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茵茵涼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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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休息的功夫,被宰相清召走的小玄子,躊躇的身子被樹影拖得老長。因為正隔著一棵蒼青大樹,所以偷偷瞧了老半天也沒實質性瞄到什麼,而姚鼐壯士高大的身形又好巧不巧擋住了我的視線……
    在最愛的紅色印龍地毯上,席地而坐。草草吃午膳,日頭也轉了涼。其實這苦心準備的菜色也沒被我和小草動幾口,也就跟著涼下了,到最後就賞賜給了那些守衛們當下酒菜。不過,想也知道,這些糕點哪對這些士兵的胃口,看他們愁眉苦臉地接下還要道一句皇恩浩蕩,我心裏的滋味,五雜六味。果然,再好的東西,不適合自己的,就是不適合。
    至於那個害我們在大家麵前丟臉的茶杯當然是被大卸八開也不足惜,雖然我提議丟掉的時候,小草還是有點舍不得的樣子,但是當發現這個茶杯金邊的一圈已經被水泡得有點發黑了,她比我還毫不遲疑地一扔,邊狠狠地瞪向我。
    “嗬嗬,小草,你這茶杯……嗬嗬,沒想到就泡了那麼一會兒……”搞不好這金是劣質的呢,這麼不經泡。但疲於道歉的我也隻敢往肚子裏咽。
    後,待我再回頭的時候,就發現在姚鼐的那毯上多了些小糕點。我正要忍俊不禁時,就見本來笑嘻嘻端放上去的守衛又重新提起盤子,臉色沉重地,朝我這席走來。
    “王,兄弟們忌甜食,大人說還是你吃吧。”
    ……還是宰相大人最知我心啊。我喜滋滋地一笑,就讓小草接過。
    那守衛放完手裏的東西就一溜煙跑了,似乎丟了什麼燙手的山芋。
    平日裏最喜歡看自己做的糕點的小草和最喜歡吃小草做的糕點的我都有些眉頭深鎖。我重新審視起了為什麼我會喜歡吃甜食,而有的人會居然會不喜歡……記不起來了。或許天生吧,反正好像一生下來便愛吃。
    恩……嗯……好像漏掉了什麼,很重要的?算了想不起了。我搖了搖頭,結果好像有些晶瑩的東西被輕飄飄地甩出去,我心裏猛的有很不好的兆頭反射性緩緩轉過腦袋看小草的臉上……好多水……是……汗?
    “王,我求你,偶爾正常點……”
    嗬嗬,於是我打算幹笑。但是小草猛然把我撲倒,我措手不及地驚叫竟一下子就被小草撲上來的手眼明手快地給蒙住。
    卑鄙,是手絹。
    我隻好瞪眼看她,提醒她這是大不敬!
    可她壓根就沒管這麼多隻是一個勁用毛巾猛擦我的臉,搞得我嗚嗚咽咽的沒說完整過幾句話,而且似乎連瞪眼的效果都減弱了,簡直就被騷擾得無法睜眼!
    “小草……嗚……”
    回答我的隻是手絹擰幹了,再往我頭上發展……哇哇,頭發被揪得好疼。
    “一定要擦幹……快點擦幹……擦幹……”
    我的小草,空洞的雙眼,宛如剛從哪個監牢裏漏放出的女瘋子……瞬間我一陣悲涼~
    折磨夠了,重新給我整容的小草、被架回來的小玄子和我就又放了會兒風箏。
    感覺小草的心情還是有點低下,總是能看見她時不時不安地回望一下,唯唯諾諾的。
    我隻注意了一下笑得眉飛色舞的姚鼐,雖然沒聽他笑得有多大聲,但應該是遇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還有那風吹起的一角,長袍,漫不經心地,隨主人隨意地搖擺著。主人的銀白發絲在風中搖曳,發著獨特的光,漫不經心地抬眼,竟是朝我這個方向投來。
    毫無預兆地嚇一跳,竟就被小草掉下的風箏絲線所絆倒。“啊——”一聲,我想我是被銀銀絲線纏住了……怎麼也爬不起來。
    “阿?小草!快過來幫我挪一下阿。”我在絲線中掙紮著,結果越纏越緊。就在我奮力搶救自己的時候,身邊突然飛來兩隻似乎很有感性很富同情心的白蝴蝶,一直圍在我的身邊,飛來飛去,還蠻漂亮的。但是隻不停在我身邊晃卻又不幫忙,活脫脫是來看戲的!
