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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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笑天涯靜靜地站在星夜裏,站在明月下,看著天空中數不盡的星座,他歎息蒼涼的歲月,他認為世界對他太不公平。
他拚命創業三十多年,可到頭來得到的是什麼?他流了那麼多血,那麼多汗,也流了那麼多淚,他究竟得到了什麼?什麼也沒有得到,還每天被仇人追殺,在慌恐中度日,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世界?殘酷,悲涼,殺戮,戰爭,陰謀。
他厭倦了這許多的不幸,他想完全把自己置身於世外,可他卻又偏偏處在了那個神秘人的控製之下。
那人就站在他的身後,就像幽靈般站在他的身後,他甚至都感覺不到那人的呼吸聲。
生,老,病,死,這本就不是人類自己所能主宰的,這也正是人類永恒的悲哀與痛苦。
笑天涯看著自己的背影苦笑,他的背影還是拔得笑直,從背後看他,誰也不會知道他竟已是個年邁的老人。
任何人都有衰老的時候,衰老就是一個人生命的終級站,他的生命是否也已走到了盡頭?
他還不想死無論如何,活著總比死了的好,他已老了,但他偏偏更留戀生命。
他回頭看著那人,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厭煩,他真想一拳搗亂那人的麵門,再恨恨地把他門牙踹掉。
但是他忍住了,他不能這樣做,也不敢這樣做,也許,他怕的並不是那人,而是那人的父親,一位更了不起的武林高人。
那人冷冷地看著笑天涯,用一種比冰雪更冷的聲音道:“你是不是想背叛我?你很不願意待在我的身後?”
笑天涯苦笑道:“不待在你的身後,我還往那裏走?隻有在你這裏才是最安全的。”
那人冷笑,道:“你倒很聰明,如果你不是待在我這裏,恐怕你早已死去多時了。”
笑天涯心中憤怒,但麵容上並未露出任何表情,他沉呤著道:“冷飛雪什麼時候才會死?你不是說他一定會殺玉鷹嗎?可直到現在,玉鷹卻並沒有死?”
那人道:“本來她應該死了的,可卻讓空性和八卦真人給從中攪局,破壞了我的計劃,但我一定會讓她去死在冷飛雪的刀下,而且一定會死的很快。”
笑天涯道:“現在的冷飛雪還能殺人嗎?他幾乎已醉死在酒缸裏了,他的刀隻怕也生鏽了。”
那人道:“他還可以殺人,如果不信的話,你可以去試試,他一樣可以殺你。”
笑天涯冷笑,道:“他真能殺了我?”
那人道:“他的出手不但沒有變緩,反而比以前似乎更快,更狠,他已殺了八怪之一,還有毒手美娃梅五娘。”
笑天涯道:“仍然是一刀致命?”
那人道:“對,一刀致命。”
笑天涯道:“他已殺了多少人?來醉魂堂之後,總共有多少人死在他的刀下?”
那人道:“他首先殺了峨嵋的百林師太,然後又殺了八怪中的長槍怪人,再有一劍飄紅紅七星,飛天蝙蝠,化名紅粉的毒手觀音,再殺梅五娘,以及八怪中的無形怪,他已殺了七人。”
笑天涯道:“你不怕他突然來殺你?”
