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延盯著桌子上的那塊金黃色牌子已經很久了。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但心裏卻極為複雜。
    那塊泛著金光的木牌上刻著很簡潔的兩個描黑大字
    “侍寢”
    計劃開始的時候，莫延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原本以為還可以拖的久一些，可以在謝炎更加信任自己的時候。
    可是現在看來，謝炎是等不及了。
    被謝炎帶回來的那天晚上，莫延在謝炎的房裏，就有視死如歸的心境。
    然而卻聽說有重要的訪客，謝炎在聽到那個人名字的時候神色很緊張，他為難的看著莫延。
    然後讓他先休息。
    後來一整晚，謝炎都沒有回來，也就是那個時候，莫延去見了舒念，結果遇到柯洛。
    今天早上從舒念那回來的時候，奴才將他領到了現在的這個屋子，說是皇上賞的。
    好吧。莫延知道今天晚上是躲不過了。
    見機行事吧。
    如果謝炎防備得很謹慎，那計劃就再往後推推。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兒，再加上這幾年在任寧遠那學了些不動聲色的躲閃功夫，就算真動起格來，也未必會輸不是。
    想到這裏，莫延捏緊了手中的牌子。
    人在不希望時間過得快的時候，時間偏偏會走的更快。
    莫延隻覺得不過看了一會窗外的景致，天色就泛了黃。
    用過晚膳之後，他坐在凳子上，就像等著被屠夫宰殺的畜物一般，表情很悲壯。
    謝炎在跨進屋子的一刹那，就明顯感覺到莫延的不自在。
    於是便笑了。
    ：吾皇萬歲。
    莫延行著禮。謝炎一把將他扶起，開口道
    ：奴才們都下去了，你就別有那些禮數了。一個曾經揪著朕辮子的人現在卻來拜朕，很變扭的。
    莫延低了頭，笑了出來。
    謝炎徑自走到窗前，看著晚霞。
    夕陽的餘暉照在他臉上，泛著金光。那張剛毅有致的臉龐承載了很多責任。
    謝炎側過頭，對莫延說，
    ：過來一起看。
    莫延走過去，同他一起站在餘暉裏。
    ：很漂亮吧，輝煌的像我謝氏王朝。
    謝炎說著。眯起眼睛感受著。莫延想到，曆來君王都是最寂寞的。他們沒辦法相信任何人，身邊沒人會真心對待，所以他們更不會將心交出去。
    隻是謝炎還好。他有舒念。
    嗬嗬，不過那又如何，就和謝炎自己說的一樣，謝氏王朝就像夕陽的餘暉。
    美的驚人，然而，這一切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莫延忘不了滅門的仇恨，這君主的命，將會葬在他手上。
    ：離兒，你有沒有愧於的人？
    謝炎問著。莫延沉默了一會，點頭道，
    ：有。
    ：哦？他是怎樣的人？
    莫延收回了目光，看著自己的手掌，他說，
    ：我的命，是他換回來的。
    ：是嗎。
    ：我沒能救他。
    莫延閉上了眼睛。他不敢再想下去，他給自己一個希望，給自己一條生路，他自欺的想
    小竟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他找不到小竟，所以隻能等待。等著有一天，少年出現在他麵前，笑著對他說，哥，我回來了。
    謝炎看到莫延的臉上有哀傷，便不再繼續追問。自顧自說道，
    ：朕也有。朕對不起……
    ：舒念。
    莫延搶在謝炎前麵開了口，謝炎苦笑了，說道，
    ：對。朕對不起小念。
    莫延沒有接話，所以謝炎繼續說了下去，
    ：想必，你也發現了吧。小念和你長的很像，幾乎是一摸一樣。其實，朕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他不可能是你。隻不過是朕在騙自己罷了。但是小念這些年來一直陪在朕身邊，沒要過一分回報。他對朕越好，朕就越愧疚。漸漸的，朕變的貪婪了，不想他離開，如果你不出現，或許，朕一輩子都會活在自己設定的夢境裏。
    謝炎說了一長串，嘴角始終掛著笑，很無奈的那種。
    ：皇上，或許，我真的是你的噩夢呢。
    莫延說著。
    謝炎伸手攬過莫延的肩，說道，
    ：怎麼會，這將會是個，最美麗的夢。
    莫延微微皺了眉頭，謝炎對他的思念超過了他的想象，現在的思緒有點亂。
    謝炎摟了他一會，放開了手，說著，
    ：朕先走了，你要是有事，就來龍寧宮找朕吧，昨天晚上你在那住過。
    莫延聽完後愣了一下，眼神飄向桌子上的侍寢牌，
    ：可是……
    謝炎看到了牌子，笑著說，
    ：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早些休息吧。
    說完，謝炎背著手跨出了屋子。夕陽和剛才一樣照在他身上，依舊是挺拔的輪廓。
    隻是這次留給莫延的，隻有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