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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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本來流川還覺得南烈的選色和圖案會不會太花了,不過上了街後,發現比他誇張的多了去了,也就沒放在心上了。
——反正,這裏也沒人認識他。
等夜色徹底降臨後,在一眾他隻能想到用奇形怪狀來形容的裝扮中,他不得不讚歎地發現南烈的選擇真的很好,果然相信南烈的審美是沒錯的,不會過於浮誇也不會像誤闖的路人。
他們比預定計劃早出門了一會兒,那時候還沒夕陽,而吸收了太陽光後,臉上的塗料即使在黑夜中也又閃又好看,不像有些人的裝扮在有光亮的地方還不錯,在昏暗的巡遊路上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流川在心底覺得,南烈在他自己臉上畫的圖形很像蝴蝶,雖然南烈聲稱那其實是翱翔的翅膀。隨著南烈的表情變化,他臉上的肌肉會讓「蝴蝶的翅膀」(眼角)微微擺動,現在成了「夜光蝶」後就更好看了。
本來南烈也說給他畫,流川覺得太過豔麗就拒絕了。它是以各種藍色為主的圖案,深藍、淡藍加上點綴的或綠或紫的淚痕般的小裝飾,對他來說有點接受不了,可是意外地非常適合南烈。他的身形、氣質、穿著的英氣服裝、走路時的姿勢步伐加上和自己說話時溫柔悅耳的聲音等等,誰都不會錯認他為女性,但同時他也是一位非常……詭魅的男人。
是的,也許流川還隻能被成為是大男孩,但是南烈已經初具成熟男人的魅力了。
和他遇到過的人比較,十八歲的牧,十八歲的赤木,十八歲的木暮……十七歲的澤北……十七歲的仙道……大家都成熟得很,讓流川暗忖:難道一年兩年的差距真的這麼大嗎?
但是轉念一想,十八歲的三井,十七歲的宮城,應該和自己一樣大的海南野猴子和櫻木那個笨蛋……好像年齡又說明不了什麼,至少他覺得自己比起第二梯隊的這些人還是成熟很多的……
流川側過臉看著南烈,再次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
南烈身上散發出的成熟感……真的好厲害。
不但知道的又多又全,說的話極具條理,好聽的聲音娓娓道來又不會讓人煩躁,更不會讓人覺得他在炫耀。為人沉著又有計劃,在人潮中也會下意識地護著他,不讓別人和他發生衝撞。待人溫和又彬彬有禮,一路人他都不記得多少個人和南烈打招呼了,大家都非常地喜歡他。
怪不得他把十五歲的自己當成小孩子看待……不過他兩個月後就十六歲了!
雖然他實際上比南烈還要稍高一點,但是兩人中誰是更年長的那個別人一看就一目了然,更別提他什麼都搶著付錢,執意要替自己拿來不及吃完的二號三號食物等等,什麼都想為他做的架勢讓流川有些忍俊不禁。
流川也知道他看到的南烈並不是全部的南烈。
全國大賽的前一天,豐玉就和湘北在大賽的分布看板前起了衝突。雖然主要是岸本在挑釁,但是被南烈一喊就能住嘴忍住的岸本明顯表達的不止是他自己的意見。南烈當時淡然又充滿火藥味的狠話也充分說明了他的性格並不是他這陣子表現給自己看的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但是他在自己麵前的表現,也並不是假裝出來的。是不是真心的,流川能感受得出來。
球場上發生的一切流川也沒有忘記。不過比起自己怎麼受傷的、怎麼治療的,他印象更深的當然還是他堅持上場後南烈越來越慘白的臉色。幾乎是從南烈變得異樣開始,豐玉也漸漸一步步走向潰敗。看著一個球技不輸自己的對手在自己麵前因為莫名的心理原因逐漸分崩離析,那種感覺……很奇異。
直到今天,流川也不知道南烈會那麼做和之後表現異樣的原因。他隻知道當時的自己表現得越毅然決然,南烈就會動搖得更加厲害。分明不是因為害怕自己或是能力不夠,但當時的流川懶得想也不在意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總之敵人的弱點就是他需要攻擊的部位。
