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少年第一快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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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刀光一片,冷飛雪的出手還是很快,刀光已罩向了花滿天。
花滿天冷笑,冷笑聲中他的劍已出鞘,劍光如飛虹掣電,在燦爛的陽光照耀下,化作飛花千萬朵,他的外號叫一劍飛雪,他的一劍刺出,就如同有滿天的飛花化作千萬支利箭穿出。
刀光突然消失,那一片淩厲的劍光已完全把刀光掩蓋。
刀光停頓,劍光又起,飛虹般的劍光突然化作一條浩大的蒼龍,撲奔冷飛雪而來。
刹那之間,劍光已卷住了冷飛雪,在滿天飛花般的劍光籠罩下,冷飛雪那孤獨削瘦的身影似乎顯得渺小而可憐,誰會知道,那一片劍光消失後,他的身體會被分解為多少段碎片,即使不會成為碎片,也必定會渾身血雨四濺。
冷飛雪好像已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他的刀光已暗淡,刀也沉下,但他的手卻還是緊握著刀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突露在外。
劍光已把他的身影完全籠罩,一柄青鋒長劍化作千萬條飛虹,猶如閃電一般刺向了他全身各處要害,飛虹掣電般的劍光,閃電奔雷般的劍勢。
突然間,殷紅的鮮血雨點般濺出,在那一片血雨的光茫中,忽然閃過一片淩厲無比的刀光,刀光從血雨中穿過,血箭再一次飛濺。
有人在慘呼,慘呼聲中伴隨著驚駭與忿怒。
雪亮的兵刃上,鮮血斑駁,血順著流血渠拚命地往下流,殷紅的鮮血滴在荒土上,落在塵埃中,刹那間凝結。
血不是水,人人都願意喝水,但卻沒有人願意喝血,甚至也沒有人願意見到血。
血是魔鬼的化身,血魔便是地獄的主宰者。人類是蒼生,人類與血魔誓不兩立,因為人類的血液便是血魔的命運源泉。
血魔就在地獄深處,在地下三十三層地中地。天有三十三層天外天,同樣地也有三十三層地中地。
當殷紅的鮮血淌到地上時,血魔便眨眼間吞食了它,吸取了它所有的精華。
所以血不會流動,隻會凝結。
冷飛雪沒有死,他正反手提著單刀,讓刀鋒上的鮮血滴到地上,讓陽光幹燥他的刀鋒,鮮血正順著血渠往下流,從刀尖上滴下,落在塵土上。
雪亮的刀鋒,在燦爛的陽光照耀下,閃爍著奪目的光彩。
冷飛雪的肩頭還在淌血,雖然他已封上了七處穴道,但血仍在不斷地流出。
花滿天那一劍差點兒就刺穿了他的肩胛,刺穿他的琵琶骨。
他的心裏甚至還在恐懼那驚魂般的一劍。
冷飛雪知道自己力乏,隻能從險招中求勝,他算準對方在刺中他時劍招必定變老,那時就是他出手的最好時機,一擊必將成功。
果然他成功了,他的刀揮出時,花滿天在驚駭中已完全沒有了還手的餘力。
花滿天就站在冷飛雪的對麵五步外,他的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驚駭與恐懼,懷疑與不信。
他手中緊握著那柄青鋒劍,劍尖上也正在滴著血。
他的胸口開了一道血領,皮肉外翻,殷紅的鮮血正在汩汩地往外湧。傷口能有八分深,七寸多長,如果再深及半分,就得把他開膛破腹。
花滿天用左手封住胸前左右八處穴道,鮮血才慢慢地不流了。
冷飛雪此時正在看著他,眼角已帶出了千層的殺氣。
花滿天慘笑道:“你此時已可以殺我了,可以為你養父母複仇了,你為何還不動手?”
冷飛雪沉聲道:“告訴我,另外五人是誰?”
花滿天道:“如果你想知道另外五人,你不訪去問莫奇劍,他或許比我更清楚。”
冷飛雪轉向莫奇劍,看著他。
莫奇劍冷笑道:“我知道另外五人,但我卻絕不會告訴你。”
冷飛雪臉色微變,又已握緊了手中的單刀,單刀早已回鞘。
冷飛雪突然用手一指笑天涯肩頭插著的那柄飛刀,道:“你為什麼要冒充金蛇郎君來殺人滅口?”
莫奇劍冷冷地道:“殺人的是我,但我並沒有冒充任何人。”
冷飛雪道:“那你為何要用和他同樣的飛刀?”
莫奇劍道:“這樣的飛刀並不隻有他一個人能用,任何人都可以用。”
冷飛雪緊著嘴唇,沉默。
這樣的飛刀本就誰都可以用,這種飛刀也並不是什麼天下間特別而又稀有的暗器。
莫奇劍道:“此時如果我要殺你,我想你絕對已毫無抵抗?”
冷飛雪沉默。
沉默是不是就已經默認?
冷飛雪垂下頭看著他的刀,刀就在他手中,但此時他卻覺得這柄刀好似有千斤重一般,他竟有點兒握不動的感覺。
他是不是還可以揮得動這柄刀?
