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小倌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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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來無恙阿~”男子掃了一眼房裏的情景,目光盯了藥笙清久久,再直直略過盯向他的身後有些愣神,驀然隱隱的青筋顯在俊朗明目的臉上,他不知自的狠狠而冷冷勾著性感而仿若天生帶笑的唇瓣,一下子,屋裏好像刮過嗖嗖西風,身後還站著一行四個護守。
好多人,好大的排場,變化好大的人啊~我以前怎麼從來不知道他還會這麼笑的——皮笑肉不笑。雖然姑且仍可以叫做如沐春風阿,但配著高大的身形就是有著無形的壓力,真是乍舌的逼人氣勢。
我明明……已經隻剩半個側臉夠人遐思,怎麼還能立馬鷹眼一掃就認定是我呢。我困惑得拚命往後縮。因為藥笙清摟著我的皙白掌骨像爪子一樣就分明說著這個指示啊。我一下子被“爪子”束縛得動彈不得。而藥笙清竟然還麵不改色地回以來人一個瑩潤笑臉,漾出的笑意宛如冰化開了的春,像極了這個桃花遍地的季節。假滴!
“是別來無恙——沈皇儲。”
頓一下的說完,居高臨下在我倆麵前的男子聽後為此極輕緩地蹙眉,似是極不喜歡這個稱呼。而藥笙清的氣勢竟然一點也不低,擋在我身前的身子明明俊瘦孤單的僅一“隻”,卻恰似一道不透風的牆。
“這個時候闖進來不妥吧,畢竟我正在忙呐,況且令弟不是還急著麼。”宰相清說得隱晦,邊對我毛手毛腳,一副興致不減的色幽,吐出的一針一句卻如芒刺,饒是一向被諸國頌成瀟灑不羈、性向甚好的姘國太子沈瑞珂也微微眯起了眼,打量著麵前久未不見的別國宰相。還是一樣的難打發。
“皇儲這麼大的陣仗敢問所謂何事?不會是閑逛至此吧?”
“敢問這位……”性感的薄唇一如往前,卻在似有若無的掃過我時,眉眼跳過,緊緊追逐。
“不過是藥某的一孌童。”
一時間心思太亂,腦中片段沒好氣地響過。我並不想認親,故而縮得更裏,臉色還因尷尬得起了緋色乍看之下還以為是玉官害羞。但還是不忘悄悄抓了一把男人的背後,居然叫本王孌童~~~無奈藥笙清看似清俊實則將健的身形根本紋絲不動,無關痛癢。
“可否借一用?”
靠靠,瑞珂太不人道,又不熟的,居然就這樣輕輕鬆鬆的討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不分褲衩的摯友列,不分彼此。真要是如此,藥笙清還不得氣憤了,男人的尊嚴可不是鬧著好玩的,饒是他再像聖人。
藥笙清的麵上仍舊平淡如水看不出什麼:“嗬嗬,他太過害羞。”說著,笙請像撫弄貓一般揉揉我頭頂的毛發,竟令人舒逸異常……
“長得倒像是故人。”
“隻是相像罷了,我這兒哪個不像故人。前一個,不是已經讓給太子供玩了嗎?”
“……”
“姘太子,如果藥某沒聽錯,令弟已被叫價兩萬,不再爭一下好嗎?”藥笙清看似無害的溫潤聲音危險地響起,“還是誤以為海棠姑娘會幫你繼續叫下去?”
……好可怕啊,居然動賺錢的腦筋動到敵國身上,何況還是故意設計讓他們吃鱉買自己人,好丟過燙手山芋。吐骨頭不帶血的。還要讓他見了我隻得悻悻然敗興歸去。想都別想。
但瑞珂居然並沒有妄動,仿佛聽得不痛不癢,然隻是稍稍的一個移步就已夠吐露天機。他身後的四人互相看對方一眼,顯然有此擔心,他卻直對視著藥笙清,一時間,房內仿佛就他們二人,我仿佛看到激烈的火光在空中燃燒,殆盡。
“能否讓這位玉官稍稍開個口嗎?莫非藥大人的興趣是飼養小啞巴?”
我怒!
藥笙清輕皺眉。
沈瑞珂一扯嘴,笑得過於燦爛。
“不是不可,藥某也沒有這個興趣,但看自願。”他淡淡拋給我,實則卻是給我無形的隻得向著他明底上叫“別扯後腿”的壓力。
“自願,你可自願?”沈瑞珂看向我。我蔓延起心痛。有滋有味地躲於身後隻露個腦勺慢慢搖過。我向來不是自願。
了然地收回目光。他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了。打擾了。”
語氣仍舊那個無人可敵的浪蕩不羈的人,被迎著走過房門,他倏地轉身,回眸,鷹眼乍現,竟是淡淡的無奈與一抹憂愁:“適才的故人仍不似故人,倒不如送還樓主,給了這位小倌吧。”
他出門,袖拂過,無聲無息。這回竟走得無絲毫響應,至少憑我功底是沒聽出他們的步伐,可見來時的匆忙。
他的眼神,分明是確認了。
還未回過神,我聽到吵鬧的樓內,揚起一聲陰陽頓挫,恰似剛剛才說要送我男童玩物那百轉遷回的動人嗓音。
“三萬!”