流川是絕對不會退縮的人,上半場的南烈明顯也是這個類型的,可自從自己受了傷,南烈的防守就弱了很多,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因為他的心已經不在比賽上了。
之前手感很好的南烈在自己帶傷上場後明顯晃了神,幾次試圖用言語把自己逼退,你當它是威脅恐嚇也可以,不過流川選擇認為南烈更多的是使自己受傷的不安及對自己傷勢的擔憂。
「下去休息吧,你還有很多機會,不必爭一時之氣。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不要再逼我了。」
但是比賽時的流川是心無旁騖的,能聽勸的就不是流川了。他隻知道進攻和進攻,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南烈的表現越來越不盡人意,眼看著快要崩潰了的時候,豐玉隊爆發了內部糾紛,岸本他們的教練居然還打了岸本。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的衝突,重新上場的南烈第二次準備惡意犯規,卻臨時收住了攻勢,導致他傷得比自己還重。
看著在場邊流了一地的血昏迷著被包紮的南烈,流川心裏也不好受。沒有一名運動員應該因傷離開他們光榮的舞台。
然後有個白發蒼蒼的老爺爺過來,似乎還是南烈以前的教練?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是再上場時,南烈迷茫漆黑的眼神重新變得清澈堅定了起來。
對於這樣的南烈,流川才算是有了點對戰的興致。不過留給豐玉反擊的時間不多了,即使最後關頭南烈重新振作了起來,快速連續獻出兩次絕佳的三分,最後還是湘北贏了。
比賽結束後流川被彩子狠狠罵了一頓,讓他回民宿就好好休息,敢亂動一下試試看,她可是把她的扇子也帶著了。
晚上在安西教練的安排下,靜養了幾個小時的流川和大家一起觀看了去年三連冠的山王的錄像帶,湘北全員都受了不小的打擊。
在除了安西教練外的眾人一一離去後,正當流川一個人獨自反複觀看時,聽到旅館的工作人員說有人找他。
疑惑著出去查看,結果看到南烈的刹那,流川就怔住了。
穿著華麗的南烈甚至脖子上還帶著金項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度假來了。
非常絢麗的搭配,但是在南烈身上一切都合理又完美了起來。
有點……過分帥氣了。
該怎麼形容好……貴公子風?
神情有些傲拽的南烈不容拒絕地把流川喊了出去,卻看著流川一句話也不說話,就知道悶頭往更遠離民宿的地方走。
默默跟上的流川還在想他是不是比賽輸了,所以不服氣地想來找茬,心裏做好了隨時應戰的準備,結果就見和自己一樣雙手插兜的酷哥,突然間態度大轉變,竟然畢恭畢敬地朝自己鞠躬道歉。
不誇張的說,流川被嚇倒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高年級的人這麼認真地向他承認自己錯了。而流川其實從沒將球場上的”意外”放在心上過。這比那些無理取鬧的小混混曾給他造成的傷勢輕多了,隻是傷在比賽期間有點尷尬。
隨後就像是聽到了自己的擔憂,南烈馬上貼心地送上了藥膏,保證藥效的時候還怕自己不信,把家裏的背景都交代了出來,一副「不信你可以去查,我說的都是真話」的老實樣,和球場的他反差很大,讓流川覺得……他有點可愛。
除此之外,他還帶來了有關山王的澤北的情報,說話時臉上更是充滿掙紮,一副又想助言又抹不下麵子又非講不可的樣子,看得流川都有點同情他了。
要不然還是別說了,他都怕南烈把自己給糾結死了。流川當時還想,要不要告訴他自己已經看過最有說服力的錄像帶了,但又有些擔心要是南烈發現自己的情報因為晚了幾小時而過期了,可能會讓他羞憤到直接跳進附近的草叢裏?想到那個畫麵,流川好想笑,不過這個氣氛不太適合,他忍住了。
臨走前,南烈留下了不知道該算是祝福還是詛咒的臨別贈言。
又是那個類似恐嚇的關心方式……這個人怎麼這麼有趣?
