進餐。等他們進餐結束才會一起來這裏,應該還有一段時間。”
我們進去後,已經有些人落座,還有些人正圍在一起聊天。看到牧司和我進來,眼光都紛紛投了過來,和牧司打過招呼後,都盯著我看。或驚豔、或猥瑣。
牧司拉著我,將我介紹給他們,也把他們介紹給我。但介紹完後,又會偷偷在我耳邊囑咐一句‘他重要’或‘他不重要’。一圈介紹下來,需要我知道的不過四個人:賈何,方泯之,魯少北,鍾文靜。牧司說,他們是皇帝初登基時提拔上來的,是取代了楊將軍和木相國的人。
這裏的位置擺放和居有的宮宴上差不多。最前麵是主位,兩側是客座,每兩個人一座。牧司給我介紹完這裏的人後,拉我來到右邊第一個桌子上坐下。
“這樣好嗎?今天以瑸國是客人,品純也在裏麵,她是你未婚妻,你應該和她一起座吧?”
“你也是我‘未婚妻’啊。”他無辜的小聲說。
“但是聖旨還沒有下來,你這樣太不給她麵子了。”
“那不然呢?你已經來了,難道要我拋棄你,讓你在一旁站著?”
我氣極,“既然如此,你就不該帶我來。”
他抿抿唇,說:“是父王讓我帶上你的。”
“你怎麼不早說?”我驚詫的站起。
“早告訴你,不過是讓你早擔心父王的用意罷了。”他抬起頭看著我,“你放心,一切有我呢。”
望著他清澈的眸子,心裏的感動無限蔓延。他就是這樣,對不相幹的人可以那麼不留情,對自己身旁的人,總是極盡嗬護,唯恐他們多擔一份心。
他拉住我的手,讓我重新坐下,“微式拓是以探親的名義私下來的,父王和我都是今天才知道。不管父王打的什麼主意,現在因為微式拓恐怕都要打亂了。”
“你父王是皇帝,怎麼他也會不知道?”
“皇帝也不是萬能的,他也有很多無能為力。”
……
我們坐下不久,就有人通報皇帝和皇後來了。與他們同行的是以瑸的太子和工品純。
這裏麵我不認識的就是皇後和以瑸的太子工度。
和皇帝陛下比起來,歲月似乎對皇後比較不留情。雖然完美的妝容掩蓋了不少,兩人站在一起,她仍顯得老了少許,不過還是高貴雍容的。可是在看到我之後,她驚訝之外的惶恐破壞了她神聖不容侵犯的高傲神情,甚至還差點倒下去,幸虧陛下及時扶住她,責怪的看她一眼,就鬆開了手。她也很快的調整好自己,心虛的不敢看我。
在他們後麵的是品純和以瑸太子,以瑸太子工度也算是個美男子,看上去很精明的樣子,但他老奸巨猾的父王,讓我對他不甚有好感。
陛下和皇後在主位落座以後,工度和品純也在也在我們對麵落了座。
“怎麼不見三兒啊?”陛下掃了大殿一眼,如是說。
現在空著的還有四個位置,我和牧司旁邊的兩個,還有品純他們旁邊的兩個。
“陛下,辭和他表兄下午出去打獵了。現在已經回宮,很快就到了。”皇後得體的回答。她現在的從容不迫一點都看不出剛剛失禮的是她。不過,我倒是很奇怪,為什麼她會對我覺得恐懼。
陛下點點頭表示了解,然後從工度太子開始,將殿上的人一個個打量過來。被他打量的人,除了工度太子敢對上他的眼睛,還有牧司給我介紹的四個人朝他舉杯敬酒,其他大多都人都迫於他的威嚴低下了頭。
一圈下來,最後他的目光停在了我和牧司的身上。此時他的目光已經少了銳利壓迫,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傷和一抹茫然。他來來回回的在我和牧司身上打量著,最後盯著我和牧司,似乎欲通過我們看穿什麼。
皇後在一旁看他不作聲有點著急,卻又不敢打擾他。最後順著他的目光,也朝我們看來,她剛開始看我的時候有點小心翼翼,生怕我吃了她似的,隨後漸漸大膽起來,眼裏收了恐懼,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嫉妒,還有讓我心驚膽戰的憤恨。
牧司適時的在桌子低下握住我的手。我對他感激的一笑,他也回我一個安慰的眼神。
整個大殿在此時顯得異常安靜,連喘息聲都顯得壓抑,似乎生怕過於粗大的喘息聲驚到陷入沉思的皇帝陛下。每個人都順著陛下的視線,疑惑的看著我們。一時間,殿上所以的視線都彙聚到了我們身上。
牧司從一開始就是一副波瀾不興的樣子,右手手肘擱在桌上,輕晃著手中的酒杯,看著杯中半滿的液體在搖動中溢出圈圈漣漪。而他的左手一直握著我,不曾放鬆,卻越來越收緊了。
我低垂著頭,反手握住他,另一隻手也覆在他的手背上。看著我們交握的手,我慢慢放鬆。心裏溢滿了對身邊這個人的信賴。
就在這時,一個太監匆忙的跑進來,打破了這令人壓抑的氣氛。
“奴才叩見陛下,叩見娘娘。三王子和蘇絡王到了。”
皇帝陛下恍然回神,移開在我們身上的目光,看著那個小太監說:“請他們進來吧。”
小太監退出去不久,曜卜辭和微式拓相攜而來,跟在他們後麵的還有兩個盛裝佳麗。
曜卜辭單膝跪下給父母請安,而微式拓略微鞠躬作揖後,曜卜辭在我們旁邊落座,微式拓則在斜對麵。
“如此,我們人就到齊了。”皇帝陛下說,“三兒,六兒的這位朋友你也認識吧?據說在居有的宮宴上,可是大放異彩呢?”
