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馮氏四女同時入後宮，勰兒的征西大將軍給了馮誕，兼儀曹尚書，劉昶另行安置，並知殿中省事。”意味深長掃過兩人臉，一臉壞笑說道：“想想就覺得不妙，馮修也列了侍中，二叔，往後就瞧你的手段了。”
    拓跋遙下炕跪向西昭陽殿的方向，磕了三個頭，伏地哭泣著，不能言語。
    這姐弟二人一人一個胳膊，拉起了拓跋遙：“這是做甚，都是太原叔應當應份的，若當年禪位成功，你早就封王了。”
    “你們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是你們父皇與我父王演得一出苦肉計，逼那些明哲保身觀望的權貴勳戚站出來保陛下無虞，免了後顧之憂，先帝才得放手在朝堂一博。短短數年文功武治蓋世，誤信賊子圈套，英年早逝，怎不令人痛斷肝腸。”言罷摟過姐弟二人泣不成聲。
    絮絮叨叨說了一籮筐陳年舊事，話一打開，三人就勢坐在地上各懷心事哭了一場，外間幾個侍衛探個頭，見狀回到位置上又繼續吃起了老酒。鮮卑兒女當哭則哭，當笑則笑，悲喜由心而發，大家都司空見慣，不以為意。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拓跋勰嫌棄地推開拓跋遙，丟了帕子給他。
    “如此良辰美事，對酒當歌。”拓跋遙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淚水和口水，拉著拓跋洛坐好，從背後拔出羌笛吹了起來。
    還是那曲《敕勒歌》，姐弟二人用手拍著案幾，和著調子唱著：
    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曲調雄渾有力，歌聲鏗鏘激越，歌終曲罷，三人臉上盡顯殺伐果毅剛堅，舉起酒盅一飲而盡，拓跋洛把玩著手裏的空酒盅，拓跋遙為她斟上。
    拓跋洛說道：“以今日之太原叔，清河崔氏、趙郡李氏、隴西李氏、範陽盧氏、太原王氏，郭氏。。。。。。顯赫不可一世的幾姓幾家隨便挑嫡女。”
    “二叔就不要甚嫡女了，要了也沒甚趣兒，倒是你們這些皇弟才是正經目標。”
    拓跋洛對著拓跋勰認真地點點頭，拓跋勰舉著酒盅若有所思，拓跋洛端起酒盅跟拓跋遙碰了一下，又碰了一下弟弟，一飲而盡。安慰道：“勰兒也別灰心，雖說我們百年拓跋社稷，強不過數百年河北士族大戶，終究不過幾家而已，沒留心到他們也在出罅生隙？”
    “漢人太多，我們鮮卑人，不，自今往後，我以代人稱謂之，眼下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拉攏分化是上策。二叔，你有空也要多讀書，眼見高涼王都長學問了，這是讀了多少書，硬生生造出一個新辭，代人，憑空縫合了幾輩代北舊臣齟齬，仿佛一下和諧許多。”
    拓跋勰說道：“勰兒知道輕重，正妃的位子原本就不是由著自己性子，側妃可以。我們三個還小，再過兩年，陛下自有打算。哎，注意沒，自去年哥哥們指婚後，士族女子都停了議親。”
    “哦，”拓跋洛詫異道：“有麼？你怎地這麼清楚？”
    拓跋勰慢吞吞喝了一盅酒，又吃了一口菜，說道：“盧淵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