那人道:“隻有我去殺人,從沒有人來殺我。”
他話音剛落,忽然看到笑天涯的眼中竟放出了兩道淩厲的寒光,他一愣的功夫,笑天涯已對他下了毒手。
笑天涯突然側身一個走拳,擊向那人的肋下,緊接著反手一個勾拳,擊向那人的下頦。
拳走如風,快似流星。
那人看著他的拳頭擊來,驚慌失措,急切間仍然倒縱而出,身子就像一支離弦的快箭,破風而出,直射向遠處。
他的人縱出時,竟聽到了自己肋骨折斷的聲音,他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漆黑中,似乎有無數金蛇在亂顫,同時,他的麵頰也一陣發燙,然後就有一片血紅流滿了他的臉。
可是他知道自己絕不能倒下去,十幾年來的朝夕苦練,他不但學會了打人,同時也學會了被人打。他身子在落地時,突然用力一咬舌尖,劇痛讓他保持片刻間的清醒,然後他的人就已滾了出去。
笑天涯在下手之前,已想好了絕不留下他的活口,他的身子也已拔起,一招推窗望月追雲式,已橫空掠了出去,幾個起落,已追上了那人,他的刀已揮出,刀光在明月下打了一道閃電,刀鋒化作雷電,急斬那人的腰板。
那人潔淨的藍衫上已沾滿了鮮血與塵土,他也已看到了那一片刀光,他猛地躍起,反手拔劍,隨手刺出,劍鋒劃著刀光,化作一道飛虹,電掣般刺向笑天涯的胸膛。
半空中火星亂濺,笑天涯的刀已迎向了那人的青鋒劍,刀劍相擊,清脆的響聲動人悅耳,就像是一聲完美的旋律一般。
那人再次躍起,急竄而出,竄出之前,仍向笑天涯狠刺了幾劍。劍勢淩厲,狠辣,而且部位拿捏得也十分準確。
笑天涯被逼得退了兩步,等他再揮刀時,那人已飄出好幾丈遠,向黑色的荒林中隱去。
他相信那人絕不會逃出他的掌心,無論誰挨了他兩拳後,都絕不會支持多久。
他的身子已縱起,他一定要追上那人,然後殺了他,決不能留下他的活口,如果那人活了,那他就必死無疑了。
第二節
笑天涯的身子已掠起,他的刀就握在他手中,一柄九耳八環太陰刀,重六十八斤,多年來,他一直就是用這柄刀來殺人的,他已用這柄刀殺了無數敵手,這柄刀也沾滿了無數個人的鮮血。
突然刀光一閃,一柄小小的飛刀急射而來,刀光如閃電。
笑天涯驚駭間,急忙揮手中八環刀,去迎那柄迅如閃電的飛刀。
月光下,寂靜的夜裏,傳出那一聲金屬的撞擊聲,火星四濺,半空中的笑天涯甚至看見了那柄飛刀擦著他的刀鋒而過,飛刀慢了下來,刀光消失,飛刀已釘入了笑天涯的肩頭。
笑天涯倒在地上時,就看見了對麵不遠處的青衣人。
飛刀已插在他肩頭,但擲刀傷他的卻並不是金蛇郎君,而是一個冷漠的青衣少年。
少年腰中有劍,一張蒼白的臉孔,白裏透著青,他正在用好雙殘忍的目光盯著笑天涯。
笑天涯用驚駭而又懷疑的目光看著青衣人,然後冷冷地道:“閣下是哪一位?莫非和我有仇?”
青衣少年冷冷地道:“武林獨尊,唯我神教,陰陽歸並,江湖一統。你可曾聽說過這句話?”
笑天涯臉色鐵青,呐呐地道:“你,你是陰陽教的?你是誰?”
青衣人道:“三年前,我教派使者來招你入教,你不但不歸附,反而痛斥我使者,你應該知道我陰陽教是絕不允許人拒絕的,拒絕者必死無疑。”
青衣人的目中已露殺機,笑天涯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幾步,他一手按著肩頭,一手提著八環刀,他的手不住地在顫抖。
武林獨尊,唯我神教,陰陽歸並,江湖一統。
陰陽教的教主就是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陰陽書生,他手下高手如雲,總教在哪裏,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一個人能說的清,陰陽書生的手下高手中到底有誰,這也是個很奇怪的秘密,沒有一個人能說的出。據說陰陽教有兩位教主,正教主陰陽書生,另外還有一個副教主,也就是代理教主,但這個副教主是誰,卻沒有人知道。除教主外,下設三名總管,十大神魔,四門,五旗,七散人,十二堂,十四壇,三十二個分舵,七十四個分區,三百八十六個秘密隱居地。陰陽教教眾不下五萬人,能戰慣殺者也在萬人之上。陰陽教早有吞並江湖一統武林的野心,陰陽書生更是一直在秘密地策劃著收攏得力助手,而醉魂堂就是其中之一,但卻被笑天涯所拒絕,拒絕時,笑天涯也曾想過將來的災禍,但他實在不願受別人的控製,而失去人生的自由。
笑天涯吃驚而又恐懼地看著青衣人,他明知自己已別無生還的機會,但他還是要賭一把,因為他絕不認輸。
笑天涯握緊了手中的八環也,凝聚全身真力,準備作奮力的一擊。
青衣人看著他,冷冷地道:“你是想作最後一次掙紮吧?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笑天涯道:“那你為什麼遲遲不來殺我?你不是早已到了醉魂嗎?”
