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上官雲萱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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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裳宮的動作,宮長瑾全部看在眼裏,失望的搖了搖頭。
    蕭玉涵此女傲慢偏執,心思複雜,絕非良配,幸好阿玥未曾對她動心,否則,他與阿玥之間斷無寧日,如今阿玥歸家,是時候查查此女的過往經曆了。
    當年靈墟城覆滅的消息傳來時,阿玥的悲痛和絕望令人心驚,可見當日救他之人對他而言是極為重要的,既如此,那這些年阿玥不該對蕭玉涵如此冷漠。
    唯一的解釋便是蕭玉涵身份存疑,而阿玥早有察覺。
    出於對弟弟的尊重,宮長瑾一直未曾深究此事,如今看來少不得要徹查一番,倘若蕭玉涵當真不是阿玥的救命恩人,他心裏的愧疚也能放下幾分。
    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
    宮長瑾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嘲一笑,自己真是越發卑劣了,可為君者不能拘小節,如今也隻能以為了給阿玥一個交代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走出太極殿,負手而立,注視著碧空上盤旋的雄鷹,宮長瑾心中生出無限豪情,鷹擊長空並不費力,他不是鷹,卻也想搏一搏那蒼穹,翱翔於天,執掌四海,俯望眾生。
    雄鷹振翅,翱翔於崇山峻嶺之間,掠過高原湖泊之上,其矯健的身姿在大地投下一片陰影,驚起諸多覓食的小動物。
    披風沐雨,日出月隱,曆經了千難萬險,雄鷹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一座龐大的城池,城池矗立在平原之上,通體呈黑金色,莊重肅穆,威勢凜凜。
    商黎的都城梟風城從前是一處古戰場,具體是何來曆已不可追溯,巍峨的城池坐落在古戰場正中的巨大平原上,宛如蟄伏的巨獸,被利劍一般的山群環繞。
    山群險峻,山體平滑堅硬,人力難以攀爬翻越。除正前方地勢平坦可供大軍陳列外,梟風城三麵皆有群山護衛,嚴絲合縫,密不透風。如此地理位置,有利有弊,易守難攻的同時也易被困死其中。
    商黎皇室雖已腐朽不堪,但攝政王上官珩是個經世之才,若他有心謀朝篡位,反對者少有,甚至眾望所歸。
    相較鳳羽雪家的奢靡無度,上官珩此人不戀權勢,不慕虛名,掌權隻是為了出一口惡氣罷了,且若無上官珩掌控大局,商黎恐早已被鳳羽與擎雲蠶食鯨吞,何來今日之勢。
    至於上官珩為何一直供養著商黎皇室而未取而代之,個中緣由,旁人難以知曉,無論上官珩作何盤算,以其能力,商黎遲早會成為他的掌中之物。
    上官珩並無正妃,隻有一個妾室,育有一女,名喚上官雲萱,封號流雲,食邑數郡。
    流雲郡主上官雲萱頗具其父風範,身為貴女,卻能文能武,能征善戰,是個能與天下男兒比肩的厲害角色。
    雄鷹飛過遼闊的平原,落入梟風城最氣派的府邸,停駐在一棵高大的榕樹上梳理羽毛。
    初夏的陽光溫順和煦,攝政王府的花園裏,眉目疏淡的女子倚欄而坐,凝視著平靜的湖麵。
    女子身著一襲天青色窄袖長裙,腰佩短匕,一頭青絲高高束起,以一枚素雅簡潔的白玉發冠固定,長長的發尾垂落後背,幹淨利落,英姿颯爽。
    “海棠,你說,他為什麼不選我?”上官雲萱抓了一把魚食,漫不經心的撒了出去,看著爭相躍出水麵的各色鯉魚,有些苦澀的詢問身邊的侍女。
    海棠聞言,不假思索道:“郡主,定遠王必是自慚形穢,自覺配不上您,這才選了個默默無聞的小透明。”說著還碰了碰身邊的另一個侍女,尋求肯定,“雲竹,你說對不對?”
