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五年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6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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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房間虛幻的身影交錯相纏,五彩斑斕的燈光點點斑駁打在人的臉上,照出了張張癡迷癲狂的臉。
    轟炸機一樣狂轟濫炸的DJ聲震得耳窩嗡嗡聲不斷,孟溫兩隻耳朵緊緊捂住,將臉擠成一團。
    這些年談了無數場生意,每回上這種地方他還是受不了這樣的環境,終於還是支撐不住,無奈抽出一隻手扶牆從舞池爬開。
    五年來在泰國交結不少生意夥伴,但僅僅隻是生意夥伴,孟溫不敢和任何人深交,要不是最近剛認識的這個中介人幫他介紹了個大客戶,孟溫辦妥了生意,哪兒有這機會一塊出來玩。
    他也以為隻是來蹲杯免費的酒喝,誰知道這位老哥兒四十的人有奇怪的癖好不說,還喜歡這種鬧騰的環境。
    孟溫在舞池中被人擠得上衣差點都要沒了,喝了幾杯烈的這會兒臉已經熱乎上勁。
    一路跌跌撞撞來到洗手間,龍頭一開猛撲了把臉,抬眼正對上牆麵上的鏡子,發現臉上脖子上一片吻痕和口紅印。
    “這些”姐姐”們抹的口紅比女人還要嬌豔。”剛入場孟溫也以為那些人都是女人,開口他就聽出了不同之處,嗓音要麼夾著尖細的音色,要麼就是粗獷低啞,很少有像女孩子一樣細柔的聲音。
    這倒沒什麼,孟溫來泰國的這些年,什麼人和場麵沒見過,早就習以為常。隻不過這回是來消費的,還是剛認識的中介人請客來的,想法自然就不同了。
    哪哪都覺得不滿意,挑三揀四,好不容易有幾個看得上眼的肌肉猛男,結果人家撒起嬌來能把他撞到牆上。
    孟溫坐在沙發上喝酒,原本身邊圍繞幾個壯漢猛男大帥哥,無奈於孟溫實在挑不起興致,肉眼就能看到孟溫對他們不感興趣,這些漢子轉身都去討中介人歡心,一個興奮勁把孟溫這個唯一沒有肌肉的人擠到角落裏。
    “無愛了……”孟溫擠得白眼一翻,人差點窒息。
    孟溫覺得不是這個世界出現了問題,而是他跟錯了人,來錯了地方,突然覺得他是整個偌大的酒吧中,唯一一個保守且傳統的人。
    他們太過於開放,當然,問題不是出在於開放的點,而是這些肌肉男,總是想勾引他,沒把他當來消費的客人,而是把他當成了工作人員。
    洗了把臉也沒把臉上的口紅印給擦洗掉,走出洗手間吹了一會兒涼風,長長透了口氣。
    好不容易清淨下來,不敢再去那舞池遭罪,暫時又聯係不上中介人,隻能一個人跑到輕快的音樂區安靜地喝悶酒。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隻手拍向他的肩膀,孟溫手裏的酒已經不知道續下第幾杯了,中介人看到孟溫一個人孤零零的身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小哥,你幫哥做成了那麼大筆生意,我有心招待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周到?看你一個人坐在這裏,我過意不去啊。”
    孟溫不敢直白地說對這裏的人不滿意,隻能對中介人露出個憨憨的笑,“這裏的酒太好喝了。”
    中介人聽完也跟著笑了,原本擔憂擠成一團的眉毛立馬舒展開,單手摟住孟溫,豪邁地表示,“哥今天包了場子,人任你挑!哥剛才還看到個極品,可惜啊,感覺這個極品有些貴,都沒有人敢靠近。”
    “你是舍不得小費嗎?”孟溫不覺得眼前這個中介人是個老實人,他看上的極品,恐怕傾家蕩產都舍得博美人一笑。
    “哪能。”說到這裏中介人的老臉竟然羞愧地笑紅了,也不知道是喝紅了還是怎麼,竟露出靦腆的神色去看孟溫,“太讓人心動了。”
    說得孟溫都好奇,他口中的極品到底是怎樣的極品,能讓這個老色批動了真心。
    兩顆腦袋就這麼在角落裏觀察了十幾分鍾,孟溫的視線突然變得很模糊,眼前的人頻現出道道重影,甚至一分為二。
    手裏還拿著酒杯,半杯酒下肚,還是不能理解這個老色批,“浪子回頭金不換,那是你的報應,你的報應來了,還不趕緊去抓住這個機會。”
    說得中介人都怕了,“我害怕……”
    “你被這些人同化了?”孟溫嫌棄地和中介人拉開了一小段距離,“看哥我給你當個好榜樣。”
    中介人就這麼看著孟溫舉著酒杯朝他的極品走去,躲在角落裏緊張到摳腳趾。
    他和孟溫都是來泰經商的人,來這幾年之後幾乎被同化了很多習慣,如果不是去特殊場合,人均都是拖鞋一雙在腳上。
