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洛揶揄道：”青絲是指女子長發，我二嬸還差不多，武子胥那叫一夜白了少年頭。自潘安吟出“斑鬢髟以承弁兮，素發颯以垂領”，世人便改了稱謂，男子白發皆稱“潘鬢”。太原叔，你整日裏陪在皇帝身邊，他那麼愛讀書，你怎麼也不能差這許多。“
    拓跋遙回擊道：“我能跟皇帝比麼？他是這也不能幹，那也不能做，沒奈何隻能讀書、唱歌消遣，多可憐啊。我除了不能造反，啥都能幹，天下趣事何其多，幹嘛總讀書？也說你呢，我的彭城王殿下，讀書是天下第一等大事，但是解決紛爭最有效的永遠都是武力，弓馬騎射不能荒廢，明日約了馮修幾個擊鞠，你也來活動活動筋骨。”
    拓跋勰獨自呷了一口酒，幽幽地說道：“太原叔，你隻能謀逆，不能造反，造反的是庶民。你們對漢人士族看得膚淺，隻知其表不知其裏，那就是書上寫的欲擒故縱之計，裝腔作勢罷了。汜姐姐下嫁範陽盧道裕後，沒見盧氏子弟在姻親麵前，言語硬氣了許多。姻親故朋也是，個個人前偽飾淡定，人後慍然不忿之色難掩。”
    “甚敕令？”兩人忽然腦子一轉，異口同聲問。
    “啊，昨夜事兒尚未傳出？為何？不是說宮裏風吹起來都比宮外快麼？”拓跋洛疑惑道。
    “昨夜事兒，今日早午事兒我們都曉得啦，全平城人現在都應該曉得了。彭城長公主殿下沒有絆倒劉承緒，還讓那個病夫攪得平成宮裏天翻地覆，好不熱鬧。四喜丸子直瘋得三個尿了褲襠也不肯停下來，差點累死劉家那六條狗。直到狗跟你家駙馬小廝一起倒在雪地上死也不肯起來，說請殿下賜死算了，實在是跑不動了，四喜丸子猶還盯著直閣用板車裝著人與畜如死屍一般拖遠了方罷。”拓跋勰一本正經譏諷她。
    “明日那個病夫就笑不出來了，我不介意一城一地得失。”拓跋洛仰頭自飲一盅。
    “丹陽王世子巧贏彭城長公主，平成宮小霸王悻悻落敗，我的姑奶奶，平城裏這個年沐，還有比這更炸雷之事麼？”拓跋遙輕漫揶揄道。
    拓跋洛看著他堆在麵前的一盤大肉，揀了塊帶皮的丟進嘴裏，頭也不抬地回答：“當然，昨日晚膳在太和殿，太原叔已經由太皇太後提議去了你千年員外散騎常侍，炸不炸雷？”
    “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一來不早說？”兩人同聲質問道，放下酒盅，彼此對望，麵顯困頓。
    拓跋遙快哭出來了，“難怪忽然給我這麼大禮，原來不是買我命，是安慰我的狼狽。”
    拓跋洛敲敲桌子，指指空盅：“斟酒。”很嫌棄掃了呆若木雞兩人。
    慢騰騰地說出來：“擢升拓跋遙武衛將軍，都督中軍宿衛禁兵，典宿衛。一躍掌了禁中，還兼了西昭陽殿宿衛首領，又入了侍中，二品官位，身兼數職。已經是直勤裏第一炙手可熱實權人物啦，六叔那個檢校羽林監都要看你臉色行事，你隻要看拓跋雍這個中護軍的臉色就行啦，是不是更炸雷？”
    “太原叔，恭喜。”拓跋勰由衷地鬆了一口氣，後仰到炕上。
    “且慢，太和殿要了甚交換？”官職來的太多，升遷過快，拓跋遙反而疑慮重重，更加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