    人家又不是你的同類,滾一邊去啦!
    “我,我,這不關我的事啊。”
    啥?莫非蝴蝶說話了?我一抬頭,看到小草這隻沒品的花蝴蝶非但沒有救我的意思還後怕地猛退後對著某不明方向拚命擺手。想也知道是在對誰做手勢。我氣!“你這什麼話呀,還不快給我過來啦。”
    “哦,哦。”頭點得像呆頭鵝似的,可身子卻走了幾步又僵硬著不知所措,眼光還不時往我和蝴蝶身上徘徊。
    最後還是及時趕到的小玄子解圍,而那兩隻奇怪的蝴蝶似乎知道沒戲可看了也靜悄悄飛走了,正如它們輕飄飄地來。憤恨!竟然被動物瞧不起!(你想太多了……人家也隻不過是好奇而已。)“王,沒事吧。”起初玄子似也學小草一般看著我愣神了片刻才丟掉絲線,一身冷汗地詢問。“我看還是回馬車裏去吧。別玩了。”
    “對阿,王做什麼事都不會安全。”
    我真的為什麼剛才不提議讓清撕了這丫頭的嘴呢,都膽小到這個份上了,嘴巴還是這麼毒。
    “不要,16年來才出來這麼一會,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我嘴嘟得厲害,以表示十萬個不願。
    “話是這麼說,”小玄子手撐下巴,依然眉頭緊鎖:“可是王你現在做的,宮裏也有玩啊,怎麼還沒這麼危險?”
    你問我我問誰……哼。我不管。
    落下這句話。我跨步向前,穿過眾人群、越過姚鼐……
    “我要騎馬。”
    我下巴一揚,點名藥笙清。見他不答,我的聲音更大了點,帶點凶相:“我要騎馬。”
    雖然小草事後說,看了雖然知道應該是一種努力要露凶悍的表情但做起來怎麼這麼水汪汪的,像是不答應要立馬哭出來似的。
    我暈。
    “好。”這回藥笙清答應得倒挺幹脆:“前提是要騎我的馬。”
    “沒問題。”如今,你一板一眼的敬語都帶到哪去了呢?
    到目前為止都隻是垂著眼未直視過我的笙清如今卻一下子抬了起來,重新又露出他那明亮過人的琉璃雙瞳。
    呃,這讓我又有了不祥的預感。
    說是要騎他的馬,結果原來就是連同他一起共騎。搞了半天,不是我騎馬,是他拽著韁繩帶著我騎。
    本來想要為難他的,到頭來還不是在為難自己。
    唉,好想下去,此人的上身硬得像根柱子,不,應該說,此刻的我,後背不知不覺直立起來,硬得像根柱子。
    本王唯一的不擅長就是不太會騎馬,更怕從馬身上摔下。
    嗬嗬,不知說這話,教我琴棋書畫的那遙遠的程夫子會有何等感想?嗬嗬嗬……幹笑。
    “你不要一直抓著馬的毛皮,如果真的抓疼了,就算是馬也會急的。”圈住我的藥笙清一邊瀟灑地牽著韁繩,一邊柔聲說。我懷疑他這樣的語氣隻不過是為了撫慰馬……果然,他輕拍了拍馬的身子,頗用安慰似的眼神。
    哼,我不抓它的脖子就不錯了。這樣想著,我顫抖著一點一點地放了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可是我還能抓那裏呢……
    “王,不要這麼僵硬。”
    而這個絲毫沒有同情心的家夥,還在我身後坐著說話不腰疼,傲慢得很咧。
    “知道啦。”惱羞成怒地我高聲說道,奈何身子卻不聽使喚動也不敢動。說起來,我幹嗎要騎馬呢,簡直是自討苦吃嘛。為了緩和自己天生怕高的心態,我沒話找話,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馬是你的坐騎?”記得傳聞說清的坐騎是一地方官供奉的,頗有靈氣。
    “嗯。”
    等了好一會兒對方才回應了一小下,根本就是鼻子裏勉強哼出來的。真不知他在囂張什麼!
    但是怎麼說這馬還是聽他的,如果現在把他踹下去,實在不利於我,再話說回來,我踹得下他嗎?考慮的還不止我的技術問題,還得考慮到本王尊貴的人身安全啊。
    我忍~“那這馬叫什麼名字啊?”雖然他應該看不到的,但我不知基於為何還是在前麵笑得和藹可親。
    這回後麵的男人更是沉默了良久。我憤恨!怎麼和我講話要考慮這麼久的?!待我想著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的時候,他才用頗為疑惑的語氣問。
    “為何要有名字?”
