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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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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氏今日為主母做壽,拜帖早前便送進了宮內。
    幼丹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中靠在床榻上慵懶翻書但是火熱視線全然不在書本上的某人。
    察覺到她的視線,鍾渝幹脆合上書坐正正大光明的看。
    “你真要同我去?”幼丹咬唇。
    鍾渝起身來到她身後,拿起了妝台上的一支壘金絲石榴紅寶石步搖簪在她的鬢發間。彎下身,鏡中映出二人的臉。
    “為什麼不要我去,一家人總是要見的。”
    幼丹眼抽了抽,這人。。。。忒不要臉了。
    聖駕浩浩蕩蕩出了朝天門,市集之上圍得水泄不通,都想一睹天子容顏。更想見見傳說中容貌國色天香受盡寵愛的貴妃。
    幼丹的手在鍾渝的掌心。心裏極度拉扯,怎麼辦。
    陳氏一家都在門口恭迎聖駕。
    陳裴氏是做夢沒想到,她思念侄女兒心切才遞了折子,沒想到陛下竟也跟著過來了,讓她著實受寵若驚。
    禦林軍立在陳府門前,鍾渝從禦輦先下來之後伸出手要扶幼丹。
    汪聰眼睛抽了抽自覺到一邊兒候著去了。
    幼丹猶豫片刻,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
    “臣戶部給事中陳淮攜家眷叩見陛下娘娘。”
    “姨父請起。”鍾渝親自扶起陳淮“今日朕隻是以晚輩的身份入席,姨父不要如此拘謹。”
    一聲姨父,叫的何止陳淮丟了半條命,在場的賓客瞧陳家的眼神都轉了好幾個彎兒。
    幼丹扯了扯他,不讚同的擺首,鍾渝安撫握住她手。
    “夫婦一體。”
    這叫崔氏怎麼看,幼丹暗暗使勁兒捏鍾渝的手,鍾渝依舊笑的溫柔和煦,絲毫不覺有半分不妥。
    幼丹對上陳裴氏紅彤彤的眼,扭頭看向鍾渝。
    “去吧,替我盡盡孝。”他道。
    陳裴氏握住幼丹的手,欲語淚先流。
    陳周在旁懇勸“今日母親生辰,娘娘回家來賀壽,母親高興也要注意身子。”
    今日陳裴氏壽辰,陳周同衙門告了假在家待客。
    “堂兄。”幼丹頷首,揚起一抹笑樂嗬嗬道“姨母莫傷心,幼丹不是回來了嗎。”
    “是。我苦命的兒。”
    母親同表妹說話,陳周不好在這待下去,找了個理由去前廳。
    陳裴氏帶著幼丹尋了一處亭子說話,正值隆冬,湖麵結冰落雪。亭子四麵圍了毛氈阻隔寒風,也燃了火盆,溫暖如春,幼丹有些穿不住厚氅,解了擱在一旁。
    陳裴氏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語帶愧疚“我兒命苦,阿姐同姐夫早逝,姨母接你過來本想讓你平平安安過此生,誰知你得了天家青睞。。。。我還擔心同你姨父做錯了媒,所幸今日見陛下待你珍重萬分,我這心中才能稍稍安定,也算對得起我早逝的阿姐姐夫。”
    幼丹聞言不解“做媒?”
    “當年不是太後說各家適齡女子都要參加所以我才去宮內選秀,被陛下看中難道不是偶然嗎。”
    陳裴氏一時愣住,驚訝“陛下竟沒同你講?”