青衣人道:“拒絕我神教的,都絕不會死的太舒服,我人讓他們育不欲生,你也一樣,我要讓你在恐懼中掙紮,直到絕望,無奈而死,這就是拒絕我教的下場。”
笑天涯慘然道:“那麼醉魂堂死的那些人,全是被你斬死的了?”
青衣人道:“我隻殺了三十二人,另外六人是我讓花滿天殺的,他的確沒有讓我失望。”
笑天涯道:“我醉魂堂的人本也都是傑出的好手,花滿天能殺他們,是因為他們對他毫無防備,然後才招毒手,而你是如何殺他們的?你本來是並不用刀的?”
青衣人冷笑道:“我不用任何兵器也同樣可以殺了他們,他們根本就不堪一擊。”
笑天涯沉聲道:“你殺我不難,但你剛才卻阻止了我去殺人,你知道我剛才要去殺誰嗎?”
青衣人道:“你要去殺張宇真。”
笑天涯道:“張宇真是什麼人?你應該知道他吧,天底下隻有他父親三清教主才是你陰陽教唯一的敵人,但你卻放走了他。”
青衣人道:“張宇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兩個哥哥,還有他的父親,即使殺了他又有何用?”
笑天涯道:“但你今日放過了他,他日後卻未必會放過你,他遲早必定會殺了你的。”
青衣人冷冷道:“你還是先顧你自己吧,你馬上就會變成個死人。”
青衣人已握緊了腰中長劍,他已準備拔劍,他的那一劍刺出,一定威力無窮。
笑天涯咬緊了牙關,他已準備好了奮力的一擊,他的這一擊不但威力無窮,而且剛猛強盛,但願他這一擊能夠成功。
第三節
青衣人用兩隻殘忍的目光看著笑天涯,一陣陣地冷笑,冷笑聲中他的劍已刺出。
突然間刀光一閃,笑天涯的八環刀也已揮出,刀光如同閃電奔雷,這一刀揮出,不但鋒銳淩厲,勢不可當,而且威力奇大,快如閃電。
天下間本已沒有人能擋得了他這一刀。
青衣人身子淩空,反手拔劍,揮劍,刀劍相擊,火星四濺。
刀光和劍光豁然分開,劍光忽然又起,劍勢淩厲,已刺向了笑天涯的胸膛。
笑天涯再次揮刀,冰涼的刀鋒劃出一道飛虹,飛虹如掣電,刀光再次迎向了劍光。
刀光和劍光就要交接的那一刹那間,毒蛇般的劍光忽然下沉,改刺笑天涯的肋下。劍尖顫動,抖出數十點寒光,分刺笑天涯的數處要害。
笑天涯就像一隻斷線的風箏,慘呼著往後摔了出去。
青衣人的劍已在笑天涯的身上刺了七個窟窿,他的劍仍在滴著血。
笑天涯已倒在地上,倒在塵埃中,他的身上七個洞口都在狂湧著鮮血,他還想掙紮著站起來,卻始終無能為力。
青衣人冷漠的麵容上露出了殘忍的笑意,他用那雙野獸般的眼睛正在盯著笑天涯。
笑天涯聲音都已嘶啞,慘笑著道:“你殺了我吧,你遲早有一天也會像我一樣被殺,反正我也活夠了。”
他的聲音已接近瘋狂。
青衣人手提長劍,慢慢走近了他。
青衣人已舉起了劍,一劍斬下,笑天涯的人頭就得落地。
突然黑暗中一條白影急竄而來,眨眼之間已到了兩人近前。
青衣人看著來人,吃了一驚,但麵部表情卻並沒有改變。
笑天涯也看見了來人,他知道自己已非死不可了,因為來人和那青衣人一樣,都是為了要來殺他。
冷飛雪已來到笑天涯近前,厲聲道:“快告訴我,我的殺父仇人是誰?那另外的八人到底是誰?”
