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發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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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晨上小學的時候，家裏養過一條叫“發發”的小土狗。
    發發身上的毛大部分是淡棕黃色的，隻有胸脯和腹部是白色的。它很漂亮，而且性格溫順，特別顧家，特別好養，給什麼吃什麼，從不挑剔，給多給少都不嫌棄。
    那幾年，父母經常吵架，小吵幾乎三天兩頭一次，大吵則十天半個月一次。每逢大吵，父親往往摔門而去，母親則氣急攻心怨怒狂躁地在家裏要麼罵人要麼砸東西。
    年幼無助的黎晨和弟弟黎正，在家裏時常提心吊膽，感覺不到溫暖。發發是家裏唯一讓姐弟倆感覺到溫暖快樂的來源。
    姐弟倆都在離家一裏路的村小學上學。每天放學，發發都會準點到門口迎接他們。老遠看到姐弟倆的身影出現，它便會飛奔著過去，歡快地圍在他們腳邊打轉。
    有次，因為課後幫老師登記學生成績，黎晨沒有按時回到家。發發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居然自己一路往學校方向找過去，在中途遇到了正往回走的黎晨。
    當時小黎晨心裏那個感動勁兒啊，她摟著發發的脖子掉了眼淚。爸爸媽媽都沒有想著去接她，可發發居然找到路去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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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冬至那天，村小學特意提前了十五分鍾放學，讓孩子們早點回家享受冬至餃子。
    黎晨和弟弟回到家，門口卻不見“發發”的蹤影。發發從不因為貪玩錯過在門口迎接他們姐弟倆，隻偶爾幾次姐弟倆放學略早，發發正忙著和鄰居家的狗狗搶吃的。今天放學早，估計發發是去和附近其他狗狗玩去了。
    剛進家門，姐弟倆就聞到了廚房飄來的香味。冬至吃餃子，難得打牙祭。
    “媽，發發是不是跑出去玩了？”黎晨放下書包，邊洗手邊順口問道。
    母親並未答複，正忙著煮餃子，或許是沒有聽見。
    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了桌，姐弟倆垂涎欲滴。對視一眼，心有靈犀，都惦記著給發發留一些，打算悄悄將各自盤子裏的餃子劃拉出來一些。
    “媽，這餃子聞著好香，是什麼餡的？”弟弟不顧燙囫圇地吞了一粒餃子，邊唏噓嘴邊問道。
    “好吃就快吃吧，鍋裏還有呢。”母親說完這句轉身又到廚房繼續忙乎去了。
    “爸，發發呢？也該回來了。不然我出去喊喊。”弟弟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嘟囔了一句，起身就打算出門。
    隻要聽到姐弟倆的呼喚，發發會馬上丟下吃的玩的往回跑。
    “別去了！狗殺了吃肉了。”父親突然沉著臉說了一句。
    屋子裏的空氣瞬間像是被冰凍住了似的，有片刻的凝滯！
    “啥？啥？誰把發發殺了？”黎正反應了過來，瞪大眼睛，震驚地問道。
    黎晨隻覺得胸口一陣悶痛，眼前的餃子瞬間變得再聞不到香味。她還沒吃一口，此刻隻想作嘔。
    “不就是一條柴狗麼？大不了以後再養一隻。”父親說完又動筷子夾了一粒餃子蘸了蘸醋汁。父親這句話，足以說明，發發就是他殺掉的。
    黎晨姐弟倆呆若木雞。
    黎正恨不能將剛才吃的那粒餃子從肚子裏挖出來。
    黎晨剛給自己調好蘸汁。她喜歡八分醋搭配兩分醬油，淋一些芝麻油，再加一小勺辣椒油。正攪拌蘸汁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她卻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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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姐不是一直怕冷，狗皮留著給你姐做褥子，暖和地很。”父親心知姐弟倆愛發發，有點心虛地說道。
    黎正才上小學二年級，平日裏一向怕父親，聞言不由嚎哭出聲，說不出一句話來。
    五年級小學生黎晨卻忍不住爆發了，
    “你們，你們還是人嗎？發發就吃的殘羹剩飯，沒什麼要求，幹嘛要殺它，家裏缺那幾斤肉嗎？”黎晨流著眼淚，瘋了一般大聲嚷嚷道，氣地雙手不自覺地有些發抖。
    這是她第一次敢當麵頂撞父親黎振山！
    黎振山對這個閨女一向還是比較疼愛的，因為她學生成績出類拔萃，在村裏是出了名的，這讓他覺得臉上有光。
    可這閨女今天竟然敢當麵說他這當老子的不是人。黎振山鐵青著臉，以家長的威嚴怒喝道，
    “都坐下吃飯！”
    姐弟倆卻哪裏還吃地下，那可是發發的肉啊，昨天它還活生生地。
    黎正繼續嚎哭不止，黎晨更是急怒之下衝動上前將黎振山手裏的筷子一把搶過來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他就是殺了發發的凶手，還有臉吃發發的肉。”黎晨雙眼發紅，恨恨地想道。
    那天黎振山終於忍不住打了閨女黎晨一巴掌，然後黑著臉出了門。
    黎晨右臉頰紅腫了好幾日，右耳裏也嗡嗡作響。