    幼丹眨巴眼,陳裴氏一瞧這模樣便是知道聖人沒把事情同她說。
    “當年選秀之前,宮內曾有密信來。”
    姨母的話猶在耳邊,幼丹心中五味雜陳,她必須要去找鍾渝問問清楚。
    “那密信竟是聖人親筆。。。。言辭懇切極盡懇求,其中內容所求皆是你。”
    “聖人剖心之言,你姨父同我便以為你們二人有情,之所以沒問你是以為你小女兒心思不願被人知曉,羞於見人才央求陛下寫信來,你姨父又有所顧慮怕日後委屈不能為你做主,進宮同陛下懇談一番,之後與我商議便同意了這門婚事,不曾想你竟不知。”
    侍女小跑跟上被製止。
    “你不用跟過來。”
    幼丹拐過轉角,一門心思隻想立刻找到鍾渝詢問來龍去脈,三年前為什麼要寫這樣一封密信。還說三年前他便已經中意她,可是之前他們二人從來都沒有見過——
    福至心靈間,她腦中突然閃過一些模糊的,斷斷續續的。
    一雙大手從身後伸過來捂住她的口鼻,蒙汗藥的氣味襲入鼻腔,她掙紮不開,意識漸漸渙散,鬢邊的壘金絲石榴紅寶石步搖在掙紮中墜地。
    淳安二十五年,揚州。
    幼丹同表兄進林子遊獵,路上遇到了一個受傷的少年。
    “邪教猖獗,禍害百姓,這估計是家中遭了難的,最近這種難民也不少,魚龍混雜的。”薛表兄隻看了一眼便馭馬往前,走了一會兒沒聽見馬蹄聲,勒馬又回去“幼丹你拾這人回去,小心大伯打你。”
    幼丹穿著一件緹色騎服蹲在少年麵前,揚起漂亮的臉,神情狡黠“我不帶回去,把他送到醫館就好了。”
    薛表兄癟癟嘴“隨你。”
    左看右看,少年雖然瘦但也不是她能搬得動的。
    雙手合十,眼神希冀求助薛表兄“阿兄,幫幫嘛。求求了。”
    薛表兄認命歎氣,下馬把人弄到他的馬背上。同幼丹同乘一騎,牽著自己馬的韁繩,他想快些回城,幼丹卻老是讓他慢些慢些。
    磨磨蹭蹭,到的時候天都快黑了,趕在醫館關門前把這少年送了過去。
    薛表兄道“天色已晚咱們回吧。”
    幼丹看夥計給少年擦臉,露出一張俊美的皮相。
    “好。”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
    薛表兄坐在馬上笑她“小小年紀就知道美醜了。”
    幼丹倨傲“臉又騙不了人。”
    “你啊你啊。”薛表兄忍俊不禁“也不知日後多俊俏的夫婿才能讓你滿意。”
    幼丹努努嘴“他這樣的就挺好啊。”
    再次見到這少年的時候,是在清江畫舫。
    她好奇畫舫新來的廚司做的新菜式,生拉硬拽著薛表兄一起去,不然父親不讓她出門的。
    清江畫舫是全揚州酒肆第一甲,畫舫外掛著鮮豔華麗的彩綢,絲竹管弦之聲隔著老遠都能聽到,來來往往的人不在少數。
    一樓隻有演奏樂曲的樂人們,二樓才是坐席,座次之間都是用山水絹絲屏風隔開,對麵的人透過屏風看人是看不全的,就像畫中霧靄靄的山水,隱隱綽綽。
    薛家是揚州貴族,掌櫃自然也是認得薛氏的公子小姐,迎著他們上二樓就坐。
    “大公子,二小姐。今日要點什麼。”
    幼丹目標明確“不是新來了廚司嗎,他會的新菜式都來一遍。”
    薛表兄不讚同“太過靡費。”
    “有錢。”幼丹拍拍錢袋子打包票。
    掌櫃笑嗬嗬轉向薛表兄“大公子您看。”
    “按方才的來吧。”薛表兄縱容。
    掌櫃衝著身後小廝道“五味杏酪鵝、潤熬獐肉炙、石首玉葉羹、酒吹鯚魚、蟹釀橙送到薛二小姐這來!”
    酒飽飯足,幼丹心滿意足。
    “滿足了。”薛表兄調笑。
    幼丹重重頷首,豎起大拇指“名不虛傳。”
    “比阿兄你烤的沒有鹽的兔子好吃了不知道多少。”
    薛表兄沒好氣“不與你計較。”
    用完了飯二人就往外走去,清江畫舫此刻靠岸,上上下下的人不知幾多。幼丹被人潮湧著往前走,縱使薛表兄護著也不知踩到誰的腳,抱歉的往後看去。
    竟然是那個少年!