他難道已真無一絲抵抗之力?
對麵是花滿天,重傷之下,仍在握著劍,似乎正在凝聚真力準備最後奮力一擊。
側麵是莫奇劍,堪稱少年第一快劍,他的出手確實躍然快,足以稱雄武林。
麵對如此兩大強敵,冷飛雪還能有什麼準備?
他確實已毫無抵抗之力。
沉默,有時候沉默豈非可以回答任何一切問題?
沉默,絕對比多嘴更好。
第二節
乞劍飛仙莫奇劍,堪稱武林少年第一快劍,確實有獨到之處,他的劍法更是狠,辣,毒,快,詭秘,奇異,不但已天下無雙,而且也獨一無二,快劍當然以快著稱,快豈非正是速度的極限?快也的確超越了一切劍法變化的極限。
莫奇劍用一雙冷漠而又高傲的目光盯著冷飛雪,淡淡地道:“我此刻本該出手殺了你的,但我卻不會這樣做,因為你死了後,我真怕以後再也不會有另一個少年劍客與我決鬥了,我也不能殺花滿天,他也不能殺你,我不希望你們此刻都死了。”
冷飛雪抬頭看著他,沒再說話,然後背轉身,向前方走去。
他沒去理花滿天,因為有莫奇劍在那裏,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機會殺他的,何況花滿天也是知道那另外五個仇人的人之一。
陽光普照,萬物更新,新春已來臨,生物似乎也有了一種新生的活力。
荒草飄落,隨著春風的吹動,在向遠處不停地滾動。小草也抬起了頭,禾苗也挺直了腰,它們都象征了生命的更新,生命的更換。
遠方的青山上,細細的嫩草在隨風擺動,蒼枯的皮膚也正在更裝。大地一片生機,人間充滿靈氣。
如果你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我想你就絕不會失望,絕不會悲涼,因為這裏到處充滿生機,到處充滿活力。
冷飛雪就處在這樣的環境中,他也正在感受著這裏的一切,正在注視著這裏所有的花花草草。
在這樣的環境裏,心情本應是愉快的,但他的臉上卻現出了痛苦與迷惘的表情,他在想什麼?是因為仇恨而痛苦嗎?還是因為對未來的無奈而迷惘?
生於天地間,在指掌的縫隙間長大,伴隨仇恨而生存,行走於痛苦絕望中,你說他還會幸福嗎?如果你是他,你會快樂嗎?
我想,如果隻要你不是個正常的人,你就必定不會快樂。
冷飛雪當然還應該算是個正常的人,他當然也就不會快樂了。
第三節
十分神秘而又可怕的醉魂堂已被徹底毀掉了,它的主人笑天涯也已死了,那個神秘而又可怕的老人,死後也和其他人一樣,隻剩一堆肉泥而已。
醉魂堂好幾百號武林人物,笑天涯,紅七星,橫刀等等,死的死,逃得逃,此時也就隻剩下一人,花滿天,但他已不再屬於醉魂堂,而應屬於陰陽教了。
冷飛雪回想在醉魂堂發生的每一件事,仍感覺到有很大的疑團不能解開,阿華既然不是飯桶,為何要在人前那樣做作?他的偽裝究竟是為了什麼?飛天蝙蝠既然是笑天涯請來的,他隻是為了要打探消息,他為什麼要殺阿華?飛天蝙蝠也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他為什麼會被笑天涯用金錢買通,難道他真是愛財嗎?或者是他另有原因才來到醉魂堂?莫奇劍既然可以控製花滿天與紅七星,他為什麼還要殺死那三十多人?如果他殺了笑天涯,醉魂堂不就立刻成為他的控製區了嗎?他為什麼直到現在才殺死笑天涯?張宇真為什麼會被笑天涯擊傷,他又是為了什麼而來到醉魂堂?那中年漢子為了什麼又要騙他殺死花雄?究竟他有什麼目的?玉鷹要殺他,可雪雁卻偏偏幫了他,難道她們也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紅粉為什麼要殺人滅口?莫奇劍為什麼又要殺人滅口?莫奇劍用飛刀不奇怪,可他為什麼又要用和金蛇郎君一模一樣的飛刀?當年金蛇郎君是不是真的橫刀奪愛,搶走了冷嚴的心愛情人?那另外五個仇人又是誰?
冷飛雪垂下頭看著他的刀,不由得長歎了一聲,歲月的艱辛已讓他對這個社會完全失去了信賴,前途的渺茫,更讓他對未來也充滿了惆悵,心情的孤獨與落寞,又讓他對生活失去了興趣,他甚至對他的人生也充滿了絕望與無奈。
如果不是有仇恨讓他必須活下去,也許他早已倒了下去。是仇恨才讓他一直支持到現在。
第四節
冷飛雪凝望著遠方,那雙空洞而又寂寞的眼睛裏似乎充滿了蒼涼與悲哀。
他正在往前走,他要找尋花滿天,可花滿天卻在陰陽教的保護之下。
花滿天現在又去了哪裏?而陰陽教又在哪裏?