就此瑞琪去向塵埃落定。就不知他看到是自己的哥哥舍身入殷露麵救他,是何臉色。
“三萬、黃金,嗬嗬。”
我雞皮疙瘩掉落一地,身形俱抖,料不到銀發美人竟剝削得這麼狠,適才還故意把銀與金的分別不說。但他捏著我的手骨,更痛。
“算我敗給你了,沒出聲也能惹一身的臊。”
我無語。
這狡猾的狐狸還好意思怨別人,他最沒資格說這個了。靠在我身上的清新藥香算什麼,把我迷得徹徹底底。
“這不就是你要的效果嗎?”
他笑,笑容卻不見眼底。“你說什麼?”他的眸色分明有笑我自欺欺人。
“不,沒什麼。”弱不禁風的本王隻好訕訕打退堂鼓。
他不以為意,仿佛沒有聽到我快速的變節:“我隻是,在想你,”他的話顯然還沒有完,卻停頓得格外厄長,嘴角挑了挑,“還記不記得……”
……顯然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藥笙清沒有再說話,而本王是再也說不上話。
就這樣看完了一場戲。
走馬燈花的5個小人。哦,再加個多出來的附送品,川。煙花樓中秋佳節可謂收獲頗多。
超過一年國庫的積金速度,隻在短短一晚實現,快得令我宛若眼前浮華不過眩夢,透不過氣。
清說,今次就全撥給國庫為民用了。
我沒有開口。嘴閉得仍舊很厲害。
清絲絲涼涼地瞥過我,又說,除了個別甘願回不來,其餘都是做戲。
我稍稍移頭豎耳傾聽。
你忘了,不壓定金沒有憑據。全憑本事。
如果買去,便與煙花樓再無瓜葛,要是玩物逃脫,隻怪自己能力不足。他慢慢說著,緩緩敲擊著桌麵,優優雅雅,哪怕是這個動作也氣質飄然。
……
無毒不丈夫。上蒼,你叫我體驗的疾苦,莫非就是這個我早4年前就懂得的哲理?!
他的這招棋很好。一舉數得。其一,扔掉沈瑞琪這塊燙手山芋又要不傷兩國和氣,還兼倒打一耙,叫人買走最好,買者是姘國太子最好,借此誘出我已記憶恢複最好;其二,給本王上了一堂再生動不得的課,一來體會低等人生,二來看清朝野貴戚私下哪些狗嘴,對此又可以用哪些手段收攏他們,美色、金錢、權力,這些都是小事一樁,會鼓動能駕馭就行;其三,樓下的武林遊俠,商戶堡主,姓名資料一一盡收眼底,重新排序;其四,純屬搜刮銀票、囤積黃金,再加上點個人惡趣味~
樓下吵雜,直到五花大綁的沈瑞琪被最好買家抬走,消失在樓盡頭。眾人的碎碎念少了些,有的人怪自己沒多帶錢,卻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的話,更識時務又好奇多事的,已經開始打聽起了能一下出得三萬黃金的主兒。
我不知道我的宰相是這麼會惹事生非的主兒,而且自己居然還能在這兒坐得悠然自得,喝茶。
這一晚兒,顛覆我許多。
而這還不算最後。
有人吵嚷著將至亥時,家裏的母老虎要發威了~四處逗笑著,熙熙攘攘你推我擠地出樓。有人相約說要去賞花燈,哪怕隻是不過同桌而遇的初識,也勾肩搭背而行,顯然已喝了不少酒。倒有些粗俗,不似貴族,可能是江湖野夫。
有些人走出時還不斷往我們還未有絲毫動身回去的意思的這廂看來,眼角有些好奇有些不甘願。眼神中閃過的驚豔伴隨著幾聲疑問,終被我逐一瞪了回去。
這時,有一人的眼光慢慢地抬起,朝著我的方向,他衣著隨意樸素,眼神卻有著他人沒有的不怒而涑的氣候,僅僅是淡淡的一瞥,也足我僵直了一身。他的身後站著許多類似武林人士打扮的高個子,我真要懷疑他是不是哪個武林門派的門主了,除去那年輕的令人不敢置信的臉龐。
一眨眼,僅僅隻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人已不在煙花樓。