那時候流川就對南烈有了不同的感覺,也對南烈下了定義:這個人,有些別扭,但實際上是個好人。
第三天和山王奮戰後,湘北居然打敗了不可能被打敗的王者山王,但是包括流川在內的隊員也精疲力盡了,櫻木還受了非常嚴重的背傷。可他們還不能休息。魔鬼賽製讓他們必須每天都比,要麼死戰到底,要麼輸了滾蛋。
第四天他們又對上了來自愛知縣的愛和,櫻木那個白癡還在不停地說著說如果是另一支來自愛知的球隊就好了,他一定會把對方打得屁滾尿流雲雲,完全不顧他明明動都動不了。由於櫻木不能上場外加除了他之外的主力球員都後勁不足,最後湘北第四天下午就回家了。
那之後,流川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見到南烈了。畢竟等他第二年再進入全國大賽這個舞台,對方都讀大學去了。
出乎意料的,九月的某一天,南烈出現在了自己門口。
一樣的別扭,一樣的口是心非,一樣的糾結敏感,一樣的南烈……但是給流川的總體感覺又變得不一樣了。
南烈和自己道別的時候,流川發現自己心裏竟然有些不舍。
但他認為是自己感覺錯了,所以沒管。
過了一個星期,南烈居然又來了。
這次相處的時間久了點,也讓流川發現自己很喜歡和南烈待在一塊兒。
可南烈終究是要回去的。
收到信時的欣喜,拆開禮物時的高興,無法見麵時的淡淡憂鬱,不練球時無法安靜下來的心……
他發現自己時不時就會想到南烈,想象著他現在會在做什麼。
流川不是那種暗自煩惱的人,所以他決定親自去一趟大阪。
也許再見一次麵,他就會恢複正常了。
然後他偷聽到了那段告白。
震驚之餘,流川似乎也明白了自己近期奇怪的表現是怎麼回事了。
對岸本發火時的南烈展現了他在自己麵前會隱藏起來的另一麵。但是比起失望或是敗好感,流川卻因為多了解了南烈一點而感到愉悅。
如果南烈隻是一味地紳士,對誰都好,流川會更不開心。就是因為在乎自己,所以南烈才會在自己麵前表現得不一樣,不是嗎?
其實,他也有點不正常……?
至於南烈會罵人什麼的……流川並不在意。
之前他就不止一次地聽說過大阪人的脾氣都很火爆,隻能說南烈的確是土生土長的大阪人。
想到南烈邊罵髒話邊說有多喜歡自己,流川真的快笑死了。
好可憐,喜歡上隻有十五歲的自己,不僅不敢告白,還因為自己是被他在球場上傷害過的對象,一定心神不寧了很久吧?在他初次來神奈川前,他該不會一直都糾結得坐立不安吧?在他寫信給自己的這段時間,見不到自己的南烈又該有多難受,卻毫無解決的方法,所以才會每封信都寫得像思想彙報一樣又工整又具體?
要是他這次不來,南烈還會來找他嗎?
他會繼續忍受著孤獨的思念,直到這股感覺消失為止?
他會對自己魂牽夢縈嗎?他能堅持多久?他會有一天因為無望而想放棄嗎?
不像自己是撞南牆都不會回頭的類型,南烈成熟的外表下有著日益成熟的內心不假,卻也有一個角落藏著謹慎敏感的自尊,如果不讓他安心的,說不定什麼時候這個人就會掉頭跑掉了……?
那可不行,攪亂了自己的心,怎麼能讓他隨隨便便地就擅自棄權呢……
想到了成語的雙關意義,流川緩緩地勾起了嘴角。
「撞南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