搖遠的天邊,白雲朵朵,那裏或許就是天涯。
天涯無限,在無限的天涯中,一個人的生命是那麼的蒼白而短暫。
冷飛雪身在天涯中漂泊,一個孤獨而落寞的浪子,有誰會真正了解他那種滴血的傷痛?
他的心在下沉,沉入地獄,沉入無底的深淵。
“什麼是江湖?”
“有江和湖的地方就叫江湖嗎?”
“那麼江湖就一定有水了?”
“江湖在哪裏?”
“江湖就在眼前。”
“可眼前卻並沒有水呀?”
“江湖中的水是看不見的,但這種水卻遠比傳說中的聖水更可怕,它是一種邪惡的毒水,隻要有人飲了這種江湖水,那麼他就一定會陷於江湖中不能自拔。”
“那麼隻要不去飲這種水不就行了嗎?”
“不行,任何在江湖中行走過的人都得飲用這種水,沒有這種水就不可能活在江湖中。”
“那麼飲用了這種水會有什麼後果?”
“後果很嚴重,它是一種心靈的毒種,會在你的心靈種下永遠也無法解除的毒根,會讓你一直漂泊於江湖血腥中。”
“那麼少林寺的高僧們不就也活在了血腥中,可他們卻並未見過血災呀?”
“他們隻是暫時未見血腥,終有一天,他們會看到他們所處的那片聖地,其實也隻是一片血腥之地。”
“少林寺方丈空聞大師是得道的高僧,他的內功修為更是出神入入,難道他也會被卷入血腥中?”
“江湖中任何一個人,不管他是誰,他也必定會被卷入血腥中,任何人都絕不會例外。”
“看來江湖真不是什麼好地方。”
“絕不是什麼好地方。”
“可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要闖下入江湖中?”
“也許他們都瘋了,他們隻看了江湖的美麗,卻未看到江湖的醜惡。”
“看來江湖也是個邪惡的世界,莫非隻要有人類存在的世界,就一定都如此黑暗嗎?”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但也不是沒有人回答出來,而是這個答案太複雜了,每個人心裏都有一種答案,但每一種答案又都各有區別,答案有千千萬萬種,數不清的答案豈非就是沒有答案?”
“江湖水是不是也是一種答案?它是不是會毒害人的心靈?”
“對,它確實也是一種答案,喝了它的人心靈就會扭曲,變得邪惡,甚至利用朋友,出賣兄弟,殘殺婦女孩童。”
“那麼江湖就是充滿欺騙,血腥,殘殺,仇恨的一個世界了?”
“江湖確實就是這樣一個世界。”
“唉,看來人類蒼生真要陷入無底深淵不能自拔了。”
“還不止人類蒼生,整個世界的萬事萬物都要跟著陷入萬劫不複之中。”
“難道已沒有救藥了?”
“這種事又豈是人類自己所能挽回?即使有鐵甲天神,手托神兵利器,也隻怕是無能為力了。”
“唉,看來一切事隻有隨遇而安了。”
第五節
青山綠水,花開花落,有多少數不盡的相思?有多少訴不完的痛苦?又有多少想不明的無奈?
夜深,人靜。
金蛇郎君獨坐在窗外,欣賞著這夏日的景致。他的腦海中忽然現出了一個少女的倩倩婧影,正在對著他含淚微笑。
他的心在刺痛。
他明知她愛他,可他卻必須得離開她,因為他不能愛她,也許他也很愛她,隻是不能去愛她。
二十年前他已鑄成了大錯,他不想二十年後再鑄一次。
他的腦海裏又現出了落英的臉孔,那也是一個非常美麗而又十分聽話懂事的姑娘。
他記得最後一次與落英會麵時,落英似乎很傷心,但她始終不說她是為了什麼而傷心。後來在落英死後,他才終於明白。滅絕師太讓她來刺殺他,並且給了她一種劇毒藥物,讓她要他服下,但她寧願自己犧牲,也不願傷害他。
他記得她對他說,如果有一天她忽然不見了,他一定不能為她去報仇,如果他為她去報仇,她變成厲鬼也不會原諒他。
那晚,她哭得很傷心。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金蛇郎君臉上現出了萬分痛苦的表情。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她。
是滅絕師太用掌擊死了她,他真有一種衝動,想把滅絕老尼那顆蒼老的光頭擰下,然後砸成碎粉。
可是他卻始終不能那樣做,他忘不了那晚落英用乞求的眼神對他說,一定不能為她複仇,也不能動滅絕師太一根毫毛,更不能去侮辱她。
他又想起了玉鷹,那個蠻不講理而又凶狠的少女,她一劍幾乎就刺穿了他的心房,幸虧有雪雁為他抵擋了一下,但也已刺穿了他的肺葉,稍微再往裏兩分,他就再也不會活過來了。
姐姐一心要殺死他,妹妹卻又十分喜歡他,並且救了他,而他又應該怎麼辦呢?是不是要找玉鷹去報那一劍之仇?可雪雁怎麼辦?
金蛇郎君苦笑。
除了苦笑,他還能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