我懷疑藥笙清用了什麼妖氣,不然我不會前一刻人還在二樓,下一刻卻已把那些筵散而出的大男人遠遠拋在腦後。就像一道青煙,藥笙清的手圈著我,一刀劈力般閃過人肉眼可所見,還待沒我弄明白怎麼回事,已經在了一處樓宇瓦蓋上。
一時間聚賢閣整個麵貌盡入眼底,我腿軟得滑坐下,就在眼角旁,堂而皇之地伸出手,摸到了一棵大樹上掛著的紅紙燈籠。我這才發現夜晚的聚賢閣是如何的張燈結彩,夜幕如漆河,你手滑過蒼穹,就能摸著水色心情。
是一輪明月,及數以萬計的星辰。
我努力的眨眨眼,發覺不是夢。
我覺著大紅的燈籠很好看,掛成一串一串,圍繞整個聚賢閣一圈又一圈,逐漸龐大,遍地開在眼前像是祝福祈願用的孔明燈,又像一朵朵黑盒中盛開的荷花,奪目的輝煌。
上麵還描著字,拚合起來就叫“日日夜夜、歲歲年年、中秋佳節。”
我笑了。隻因那字瘦得幾乎一猜就是幾個小鬼胡亂塗畫做的。而且旦看日日夜夜擺在頭,也能知道是出自何方的小不才。有些哭笑不得。又覺得可憐。
突然也有了作詩的行頭,卻不敢恭維自己的功底。幸好我在心裏頭偷偷的做,哪怕是站在身側清姿卓越的立影他也是聽不見的。
又逢中秋夜夜月,
紅籠高掛日日頭,
消凝解語化千愁,
卻恐回眸忍……
才幾下就為難起了我,於是輕易蹙了眉,隻為自己無法控製下文的走勢。我想要的結局……
清玉喜歡熱熱鬧鬧的,而我懼寂寞。
不,說錯了。應是我喜歡熱熱鬧鬧的,而清玉害怕寂寞才對……
算了,我已經分不清我是誰。
總之,摸摸臉皮,還是殷清玉就對了。
側頭去看立在瓦梁上的身影,與夜幕融合得恰到好處,一抹銀發飄盈,墨色空給他一輪缺月。彎彎的,卻皎潔。
唯獨獨想到了前不久的那一夜,暗暗紅了臉頰,恨不得就此遺忘的一夜,心中卻怎麼也抹去不得。
我什麼時候這麼詩意,完全是因為宰相突然萌發的好心。放我欣賞這大把夜景,很多年以後,還是記得很清。
怎麼辦,我有些感動。
盡管這個人橫在背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可是我知道他的視線,就停在我這裏。
我就是知道。
“清,小草小玄子一定會好羨慕我~”我滿足的在黑色長空中大露嫣然長笑。
後頭寂靜似冰,卻被夜幕春色一層層化去,月光暈在白衣長袍上,凝聚多少花香。
凝聚我多少惆悵。
消凝解語化千愁,
“今日還有最後一貫香。燃盡這口龍檀清塵,就算大功告成了。”
卻恐回眸忍銀香……
全身的力量都被這句背後響起的話抽走,如奪魂之咒,驚起胸口沒有預兆的痙攣。
有人把我從背後慢慢籠起,像是怕影子般不斷照耀的微弱月光會灼傷我,小心翼翼。他附耳籲語:“隻是,今夜你可以不必睡。”
我懷疑用這白衣銀紋袖擁著的手不是那個人,所以不敢回頭。聽了這番大赦的話也不半點高興不起來,隻是覺得……
“清,你變了。”如果回答的還是你妙人可口的嗓音,我就承認,你大發了一點你自以為的慈悲好了。
惡魔氣息的笑,慢慢勾出炫麗的弧度:“你沒變嗎?”他的臉湊到我的旁邊,近得足以聞得到他幽幽草香。藥笙請微微拿食指勾起我擺放得體的下巴,說觀賞不如說為察視著我此刻臉上所擺的脆弱。
……我愣神。而他微微眯起眼,用一種我不慎明白的不耐煩的輕斥語氣。
“我最厭惡你露出這樣的表情。知道麼,你的臉——如今讓人心煩。”
於是,
……錯愕的神經一點點斷在紛亂的腦中。
靠~~~
你對本王絕世無雙俏麗玉豐的俊容是有多不滿?!
“小草!”我踢開房門,不見其人就先開嗓狂罵一頓,泄恨,“他算什麼?!我的臉怎麼了——本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世上難得的美男子!他算那根蔥!你說!”我隨便抓起剛剛趕到外室的小玄子。小草則才撩簾匆忙走出來,“怎麼了,怎麼了王?”