    孟溫行走的過程中差點左腳踩上右腳的拖鞋,絆了一腳好險穩住了身子,手裏的酒竟沒有灑落一滴。
    雖說沒有一滴灑出,還是心疼極了,怕再有意外,他一口幹了,並大步邁向中介人口中所說的極品。
    在單人沙發上靜坐觀察周遭過往的人群,麵前擺放的酒杯一直原封不動成了擺設,偶爾會有那麼幾個起了色心的人靠近他,都被他那犀利的眼神勸退。
    守在暗處的手下隨時待命聽從指示,這時有一個酒鬼進入所有人的視線。
    也不知道是眼睛有問題,還是腦子出了問題,手裏拿著空酒杯,腳下踉踉蹌蹌不急不緩朝他們的老大走去。
    很明顯能看出他們的老大眼神帶上了疑惑不解,幾個最靠近他們老大的人走出黑暗想拉走那個酒鬼,下一秒就看見他們的老大抬手示意他們退回黑暗中。
    他可不想打草驚蛇,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白冬絮看著那個眼神渙散,明顯已經醉酒的男人朝自己走來,總不能是來討杯酒的。
    走到那個極品麵前,孟溫覺得自己真的醉了,腳步都站不穩,一隻手放在那個極品所坐的沙發邊緣,以支撐他不至於摔倒。
    由於燈光有限,他的視線在這個環境下看不清人,等湊近一瞧,別說是他那老色批中介人,連孟溫自己都淪陷了。
    還真是極品……
    孟溫怎麼都不相信這個人是來出賣色相的,但哪個正經人會在這種場所穿這麼正式的正裝呢。
    隻會讓人覺得是一種情趣。
    想必是本店最高等級的小哥吧。
    就像他當年在賊窩的那一周,即使天天關在辦公室裏,照常西裝革履一身,這,就是他們最高級別的特征。
    眼見那醉鬼都快把臉湊到他臉上,白冬絮總算開口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語氣卻充滿威懾的意味,“你的眼睛很漂亮,想必有很多人需要它。”
    異國他鄉能聽到親切的鄉音,對這個人的喜好更是增添了幾分。
    孟溫的腦筋還沒轉過彎,也沒意識到危險,以為真的是在誇他,心裏暗喜自己有戲,“帥哥,我對你很感興趣……”
    威脅不成反被調戲就算了,當濃鬱的酒氣伴隨著鼻息的熱氣噴灑在臉上,他很清醒地麵對這一切即將發生的事情,卻有一瞬,他陷入了無法自控的境地。
    當嘴角貼上一個熱烈、濕潤且柔軟的吻,長鳴聲從腦海深處傳開,伴隨而來的刺痛刺穿他的大腦和心髒,他皺緊了眉頭,無法去回應也無法去拒絕這個即將深入的吻。
    孟溫舌尖劃過咬緊的牙關,輕咬住那微張的下唇,通過眼神去交流,他發現這個人對他並不感興趣。
    明顯能看出這個人的不耐煩,孟溫自討沒趣,把酒杯放到桌麵上,搖搖晃晃著離開。
    “沒勁,就不能推開我,害我以為有機會。”
    看著那個膽大包天的酒鬼離開,躲在暗處的手下們正眼神四對,均是搖頭不明白他們的老大在打什麼算盤。
    “我看錯了嗎,那個人好像用嘴……”
    “閉嘴,那是先生的計謀,家裏出了叛徒,先生親自來抓人,目的肯定是讓人放鬆警惕,以為先生是來玩的。”
    “先生像是那種會玩的人嗎,咱們從老先生那調到先生這邊也有三四年,像他這種孤傲的人,會帶手下來酒吧玩,說出來鬼都不信。”
    幾個人正在打趣他們家鐵樹開花的老大,抬眼間掃視到目標出現。
    一個吊兒郎當的年輕男人帶領幾個痞子模樣的小年輕走進酒吧,懷裏摟的都是正兒八經的女人,明顯不是這家店的店員,而是從外頭帶進來的。
    “白冬揚少爺不會是來玩的吧,萬一隻是誤會呢。”手下中有人不敢輕易動手,擔心得罪了人。
    聽到這,有一人翻出了白眼,“如線索所提示,白冬揚少爺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做生意,貨品都是從主家偷的,不然先生也不會親自出馬來抓人。”
    不用白冬絮的指示,幾個人暗中清退了其他顧客,舉槍圍住那個吊兒郎當的男人。
    “不是吧,我隻是來玩玩,開這麼大個玩笑。”
    白冬揚看到幾個穿正裝的男人向他圍了過來,每個人的胸前有一塊屬於他們瑰王的標誌徽章,明白出自自家,表現得更是淡然自若,“都是一家人,今天怎麼不給我麵子。”
    白冬揚的懷裏此時還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氣焰十足傲視所有人,抬著二郎腿坐在兩米寬的沙發中間。
    直到黑暗中走出一個人,白冬揚麵露難色,才匆匆放開懷裏的女人,嘴上卻強硬得很,“這家酒吧也不是瑰王名下的,我來玩玩還不行啊。”
    “白冬揚,你在gay吧玩女人,說出去都是個笑話。”白冬絮可沒有心情和他這個好弟弟開玩笑,嘴角帶著溫和的笑容,一步一步緩緩走近白冬揚。
    白冬揚意識到敗露,剛剛還囂張的氣焰消失,驚恐地看著慢慢向他走來的白冬絮。一步步的逼近,使他呼吸變得緊促,坐在沙發上,魂丟了似的愣著不動,以至於忘了向他的大哥求饒。
