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她已經不是丁家堡的千金小姐，而是柳生門的掌門夫人。一個有夫之婦，若是不顧禮義廉恥與昔日情郎私奔，非但柳生門將為天下人所恥笑，連丁家堡也將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所以……她決不會為了自己，作出自私的抉擇。當初她嫁入柳生門，豈非就是為了顧全大局？”
    “錯！我和丁香的姻緣，早已注定，這是宿命。”柳絮飛倏然沉下了臉，聲音激憤地道，“不該出現的人，是你。所有的傷痛和眼淚，全都因你而起，悲劇的發生，也是你一個人造成的……”
    他的目光充滿了怨恨，每一字每一句都擲地有聲，仿佛一把把飛刀插在葉楓的心上。
    “是我，的確是我害了丁香……”葉楓蒼白的臉幾近扭曲，強忍心中悲痛，喃喃道，“所以我一直不敢去找她，我知道，即使我來了，她也是絕對不會離開柳生門的，就算死在我麵前，她也絕對不會做出悖逆之事……”
    “可是你終究還是來了，終究還是來遲了，你永遠都見不到她，連最後一麵，你都休想見到。”柳絮飛殘酷地笑了起來，麵目竟似有些猙獰可怖，“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葉楓神情恍惚，不由自主地接口問道。
    “因為我根本就不想讓你們見那最後一麵，雖然丁香臨終前一直都沒有說出來，但我知道，她一定很想你，想再看見你，想你留在她的身邊，想死在你的懷裏……”柳絮飛臉色煞白，就像是一隻來自幽冥深處的惡魔，目光怨毒而凶狠，咬牙切齒恨聲道，“天下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忍受，和自己的妻子朝夕相處的時候，她的心裏卻惦記著另一個男人。我當然不可能遂她所願，甚至連她的墳塚，我都不願意讓你踏入半步。可是後來，我改變了主意，因為我突然想起來，有些事情，我必須去做。”
    葉楓黯然不語。
    “於是我以丁香之名，把消息散布出去。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也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從一開始，你的行蹤……包括你的膳食起居，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我都了如指掌。我本來想等你進了這座城，就實施捕殺行動，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偏偏出了岔子。一個人的意外出現，擾亂了我的計劃。正是因為這個人，才讓你有幸見到丁香的墳塚。”
    “是什麼人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居然連你都無法抗拒？”
    柳絮飛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這次狙殺之戰，為什麼連殺手樓都出動了？”
    “確實如此。”葉楓苦笑道，“當時我就應該想到，除了你，還能有誰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也是因為這個人，一個你永遠都猜不到想不到的人。你一定很想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但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因為我絕不會告訴你。”
    “如此說來，五行殺手並不是你請來的？”
    “當然不是，柳生門雖然日漸式微，再也不複昔年盛名和輝煌，但還不至於自甘墮落，與邪魔外道為伍，也絕不會做出違背江湖道義之事。”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一件事，原來你引誘我出現，不過是想折磨我，以此平複你不甘和怨恨的心情。真正想要我命的，是另有其人。那個我永遠猜不到的神秘人，才是幕後黑手。”
    柳絮飛居然沒有否認，苦笑道：“我的確從未想過要取你性命，因為我曾經應允過丁香，不提過往。”
    “我現在好像又明白了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一些事。”
    “你想不通什麼？又明白了什麼？”
    “這一路走來，有人想要還情，有人想要還債，有人想要還命，但他們要麼抱著必死之心，要麼根本就沒有殺我之心，原來這些人隻為報你滴水之恩。”
    柳絮飛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葉楓目光落在那小女孩的臉上，眼前浮現出那素衣少婦俏麗的麵容，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那對年輕夫婦又欠了你什麼？”
    “誰？”柳絮飛眉頭輕皺，似乎有些迷惑。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身邊這個小女孩，就是他們的女兒。”
    “哦？！”柳絮飛恍然大悟，“你見過她的父母？”
    “我見過。”
    柳絮飛臉上掠過一絲異樣的神色，緩緩蹲下身子，目光冰冷，瞧著那小女孩，沉聲道：“我必須告訴你一個殘酷的真相，既然這個人可以出現在這裏，那就隻能說明一件事。”
    小女孩瞪大了一雙美麗的眼睛，仿佛在聽著，卻又神色茫然。
    “你的父母一定已經死了！”柳絮飛臉上似乎有些感傷，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語氣緩緩道，“看見了麼？你的父母就是死在這個人的劍下。”
    小女孩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記住他的樣子，也許有一天，你將有機會親手殺了他，為你父母報仇。”
    小女孩望了葉楓一眼，小小身軀仿佛打了個寒顫，迅速別轉了頭，轉身跑進了一個陰暗的角落裏。
    “為什麼是這個小女孩？”葉楓歎息著，苦笑道，“柳生門既然是名門正派，以正人君子自居，為什麼你要抓走她，威脅她的父母，用我的命，換她的命？”
    柳絮飛愕然一愣，沒有回答。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自知理虧，作賊心虛，害怕丟了柳生門的臉，敗壞柳生門的名聲？”葉楓目光凜凜，咄咄逼人。
    柳絮飛索性緊緊閉上了嘴，拒絕回答，臉色陰鬱，心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也許我能猜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柳絮飛冷冷道：“既然你早已猜到，又何必一定要問？”
    “你是因為妒忌。”
    “我妒忌？為什麼要妒忌？”
    “因為她的父母是一對人盡皆知的恩愛夫妻，相濡以沫相敬如賓，彼此之間情深義重，他們的故事感動了很多人，也感染了很多人，當然也刺激到了一些愛而不得的失意人。你深愛著丁香，可惜丁香早已心有所屬。你不相信這世間竟有像他們這般的神仙眷侶，所以帶走了他們的掌上明珠，你想知道，他們是否經得起考驗。”
    “哦？”柳絮飛仿佛在聽別人的故事，饒有興致的問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的愛情經不經得起考驗，和我有什麼關係？”
    “正如你想盡一切辦法來對付我一樣，你也在用一些卑劣的手段，故意折磨別人。別人越是痛苦難受，你就越開心，心情自然也就變得好起來！”
    “這就是所謂的妒忌？”
    人性中有許多弱點，妒忌絕對就是其中之一。它與生俱來，很多時候，會成為痛苦的源泉，既無法消除，也難以改變，對他人而言，無疑是一種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