笑天涯慘然道:“好,我告訴你,我死了,他們也別想活著。”
他的聲音已越來越弱,他斷斷續續的聲音道:“那八個人是花滿天,紅七星,橫刀,還有------”
他話未說完,便已口噴鮮血而亡。
冷飛雪呆呆地看著他的屍體,心中也不知是悲傷還是歡愉,他長歎了一聲,便轉身看向青衣人。
青衣人也正在看著他。
兩人四目交接,互望了很久,青衣人忽然道:“你就是冷飛雪?”
冷飛雪道:“是我,你是誰?”
青衣人道:“莫奇劍,陰陽教三總管之一,人稱乞劍飛仙。”
冷飛雪淡淡地道:“沒聽說過。”
青衣人道:“我本就很少在江湖中走動,你不也是剛來到這裏嗎?我以前也從未聽說過你。”
冷飛雪冷笑,蒼白的臉蒼白的透明。
青衣人臉色發青,青的可怕,臉上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漠與殘酷。
青衣人又道:“聽說你的刀很快,已無人能及?”
冷飛雪道:“也不算太快,隻是他們的動作太慢而已。”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這也倒是實話,不過我也很想看看你的刀到底有多快。”
冷飛雪道:“你還是不要看的好,我的刀法並不是給人看的。”
青衣人冷笑,道:“但如果我非要試試呢?”
冷飛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試得好,試了你會後悔的。”
青衣人不再說話,他已沒必要再說,他決定用行動來證明。
他的手已握上了劍柄,那是雙很精巧的手,手指修長,幹枯而有力,這雙手適合各種各樣的精巧兵器,也適合各式各樣的暗器。
冷飛雪的瞳孔突然收縮,他的全身肌肉也已抽緊,甚至每一寸神經都已集中,他的手也已握緊了刀柄。
兩人人都是很冷酷的年輕人,一個快劍,一個快刀,除此之外,好像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莫奇劍盯著冷飛雪,眼中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他的人也已抽緊,身上所有的空門都已封閉,他不會給冷飛雪留下任何出手的機會。
冷飛雪看著這個人,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出手,自己的一刀又該往哪兒剁?對方就站在他近前,但卻全身上下無一絲毫破綻可尋,所有的空門都已封閉和嚴密無縫,甚至已無懈可擊。
他忽然發現這是個很可怕的對手,在他有生以來,這是第一個令他產生恐懼的對手。
莫奇劍也正在注視著冷飛雪,他號稱少年第一快劍,自認為天底下已再沒有第二個少年可與他匹敵,但今日遇上的這個冷飛雪,卻是他生平僅遇的第一個敵手,他甚至有一絲恐懼,生恐對方的刀更快,自己完全抵擋不住。
他緊握著腰中長劍,手心已泌出了冷汗,但他仍然動也不動一下,集中全部精神準備出手一擊。
夜色朦朧,夜空中的星星已淡了許多,月亮也失去了光彩。
鬥轉星移,萬裏長空,已見朝霞,可愛的旭日又要伸出笑臉。
他們還在靜靜地站在原地。
第四節
乞劍飛仙莫奇劍,冷飛雪,兩人的決鬥即刻就要開始,這裏群山環繞,除了遠處的一片楓林外,再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笑天涯的屍體已僵硬,血跡已幹燥。
空中飛來幾隻兀鷹,盤旋在屍體的上空,好久,終於有一隻耐不住的兀鷹急撲向笑天涯的死屍。
莫奇劍的長劍忽然揮出,劍光淩厲,轉瞬即逝,他的劍又已回鞘。
劍光過處,那隻兀鷹已被斬為兩半,黑紅的鮮血還在從鷹脖子裏噴出。
冷飛雪看著那一閃而沒的劍光,突然道:“好劍。”
莫奇劍淡淡地道:“本來就是好劍,你的刀呢?”