    ……
    什麼?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勉強自己不怕動地轉頭,結果看到藥笙清仍是一臉冷峻,配著他那迷倒眾生的磁性嗓音。“馬不就是馬嗎。”他最後說道,一副心安理得、本就如此的樣子。
    “怎麼可能……”我嘴角的一邊禁不住抽搐,還有一邊僵住,想著這男人果真天生冷感,說出的話都能凍死人了。“我家夜鶯就有名字……”
    “哦,叫什麼?”他似乎也像聽到了天方夜譚一樣,還算好奇的口吻。
    “就叫小夜鶯啊。”我甜甜一笑,想起我那會唱歌的小夜鶯,我就忍不住樂開懷~(其實你也好不到哪裏去—_—^……)
    “哦,好名字。”清這般說著,可臉上卻是不置可否的神情,淡然地看不出是什麼意思。
    姑且就當作是讚揚好了。
    “那我的馬既然已經成年了那就直接叫作馬好了。”
    此話一出,我就知道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是在嘲諷我。我的笑容僵住。
    “不行!”你怎麼可以學我?!“我的夜鶯是世間極品,天下獨絕!你這破馬長得這麼普通,放在馬堆裏根本就找不到,到時候你找都找不到了——啊!”
    我好心提醒,結果這馬明顯是聽到了且當作了驢肝肺,從鼻孔裏冒出兩團粗氣,散步的速度好象也加快了許多。“嗚……清……清……(讀起來很象親親吧~)”停下來吧。你不可以因為人類的實話而意氣用事地懲罰人類。其實人類是你的好朋友,我不會因為你長得抱歉就不和你玩的……其實我根本就希望沒和你玩過。你這匹不識好歹的笨馬!
    揪住藥笙清長袍衣角的我欲哭無淚。下來後我要把你砍了,淩遲處死!
    索性,一會兒後,藥笙清終於良心發現勒了勒繩子,馬才稍稍減速。
    這馬果然是藥笙清的!(這話帶有咒罵,意義兩重。)
    “其實……”
    恩?我抹掉冷汗回頭。
    “何必要辨認這麼麻煩呢,我隻要看著它,它就會乖乖走過來了。”說這話的清嘴角帶點笑,煽動著他長長的眼斂。
    你這隻毫無節操的馬。基於前車之鑒,我隻好放在心裏嘀咕。連馬這種家畜都被他那邪乎的桃花眼給勾引了。
    “就是不看它,要是它看到了我,也還是會毫不猶豫走過來的。”
    怎麼越講越覺得,是情人間,夢裏尋她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
    看樣子果然獸與獸就是這麼惺惺相惜的。我敲定地點點頭,表示理解了他們之間微妙的感情。
    這時,我聞聲看向騎馬的大家,都哄然大笑著,稱讚不愧是宰相大人,連馬都如此欽佩。我卻挪挪嘴,不甘心居然又讓藥笙清撿了便宜,免費又在大家麵前威武了一番,回去後又不知宮裏宮外會怎麼大肆宣揚歌頌呢。
    每次都這樣,無論是藥笙清的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還是處理的國家瑣事,對於殷國上下,都是可津津樂道的大喜事。縱然大家都不知道住在宮裏的宰相大人到底長相如何,可每回坐著轎子遊市,都是一片的膜拜。聽說,不論市井小民還是朝中官員,都紛紛以宰相大人為楷模,到處讚頌。更有甚者,例如那些文人騷客,不是甘願做他門客,就是在挑戰之後便佩服得五體投地,即使高傲的他從來都不讓宮裏以外的人看清相貌,卻依然被這些人用詩墨筆畫,說成了隻羨天上有,人間難尋的仙人。(這是自我炒作阿……)
    又走了一段路,我的屁股實在是疼得受不住了,最先敗下陣來。
    藥笙清兩手支起我的胳子窩要把我抱下馬,就在我騰空下來的那一刻,他在我的頭頂說道,是那種很輕很柔的語調。
    “清玉,我說的可不是馬。”
    他似乎又變回那個我熟悉的宰相大人,一貫的風輕雲淡的笑……隻是,為何說的話卻如此令人費解呢?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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