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血書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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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血書
    北風凜冽,裹夾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呼嘯而過,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和一些呼喝叱罵的聲音也隨之從前方隱隱傳來。片刻後,隻見四個人手持武器,在驛道遠處風馳電掣般相互競逐,瞬間鑽進了桃林深處,一個青衣人身負鐵弓,腰懸箭壺,手擎一支丈八長矛,與三個黑衣人苦苦纏鬥,殷紅的血染紅了飛雪。那三個黑衣人一人用刀,一人使劍,另一個手持虎頭雙鉤,將青衣人圍在核心,三般不同的兵刃舞得滴水不漏,盡往他身上要害之處招呼,似欲將他一舉置於死地。青衣人將長矛掄轉,或挑或刺,或砸或磕,使盡百般技法,兀自苦苦支撐,以一敵三,獨木難支,已呈敗象。
    那用刀的黑衣人展開“地堂刀法”,身形舞動間,但見滿地雪花翻起,一味攻擊青衣人下盤,幾乎將他逼得毫無立足之地;黑衣劍客劍法淩厲、凶狠,劍劍不離青衣人胸腹要害之處,使雙鉤的黑衣人雙鉤飛舞,攻的卻是青衣人頸項以及頭部。青衣人背腹受敵,上、中、下三路俱都被對方封鎖住了,加之力戰已久,氣衰力竭,再難輕易突圍而出,隻得強打精神全力應付。但他畢竟孤援無助,避開了刀劍卻躲不過雙鉤的襲擊,勉力支撐了七八個回合,身上、腿上又都添了幾道血口。
    “賊廝鳥,你已是窮途末路,何必垂死掙紮?”黑衣刀客邊發動攻擊邊喘息著道,“識相的,趕緊把血書交出來,我們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青衣人一矛挑開從身前刺來的長劍,冷笑道:“你們一路追來,為的就是得到血書,倘若得手,必然殺人滅口,我如何能夠束手待縛?”
    黑衣刀客雙目一張,射出兩道精光,沉聲道:“非要兩敗俱傷,你才甘心嗎?”
    “血書關係重大,就算難逃一死,我也寧願與它同歸於盡。”青衣人說著,狠狠一咬牙,長矛用力一推,隨即反肘向後撞去,一招兩式,恰好化解了刀劍的合擊,卻又陡然一聲悶哼,左肩膀已被從斜刺裏攻到的虎頭雙鉤劃破了肌肉,頓時血流如注。
    使雙鉤的黑衣人陰惻惻笑道:“你已是強弩之末,橫豎都是一死,何苦逞強?”說話間,雙鉤愈逼愈緊,絲毫不給青衣人喘息的機會。
    青衣人三麵受敵,險象環生,處境如履薄冰,仗著“一分長、一分強”的兵刃之利,將長矛掄轉,在身體四周連舞四圈,生生將三個敵人迫退數尺,長笑一聲道:“我自知今日難逃一死,但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否則黃泉路上孤單寂寞,未免也太無趣了!”矛長利於遠攻,他一語未畢,矛頭一挺,直刺黑衣劍客麵門,竟不設防,對一刀雙鉤置之不顧,頓時背腹空門大露。
    黑衣刀客展開“地堂刀法”著地滾來,一刀向他雙腳削去,陡然間,眼前雪花紛飛,阻住了視線,卻是青衣人料敵機先,一腳踢起滿地積雪,夾帶著陣陣勁風激射而出。黑衣刀客目不視物,一時失去敵人蹤跡,不敢貿然進攻,慌忙後退。
    風雪中忽然傳出一聲悶哼,一聲慘叫!黑衣刀客的目光從漸漸飄散的雪花中穿過去,隻見青衣人左手已齊肘而斷,手中的長矛卻穿透了使雙鉤的黑衣人胸膛,將他緊緊釘死在了雪地上。原來青衣人刺向黑衣劍客的那一矛,實是引誘使鉤黑衣人深入攻擊的虛招,自己挨著失去一臂之痛,長矛一撤,以最快的速度,從最不可思議的部位發出致命一擊,除去了一個敵人。
    三大強敵已去其一,青衣人精神為之大振,暴喝一聲,縱身向黑衣劍客撲出,“直搗黃龍”,拳風呼呼,勢如瘋虎,竟似欲與黑衣劍客同歸於盡。黑衣劍客長劍挽出一朵劍花,迎麵刺出。青衣人一矛洞穿使鉤人的胸膛,急切間來不及拔出,赤手空拳,是萬萬不敢硬接這一劍的,隻見他反手從背上抽出鐵弓,向來劍擋去。“當”地一聲,弓劍相交,頓時花火飛濺。青衣人以力卸力整個人都向左前方撲出,接連在雪地上打了幾個滾,喘息不止。黑衣刀客趁機舞動鋼刀,著地滾來,漫天紛飛的雪花中,隻見一道血光狂飆而起,這一刀竟又將青衣人的左肩胛砍出了一道深長的血口子。血花未散,風中又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黑衣刀客突然迎麵撲倒,鮮血從喉嚨處不斷湧出,竟是被那青衣人用弓弦割斷了大血脈,立時斃命。