冷飛雪低頭看著他的刀,很久沒有說一句話。
終於,他抬起了頭,看向莫奇劍,然後歎息道:“你的劍雖快,但卻也未必就勝得了我。”
莫奇劍道:“你的刀比我的劍如何?”
冷飛雪道:“我不知道。”
莫奇劍的目光似乎充滿了疑問,他沉呤著道:“你是我平生所遇的第一個對手,我真想知道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劍快?”
冷飛雪道:“你也是我所遇的第一個勁敵,說實話,我真怕擋不住你的劍。”
莫奇劍輕撫著劍柄,看著對麵的冷飛雪,很誠懇地說了一句,他的說話似乎對冷飛雪有無限的尊敬之意,他說道:“今日無論如何我也想和你比試一下,畢竟機會並不多,我們倆很難再在此種情況下碰到一塊兒。”
冷飛雪道:“我也很想知道結果。”
莫奇劍突然後退一步,然後反手拔劍,他的手一抖,一柄百煉的精鋼長劍,竟被他抖作數十點劍光,漫天劍光化作一道飛虹,急削對麵的冷飛雪。
冷飛雪不眨眼地盯著這閃電般的劍光,他的手一翻,也已拔出了他的腰間挎刀,他的手同時揮出,斬向了那一束劍光。
劍光如匹練,刀光似掣電。
刀光與劍光相交的瞬間,劍勢突然回旋,急斬冷飛雪的手腕。
他的出手幹淨利落,不但身法瀟灑好看,劍法輕靈快捷,更如神龍在天。
冷飛雪急忙撤刀,翻手,刀刃衝上,反削莫奇劍的手臂。
刀光如虹,勢如濤濤江水。
莫奇劍轉身,讓步,再抖手中劍,劍風“哧哧”作響,聲如破竹,他已同時正手刺出七劍,反手刺出七劍,劍勢淩厲無比,懾人魂魄。
這連環十四劍,屢利毒辣,每一劍都是致命的殺招。
冷飛雪的身形如行雲流水般輕巧靈敏,他的人穿梭於劍光中,如同一隻輕靈的飛鴿,忽上忽下。
刀光再一次湧起,他的刀也已刹那間攻出十三刀,剛猛強盛,每一刀也都是絕命的殺招。
刀光劍影,兩個人就在刀光劍影中穿梭,這時,兩個人已各自向對方遞出了三十多招。
莫奇劍的額頭上已見了汗,在朦朧的日光下,閃著晶瑩的光澤。
冷飛雪臉上也出了汗,一張蒼白的臉更加蒼白。
刀光和劍光愈來愈快,已完全裹到了一處,再也分不清哪個是刀光,哪個是劍光。
太陽終於升了起來,照亮了大地,黑暗也終於失去了蹤跡。
山路迢迢,荒山荒林,在這個涉無人跡的山區裏,就隻有他們兩個打鬥的活人,還有一個死去的老人。
刀風過處,荒草飛舞,劍氣掃過,落葉紛飛,久戰的兩位少年劍客,已苦鬥了半個多時辰。汗水順著他們的臉頰流下,流進衣襟裏。汗水越來越多,濕透了衣襟,使衣襟緊緊地貼在了皮肉上。
如果你經曆過被汗水的洗禮,你就會明白汗水對人的折磨,那絕不是什麼很舒服的感覺,而是一種痛苦的煎熬。
朝陽高升,熱烈的陽光照耀在冷飛雪與莫奇劍的臉上。
第五節
劍光如飛虹掣電,莫奇劍的出手快,而且狠,劍勢如江河倒瀉又似飛砂走石。
冷飛雪的身形掠起,就像一隻巨大的蒼鷹,淩空下擊,他的單刀化作一條蒼龍,光華瞭繞,盤旋在莫奇劍的頭頂上空。
莫奇劍刹那間又已攻出九劍,而冷飛雪躲閃的同時,也已遞出了七刀。
莫奇劍是天下一流的劍客,自稱少年第一快劍,這話決不虛假,他的劍法果真淩厲無比。