    那個冬至，家裏的氣氛比外麵寒冷的天氣還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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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弟倆將桌上的餃子全部打包，並在後院的一個角落挖了個坑，打算將狗肉餃子都埋進去。
    挖坑的時候，兩人想起昔日發發和他們在一起的情景，哭地鼻涕眼淚不止。
    黎晨怨恨父親黎振山殺了發發，也怨恨母親鄧玉梅沒有阻攔父親發而是做了幫凶。母親顯然是知道實情的。
    鄧玉梅心疼孩子們，鍋裏的餃子她也沒吃一口，全都裝進袋子，默默地交給姐弟倆。還有那張小小的狗皮，她也交給了黎晨。原本她想著狗皮還可以留給閨女當小褥子取暖，也給孩子們留個念想，但轉念一想，還是交給孩子們處理吧。
    鄧玉梅早上也勸過丈夫不要殺發發，想吃狗肉餃子可以到集市去買一些。可黎振山並未聽勸，趁著她中午飯後出門，找人來動手就把活兒幹了。
    鄧玉梅縱使生氣，發發已經不在了，她就算打鬧也沒有用。這幾年，為了維持家庭的完整，她做了多少退讓，忍了多少屈辱和氣惱。
    隻是，她沒想到姐弟倆對這件事反應那麼激烈，這讓當母親的心疼自責不已。
    看到狗皮，姐弟倆再次嚎啕不已，嗓子都已經哭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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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小小的墳包，墳頭插著的樹枝，黎晨心痛不已。帶給了他們許多快樂，在這個家沒吃上什麼好料的發發，而今連個全屍都沒有。
    那天姐弟倆在發發的墳前默默地陪伴了它許久。自那天起，黎晨心裏有了一道傷痕，許久都不敢碰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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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孩子們又冷又餓，鄧玉梅另外做了一鍋熱湯麵。
    黎正終究是餓極了，吃了一碗湯麵。黎晨卻寧肯餓肚子咬牙不吃一口，也不願意和母親說話。
    從此，姐弟倆都不再吃狗肉，並且不約而同地，多年都不再提發發。家裏也再沒養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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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感慨於林葉所講的故事，黎晨非常能理解那個看著盤中的魚兒失聲大哭的小男孩當時的感受。
    黎晨突然非常想念發發，鼻子一酸，忍不住紅了眼圈。原來，和那隻小土狗的那份感情，關於它的那些記憶，即使經過這麼多年，一直還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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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心”的素食果然可以說色香味俱全，材料新鮮、味道鮮美、份量足。
    時蔬沙拉裏麵的純素沙司絲滑細膩，甜中略點一絲酸，恰到好處，讓人口內生津。
    麻辣香鍋是帶著濃湯的，裏麵竹笙、蓮藕、香菇等食材，麻辣和香鮮混合，回味不盡。
    小南瓜燜飯果然不愧是店裏的招牌菜。燜飯軟硬適宜，大米和各種食材的味道融為一體，令人口齒留香。吃完裏麵的燜飯，做為容器的南瓜也是一道美味，兩人毫不客氣地將之吃了個幹淨。
    “平時我基本都吃八成飽，今天第一次和林姐一起吃飯，直接吃了個十分飽足。”黎晨撫了撫肚子，笑著說道。在林葉麵前，她此刻不是黎副總，就是個享受美食的女孩。
    “嗯，我也是呢，吃地十分飽。難得咱倆一起吃飯，你愛吃，吃得開心就好。”林葉也笑了。
    兩人端起茶杯輕輕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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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頓飯吃地很滿足，同時也頗有感觸和收獲。交了林葉這樣一位朋友，還了解了不少關於素食的知識。
    黎晨向來不是盲從輕信之人，但她也絕不固執僵化。學無止境，黎晨決定抽空多研究研究素食方麵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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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晨做為這次政府投資項目的總負責人，林葉所帶的科研團隊是該項目多媒體信息處理軟件部分的研發主力，兩人自然有了更多的接觸機會。
    隨著項目的推進，逐漸地，她們成為了好朋友、好姐妹。
    這世間，美好的感情有多種形式，女子間的友誼，也是上天的一種恩賜！

    作者閑話：

    願”發發“的靈魂解脫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