    雲竹連忙按住她的手,拚命使眼色,有些話主子說的,她們做侍女的說不得。
    海棠後知後覺,連忙捂住了嘴,戰戰兢兢的看向自家主子。
    上官雲萱麵色沉沉,端詳著海棠,眸光疏淡,透著不悅和警告。
    海棠頭皮一緊,囁嚅著不敢言語。
    雲竹暗暗瞪了她一眼,心下暗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郡主向來不喜人貶低定遠王,海棠這個心直口快的,非要往刀尖上撞。
    上官雲萱收回視線,不理會兩個侍女之間的“眉來眼去”,偏頭望向遠處的重重山色,眸光幽沉。
    雲竹見狀,忙不迭安慰道:“郡主,世間好男兒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您這般出類拔萃,想求娶您的名門貴子能繞都城千百圈,您又何必為了一個不知好歹的定遠王,如此傷神。”
    上官雲萱仰頭靠在了欄杆上,宛如一根隨風搖曳的青竹,脆弱而又堅韌。
    “可是,世間男子千千萬,我偏偏隻鍾情他一人,唯有他,才配的上我。”
    海棠和雲竹對視一眼,眸底皆是深深的無奈。
    她們何嚐不知定遠王是個絕好的夫婿人選,且不說身份地位,便是潔身自好這一點,定遠王便勝過世間絕大多數男子。
    可郡主是商黎的郡主,定遠王是擎雲的定遠王,兩人之間隔著國仇家恨、戰場血河,想要成就好姻緣,除非太陽西升東落,即便勉強促成姻緣,八成也會成為一對怨侶。
    可惜,郡主即便看透了這一點,也不願承認與定遠王之間隔著無法跨越的天塹,少女愛慕,最是無畏,總以為可以克服一切阻礙,奔赴理想中的未來,殊不知天塹難越,根本沒有未來。
    “郡主,定遠王過兩日便要成婚了,郡主何必再牽掛於他,他配不上郡主這般赤誠的心意。”雲竹懇切勸道。
    郡主為了嫁給定遠王,不惜放棄商黎的一切,甚至與王爺抗爭,王爺不忍郡主難過,答應了,郡主開心了好些日子,滿心期待的等著擎雲的回複,等來的卻是定遠王毫不猶豫的拒絕。
    一腔情意被肆意踐踏,郡主何時受過這等委屈,整個人都沉鬱了下來,看著便叫人心疼。
    上官雲萱聽了,沒什麼反應,定定的望著遠處的山巒,眸子空蕩蕩的,心也空蕩蕩的。
    “為什麼他不是商黎的定遠王。”上官雲萱喃喃道。
    這個問題無解。
    海棠和雲竹對視一眼,無奈又心疼,不知道郡主什麼時候才能放下,定遠王雖好,但終究不是郡主的良人。
    人生在世,當真不能在情竇初開之際遇見太過驚豔的人,否則,一顆心交出去了,便很難再收回來。
    都是孽緣啊。
    長路漫漫,道阻且長。
    曆時兩個多月,鳳羽的和親隊伍終於在五月初一傍晚抵達了目的地,止步在了朔陽城巍峨的城樓下。
    暗紅色的馬車上流淌著新添染的血跡,縱橫斑駁,在落日餘暉中盡顯妖冶。
    馬車晃晃悠悠停下,鍾眠睜開眼睛,眸中沒有半分剛醒的迷蒙,清澈明亮。
    緩慢撐起麻木的身體,鍾眠提脊用力,動了動肩膀,舒展僵硬的身軀。
    待不適緩解些許,鍾眠偏頭,瞥了一眼被侍女用棉布裹著綁縛在背後的雙手,眸中滑過一絲無奈,這等作為真是令人不喜啊。
    鍾眠確定,這不是母妃的命令,而是那些侍女的報複。
    重新靠回散發著濃鬱血腥味的車壁上,鍾眠放空思緒,視線定格在虛無之處,平靜的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
    “嘎吱”一聲,車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侍女掀開暗紅色的車簾,躬身鑽進馬車,溫順的跪坐在鍾眠麵前,替她解開了手上的束縛。
    看了眼侍女恭順的姿態,鍾眠微微牽唇,不予理會。
    僵硬而緩慢地將雙手移至身前,端詳著被綁了一日卻未留下任何痕跡的手腕,鍾眠嘴角微揚,眸底蘊著淺淡的嘲諷,心中不禁湧起些許感慨,母妃手下的人果真和她一脈相承,做起這些陰私之事來,向來不留痕跡。
    被母妃杖責鞭笞了這麼多年,鍾眠身上可是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這其中固然有靈墟之力的功效,但更多的還是母妃命人給她準備的療傷藥物在發揮作用。
    然而,沒有留下痕跡不代表不會痛,就像那些落在身上的杖責鞭笞,盡管有絕佳的療傷藥物,很快就能痊愈,可受刑時所承受的痛楚不會隨著時間消散,反而曆久彌新,越發刻骨。
    好在,一切都結束了,鳳羽和母妃已經成為鍾眠生命中的過去,惟願此生不複相見。
    侍女手腳麻利的收拾好解下來的棉布和繩索,將淩亂的車廂歸置整齊,眼見侍女收拾好東西便要離開,鍾眠扯著幹澀的嗓音詢問:“到了嗎?”
    多日未曾開口,短短三個字,鍾眠說的艱澀緩慢,字語不清。
    侍女恍若未聞,掀開車簾徑直離開了。
    鍾眠微微一怔,隨即恍然,又是個聾啞人啊,這侍女身著藍色衣裳,她還以為是個健全的。
    可惜了,大好年華,耳不能聽,口不能言,母妃的手段向來殘忍,此次隨她而來的侍女,斷無人可以活著回到鳳羽,鍾眠無法也不想改變她們的命運,隻能在這裏虛偽的歎息兩聲。
    垂下眸子,鍾眠注視著指尖的藍光,催動靈墟之力在體內流轉。
    這一路走來,鍾眠一直在思考母妃為何會讓鳳羽皇選派她來和親。
    這一路行來,鍾眠一直在思索母妃緣何會讓鳳羽皇選派她來和親。
    母妃理應知曉,她看似溫順,實則並非一枚任人擺布的棋子,還是說她一貫的乖巧緘默,當真令母妃誤以為她沒有掙脫其掌控的能力?
    以鍾眠對母妃的了解,此舉必定另有所圖,可惜,她猜不到其中緣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天下人皆知,鳳羽婉貴妃心思深沉,詭秘莫測。
    鍾眠對這個說法深表讚同,對於自己的親生母親,她始終沒有看透過,但憑她這些年的所見所曆,無論怎樣惡意的揣測放在母妃身上都不為過。
    不過,不管母妃的目的是什麼,鍾眠都不懼,甚至有些期待。
    擎雲究竟有什麼與自己有關的存在呢?鍾眠不知道。
    既來之,則安之。鍾眠相信,她很快就會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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