    白冬揚想到白冬絮這些年為了洗白瑰王,鏟除的人中有多少個親屬長輩,個個都是瑰王曾經的老功臣,更不用提他們這些一點感情都沒有的弟弟妹妹。
    何況,白冬絮上位之後對他們說過,但凡誰犯了錯,誰都不會是例外。
    這會兒嚇到渾身顫抖,旁邊的女人單是感受到這股壓抑恐怖的氛圍,早已識相地跑到一邊。
    這些手下大部分是不敢得罪白冬揚的,但白冬絮從來就沒有怕的人,一腳將白冬揚從沙發踹到地麵上。
    白冬揚吃力地爬起身,迅速爬向白冬絮,低伏在他的腳下求饒。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
    白冬揚怎麼都想不到,他特意跑到國外來了,還能碰上他哥就算了,看樣子還是親自動手來抓他的。
    他不明白他犯了什麼大錯,至於這麼大動幹戈。
    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不害怕白冬絮,他在家族裏一個依靠的人都沒有,誰都得罪不了。
    他是這個家裏的私生子,當然,他不是唯一的一個私生子。他們是兄弟,卻不是同一個女人所生。
    他一向不爭不搶,就是偷點家裏的東西出來賣,至於追到這裏來嗎。
    白冬揚覺得他就是在欺負人,想借機鏟除他。
    而白冬絮這回是鐵了心想教訓他這個弟弟,他們並非從小一起長大,也從沒居住在一個屋簷下,所以白冬絮無法在家裏教訓他。
    所有孩子都是不經管教的,有媽的媽管,沒媽的都是自生自滅。白冬絮隻能盡量阻止他們犯事,並不會伺候他們,如果有哪個不聽話,他隻當管教,管教不了就直接處理。
    他管不了那麼多,也管教不了,隻能狠狠地警示他們,別一次次挑戰他的底線。
    低聲嘴上求饒,心底是不服氣的,直到額頭被抵上一個類似於金屬器物堅硬的東西,白冬揚一個抬眼嚇得跌坐在地,雙腳亂蹬努力想後退,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不聽使喚。
    “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別殺我。”白冬揚也不顧臉不臉麵的了,後退不成向前跪求白冬絮的原諒,卻不敢觸碰到他的雙腳,抬著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哀求。
    “第幾回了?”白冬絮對叛徒一向不會心慈手軟,大多數都是由手下代他處理,當聽說是家裏的內賊,才親自出手教訓。
    他對這個弟弟還是有所了解的,白冬揚隻是調皮,並沒有壞心,想來是有其他人帶動他。
    白冬揚怎麼可能記得第幾回了,埋頭苦惱回想,還是想不出來,“哥,我錯了,你可以打我,求你不要殺我。我隻是想要交些朋友,多賺一些錢。”
    偷貨物去賣,白冬揚一直覺得是正常不過的事,因為大家也都這樣,被抓包了,就立馬老實供出了其他人也是這麼做的。
    “大家也都這樣做,每回隻拿一點點,像七姑和叔公他們麵兒大,拿的最多。”白冬揚下拉著嘴角委屈極了,不明白為什麼他拿的少,被抓包的卻是他。
    白冬絮還是第一回聽說,沒想到在他們那裏卻是正常不過的事,看來他手底下的人,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就是,怕這些人。
    背後估計倚仗著某一個人,還是沒把他放在眼裏。
    就在白冬揚哭訴自己的不容易,在後門蹲守的手下突然來報,“有人看到高從言出現。”
    白冬絮掃視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一眾手下,隨即所有人往後門方向跑去。
    白冬絮走到白冬揚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今天真得感謝他這個好弟弟,讓他知道身邊還有這麼一個不安分的群體存在。
    “起來,身為我的弟弟,行為這麼狼狽,就是在給我丟人。回去把你知道的所有人都告訴我,那些貨物我也不追究了,你隻要記住,沒有下次。”他的語調不緊不慢卻是嚴厲的,充斥著危險的意味。
    白冬揚從地上爬起來,這會兒有點兒不敢和白冬絮麵對麵而坐,低著頭站在邊上。
    更多的是不解,他這個腦子有問題的哥哥是不是又發瘋了。
    他們的家族從百年前開始就是幹不正經的事發家的,到了他這裏完全就是大逆不道,一個大逆不道的人反而騎到了他們這些安分守己的人頭上,傳出去在道上還能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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