    頃刻之間,青衣人便擊斃了兩個高手,盡顯其之驍勇、狠辣,那黑衣劍客不禁又驚又怒,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怪叫一聲,揮刀撲上,勢如瘋虎。那青衣人弦斷黑衣刀客喉嚨,實已用盡了全力,再無抵擋之力,“撲哧”一聲,這一劍當即刺入了他的小腹,劍尖直透他身下的雪地一尺數寸。
    黑衣劍客一擊得手,卻也不敢大意,立即飛身後躍數尺,眼見青衣人已不再動彈之後,這才緩步上前,在青衣人身上不住摸索,似是尋找某些極其重要的物事。就在這時,異變陡生。明明已氣絕身亡的青衣人,手中竟不知何時多了一支利箭,揚手間便已刺穿了黑衣劍客的喉嚨。黑衣劍客雙眼像死魚般凸了出來,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當即撲地而亡。
    歐陽誌遠本是一介文弱書生,何曾見過如此驚心動魄、生死攸關的血戰場麵?他按住自己不住“撲通、撲通”跳動的心房,許久都未能回過神來。章憶菲卻是鎮定如常,臉上毫無表情,雙眉緊蹙,似在深思。
    歐陽誌遠暗叫一聲“慚愧”,心中想道:“這位章姑娘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曆,當今之世,兵荒馬亂,她孤身闖蕩倒也罷了,此刻親眼目睹他人浴血廝殺,竟也毫無懼色,巾幗不讓須眉,多半不是尋常女子。”他一連吸了數口冷氣,略一定神,目光瞥處,卻見桃林中的那個青衣人正在無力地向著自己招手。他驚喜地大叫道:“章姑娘,那人還活著!”情急之中,一時竟忘了章憶菲是個女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快步向桃林跑去。
    章憶菲眉頭微皺,眼中露出種慍怒之色,粉嫩的臉頰卻又沒來由地飛起兩朵紅雲。她輕輕掙脫了手,沉聲道:“公子不可莽撞……”話音未落,歐陽誌遠已跑出數丈,她搖搖頭,輕輕歎息一聲,隻好也跟了過去。
    二人快步跑到那青衣人身邊,隻見他氣若遊絲,奄奄一息,生死隻在頃刻之間。
    歐陽誌遠急聲喚道:“壯士,你是何人?為何會遭到他人追殺?那些殺手又是何人所遣?”
    那青衣人喘著粗氣道:“我乃呂文煥呂將軍部下……呂將軍懷疑南宮毅將通敵賣國,命我潛入他居住之處搜尋證據,不料行蹤敗露,這……這才……”說到這裏,一口氣接不上來,喘不能言。
    歐陽誌遠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南宮大俠通敵賣國?這……這怎麼可能?可有證據?”
    青衣人道:“就在我的懷裏,是一張羊皮血書……你們一定要把它交到呂將軍的手裏,將叛賊就地正法,如此……襄陽方可不破,家國方能不碎……”語聲未落,終於油盡燈枯,氣絕身亡。
    歐陽誌遠撕開青衣人的胸前衣襟,果然發現了一張舊羊皮紙,隻是其上空空如也,沒有任何文字的記載。他滿臉疑惑,轉首對章憶菲道:“章姑娘,這一張空白的舊羊皮紙,如何能夠證明南宮大俠確實通敵賣國?”
    章憶菲淡淡地瞧了舊羊皮紙一眼,漫不經心道:“江湖上有很多古怪伎倆,這張舊羊皮紙定然是經過了特殊處理,在某種情況下便能顯現出它隱藏著的真相。歐陽公子,你先好生收著。”說罷,目光落在青衣人血肉模糊的右臂上,秀氣的娥眉突然緊緊攢在了一起。
    青衣人體格魁梧健壯,手臂結實粗大,厚厚的手掌布滿了堅硬的肉繭。章憶菲凝神注視了許久,最後目光定格在了青衣人手臂外側的一個圖案上。那是一種動物的圖案,已被鮮血和傷痕毀壞了它原來的模樣,是飛禽還是走獸,一時竟是無法辨認。章憶菲的眼神和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似是有了意外的發現。
    歐陽誌遠並未察覺到章憶菲的異樣,小心翼翼地將舊羊皮紙收藏妥當,長歎一聲道:“章姑娘,姑且不論這四人孰是孰非,人死則入土為安,我們就地挖坑,將他們埋葬了,以免暴屍荒野,一飽獸吻。”
    章憶菲似有深意地瞄了歐陽誌遠一眼,不勝唏噓道:“戰亂之際,人人自危,世態炎涼,人情淡薄,歐陽公子如此古道熱腸,當真令人敬佩!”說著,當先拿起黑衣刀客的刀,飛快地在地上刨了一個大坑,與歐陽誌遠合力將四具屍體掩埋了,並駕齊驅,縱馬直奔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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