我雙手拽著比我還高一點的小玄子的領子,看著小玄子費力配合我又苦惱的臉,哼的一聲鬆懈了下手腕,轉頭問小草。“小草,本王這張臉怎麼樣?是不是一表人才?還是會讓人見了心煩的?”
“呃……”誰說的?好精辟。除了看起來一表人才的臉之外,沒有哪裏不讓人心煩的。
“你不回答是什麼意思?”我怒。轉而掃向努力把自己縮得最小麵積的旁人,“小玄子,你別以為你怵得跟根木頭似的,我就不知道你在這了。你這自欺欺人的方式是向哪個家夥學的?也忒搞笑了!”我嗤笑。
“呃……”小玄子臉色暗紅,越脹越紅,在我的怒瞪之下,更是張口結舌,“我、我不敢說。”
我突然沒興趣知道了。我決定如他所願忽視掉他。(這真是難得的好抉擇。)見我終於放開對他喉嚨的鉗製,小玄子鬆口氣,忙飛速退到一旁,如我是什麼汙穢般有多遠退多遠,小臉有多皺就有多皺,還不忘去用眼神擔憂一下被我重新逮到的女人。
“小草阿~”我一步步緊逼,小草幹笑著一步步退後:“什麼事,王?阿~王的臉絕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是哪個鬼孫子說的,王別往心裏去,王你不但有如花似玉一表人才的外表,內心也非常強大,蘭質慧心,秀外慧中、楚楚動人、明眸皓齒、天生麗質……”小草說的嘴角抽搐,歪嘴斜臉,“怎麼會心煩呢……這絕對不可能!”接著她十分複雜地用閃閃雙眸表達出對我的崇拜,卻配上一臉如啞巴吃黃連般的苦楚表情朝天仰望。
我滿意了一下子,又狐疑了一番,我有她說的這麼好嗎?真是沒發現,我還以為我隱藏的很好的,沒想到這些與生俱來的東西不知不覺就流外了,嗬嗬……
我一下子就忘了進來前生氣的事,所以說人有時秀外慧中,宰相肚裏能撐船,是多麼幸福啊~
等等,宰相???
我鼓起臉,理所當然想起了生氣的緣故!宰相!!!!!我抓起袖子就噌上去磨牙。
“王……王……我的袖子……”旁邊傳來小玄子委屈的聲音。
“大膽罪臣!”為保“清白”~我想治罪了!豁出去了!剛張開嘴,下續辱罵的話還沒有傾瀉出口,似笑非笑的藥笙清抬眼,翻下。
盡管做的人泰然淡漠,我卻如見一秋水媚眼,如透色蟬絲,綁人手腳。隻見他涼涼開口:“如果不事先堵住你的口,我不敢想象後果。”顯然很了然我秋後算賬的本事,竟然單憑四個很沒有水準的字就知道了我要痛斥的所指何向?
簡直是我肚子裏的什麼什麼蟲麼。
“……”你也有不敢想象的時候?我的口有那麼不堪設想嗎?難道我的嘴和你的嘴碰觸就這點作用……我腦中同時閃過三種想法,很厲害吧。我靠,以至於本王完全傻掉了。我打著結頭地說,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原本是想要扯開話題的,最後自己的思路逃避來逃避又自掘墳墓了出來。
“知道嗎?你說得太多了,清,我其實並沒知道多少。”而你又是如何知曉隻剩一日清塵之效便可全起?莫非真是自己的藥大夫自己知道?
“我知道,”他的眼是如此柔和,以至於在月光灑滿下竟蘊起淡薄的綺麗銀色琉璃光,乍光溢彩,越似嫡仙,出淤泥而不染,可是他明明是多麼的可怕啊,樓宇上,玉宇澄靜,一雙計謀深幽的眼統統被眩目瞳色掩去。眾人都叫他算計狐狸,雖出清,仍魅惑。
“如果你全都記起,見到那個人是決不會如此的。”
……他又一次誆了我。
他不告訴我的過去,我以為即使舍去也不要緊。
他不警醒我的現在,我以為有他在旁擔待就可以。
我無限期暢想的未來,到頭來,他還是要我撿回過去。
原來無意無形中,我又欠沈瑞珂一份人情。
淚沒有湧出,卻還是覺得疲憊。收回魂不守舍,用手背無可抑製地摸上幹澀的眼眶,定眼一看才發現額頭已經濕了一片。
“小玄子,王睡了嗎?”有女悄悄撩簾問。
“剛睡下呢。”有人悄聲答。聲音很是清脆有力,卻不算太尖細。
“今日大人給他玩得太晚了,這會兒都二更了。”
“中秋佳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