“是,父王。可惜尹小姐剛入宮,兒臣就出去辦事了。回來後也一直沒有機會,直到今天才能得見呢。”
“嗬嗬,六兒可把尹小姐藏的好好的,怎能容人說見就見,是不是啊,皇後?”皇帝笑問著。
突然被點名的皇後愣了一下,答:“是,臣妾也是今天才得見尹小姐呢。”
“今天才得見?恐怕是皇後不屑見吧?要知道,朕的皇後也曾是名動一時的大美人呢。”他特意強調那個‘曾’,頗有故意給皇後難堪的意味。
皇後臉上也確實浮現了一抹尷尬之色,但隨即又挺起背,微笑應對:“陛下說笑了。”
看著這一幕,再回想皇後初見我時的恐懼。我似乎明白,皇帝要我來這宮宴的目的了。
我轉頭向坐在我旁邊的曜卜辭看去,他正皺眉,心疼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姑父……”微式拓的一聲叫喚,轉移了大家停留在皇後身上的同情目光。
“本王若沒記錯,牧司表弟的未婚妻應該是以瑸的純公主吧?”
我撇到品純尷尬的神色,愧疚的收回視線,心裏抱怨微式拓的多管閑事。要幫自己的姑姑,也不能害了別人啊。
皇帝陛下看了品純一眼,又看看我,說:“既然如此,就勞駕尹小姐和純兒換一下位置吧。”
我的心一寒,想到我和木琴蕪的相似,還有他書房裏的那道聖旨,我以為他對我會有所偏袒的,可是他對我和品純的稱呼,已經很明確的告訴大家這場宴會裏誰是主,誰是從。
我扳開牧司仍握著我的手,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從容的站起身朝對麵走去。
錯愕的品純見我起身,也忙站起來。我坐在她的位置上,推推無措的她,示意她過去。
待我們都坐定,我朝旁邊的工度太子微笑,以示友好。但他眼裏一閃而逝的精光,卻令我在他身邊坐立不安。
陛下和在座的眾人稀稀落落的寒暄著,我難耐的左右張望中,看到旁邊微式拓正低聲對他旁邊的盛裝女子交代什麼。我正要打量那女子,微式拓一轉頭對上我的眼睛。
隔著一條過道,他的目光一如我們初見的宮宴上那麼火熱,讓我的心忍不住小鹿亂撞,感到臉頰火熱。我驚慌的收回視線,抬手就灌了杯酒進口。不想竟嗆到,咳嗽起來。回想自己從來不曾喝過酒,心裏一陣懊惱。即使在現代輕啄一口已經是我的極限,雖然在魅樓色娘和禮娘都試圖教過我喝酒,也都被我拒絕了。而如今這杯酒,更是讓我兩眼昏花,全身燥熱。
“你沒事吧?”工度太子關心的問,手也趁機伸過來環住我。
我欲推開他的手,卻沒有力氣。
此時一個清澈動人的女音響起:“皇帝陛下,臣妾早就聽聞工度太子對醫藥知之甚詳,一直想找機會與其探討,卻沒有機會。今日難的一見,可否請陛下寬恕臣妾的無禮,讓臣妾與尹姑娘換個位置?”
我雖然頭昏眼花,理智卻不糊塗的,現在我隻想離開坐在我身邊的這個人。這個人一直抓著我,我想靠在他身上,他不讓我靠,我想往另一邊倒,他又不讓。真是討厭。遂抬手喊道:“我願意……我願意……”
然後就感到有人攙扶著我走了幾步,直到我再倒下時靠在一個舒服的靠墊上。
“你怎麼樣?想睡覺嗎?”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想起。離我好近,好溫柔,讓我都要醉了。
我動了動身體,找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休息。
“不許睡,我好不容易找到離你這麼近的機會,不允許你用睡覺浪費了它。”聲音在我耳邊低聲說。
我揮揮手,不理他。
……
“陛下,本王想到還有些事情要急著去處理。剛好尹小姐好像醉了,本王就順便帶她回去休息吧。”
“那麼晚了,拓表哥還要去處理事情,想必一定很急。怎能讓小桑在麻煩表哥,我送她回去就好。”
“今天這宴會表弟是主角,怎麼能中途離席。還是本王送尹小姐去休息吧,能為尹小姐這樣的美人服務,是本王的榮幸,怎麼會覺得麻煩呢?”
……
“既然拓都這麼說了,六兒,就讓他先送尹小姐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