    幼丹驚喜“哎,是你。”
    少年低垂垂眸冷冷淡淡,朝她有禮頷首。
    之後二人便被人潮擠散了。
    “你方才同誰說話?”
    幼丹玩弄衣服上的配飾,想起那人冷冰冰的眼神沒什麼好氣,自己好歹是救命恩人,感謝不說就算了還用那種眼神看她。
    “沒誰。”幼丹踢踏往前。
    緣分真是捉摸不透。
    沒想到自畫舫一別這麼快又見麵了。
    陽春三月,青佛寺的牡丹開了,她陪母親來上香賞花。
    她一向嫌禮佛枯燥乘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青佛寺的後山靜謐少人,小溪中青魚碩大最適合烤著吃,今日她還用荷包帶了鹽巴。
    誰知道。。。。
    兩人之間沉默尷尬盡顯。
    幼丹不適應這種氣氛先開了口。
    “那個。”
    少年側首,挑眉不解。
    幼丹指指“你傷怎麼樣了。”
    “好得差不多了。”少年衝她做作揖,誠懇道“承蒙姑娘搭救,萬分感謝。某這有一物可許姑娘一諾,日後隻要姑娘開口某定竭盡全力。”
    幼丹摸摸鼻子,拒絕“不要,本來救你就沒想圖你什麼。”
    要說圖,可能就是純看臉吧。幼丹誹腹。
    少年似是沒想到會被拒絕,一下子愣住了。
    水麵波動,一尾胖青魚躍出,濺起不小水花。
    幼丹伸手一擋,眼睛一亮“你抓過魚嗎?”
    “什麼?”
    “抓魚。看見了嗎,剛才那麼大一條魚!”幼丹邊說邊褪鞋子挽褲腿。
    跟家裏兄妹混久了,幼丹忘記了這是外男,女子是不能當著外男褪鞋的。
    少年大驚失色,飛快的轉過身去,泛紅的耳尖出賣了他的不安局促。
    “你轉過去幹什麼。”幼丹正準備下水轉身隻看見他的背影。
    “你你你。。。我我我。。。。”少年語無倫次,抬腿欲走“我口渴要去喝水。”
    幼丹眼睛滴溜溜的轉,大叫。
    “蛇!”
    少年猛然回頭,一時不查胳膊被一股力氣扯動,他瞪大眼睛,錯愕茫然。
    “你年紀也不大老氣橫秋的。”
    少年跌坐在不深的溪水裏,錦袍濕了個透頂,瞳孔似有火苗熊熊燃燒,要把印在眼底的人燒成灰燼。
    什麼老氣橫秋,太傅都誇他沉穩持重!
    “你!”
    幼丹沒來得及理會他,飛快的下手,從溪水裏捉出來一尾活蹦亂跳的青魚。
    泥土腥氣懟上臉,少年偏頭十分嫌棄。
    “拿開。”
    “你摸摸啊。”
    滑溜溜的有什麼好摸的。
    他的手還是被強製的帶到了那條魚上,敷衍的摸了一把,飛快的收回袖中。
    指尖像是被火撩過一樣。
    不敢抬眼看她。
    短短一個時辰,幼丹就捉了三條魚上來,生火烤魚,好生嫻熟。
    “嚐嚐,我放了鹽。”
    少年看了眼烤的黑黢黢的魚,有些遲疑的接過,右手換左手就是難以下口。
    幼丹撕了塊魚肉,計上心頭。
    “喂,你看後麵!”
    她是把自己當傻子耍嗎?
    少年不耐道“我是。。。唔!!!”
    張嘴間魚肉就已經塞進了嘴裏。
    他瞪大眼睛望著她不知所措。
    “嚼一嚼。”
    他便機械的咀嚼。
    “好吃嗎?”
    他遲疑點頭。
    幼丹得瑟“我就說嘛,我烤的肯定好吃。”
    他眼裏隻有麵前的人,胸腔裏的心髒似乎悸動了一下。
    幼丹吃著魚突然想起來梅園的春梅開了,一臉興奮。
    “這個時節梅園的春梅要開了,你要不要去看。”
    “今。。。日嗎?”鬼使神差般。
    “明日明日。”幼丹道“我今日陪我母親來的,脫不開身。明日怎麼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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