而冷飛雪呢,足可稱之為天下少年第一刀客,若論刀法,這世上真就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能與他庇美。
兩名少年劍客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已苦鬥了兩個多時辰,太陽已高高掛在了天空。
就在兩人都已筋疲力盡之時,突然發生了一件令人驚異的事,在這無人的荒野中,竟忽然又來了一人,而且這人並不是從遠方趕來的,而是從楓林樹後轉出來的,他顯然已來此多時了,隻是在一邊偷偷地看著他們苦鬥。
來人見他二人已筋疲力盡,正是下手的好機會,便從樹後轉了出來。
莫奇劍回身撤劍,冷飛雪也同時收身,兩人閃目看向來人。
冷飛雪的瞳孔驟然收縮,因為來人正是他的殺父仇人之一,一劍飛花花滿天。
當年圍攻冷嚴的二十六人,隻剩下九個人生還,其中紅七星,橫刀,笑天涯已相繼死亡,現在已隻剩下六人,這花滿天就是其中之一,他也是唯一知道另外五人的人。
冷飛雪收刀歸鞘,冷冷地看著花滿天。
花滿天已來到他近前,一張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冷飛雪看著花滿天那張自信而得意的麵孔,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筋疲力盡,此時他已根本不可能再與花滿天一決雌雄。
花滿天冷笑,冷笑中竟然帶著一絲殘酷之意,他已準備今日殺死冷飛雪,如果錯過此次機會,他可能以後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殺死他了。
花滿天輕撫著劍柄,劍訣上掛著的白綾隨著微風在空中飄蕩。
冷飛雪緊握著刀柄,但那隻蒼白的手卻在微微顫抖,他恨透了他的仇人,他活在這個世上,也許就隻是為了要複仇。現在仇人就在他眼前,就在他的刀下,但是他卻殺不了他,自己的生命反而也要受到他的威脅。他已筋疲力盡,甚至根本已不可能再閃電般拔刀,可能他還未出手,而對方的劍就已刺穿了他的梗嗓咽喉。
他蒼白的麵頰上仍有汗珠在滾動,在燦爛的陽光下晶瑩閃亮。
花滿天殘忍地笑著,笑聲中竟充滿了惡毒的譏誚與無限的嘲諷,他的話音在空曠的的荒山中圍繞回旋在冷飛雪的耳際:“我就是殺死冷嚴僅剩下的九名凶手之一,我就在你的麵前,你為何不來殺我呀,拔你的刀與我一戰。”
冷飛雪冷漠的臉上充滿了憤怒與仇恨,他已準備拔刀,不管拔刀的結果如何,他已必須拔刀,他受不了花滿天那種譏誚惡毒的眼神。
他的刀就要出鞘。
隻要他的刀出鞘,結果注定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必定會死於花滿天的劍下。
他的刀縱然能出鞘,縱然夠快,但此時的他卻已渾身乏力,他絕對已不堪一擊。
他是個倔強的少年,他絕對不會貪生怕死,更不會在花滿天的麵前逃生,如果那樣的話,他就根本不是冷飛雪了。
他的刀終於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