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王子與庶民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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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子昀跪在地上,恭敬行禮:“臣姚子昀,參見陛下。”
侍衛掀開車簾,露出車中人的麵容,一襲錦袍,墨發如瀑,眼眸沉沉,正是周皇無疑,他看著姚子昀,臉色很不好看。
馬車一側,李玉衡肩膀微微顫抖,手帕擦過眼角,淚水連珠兒滾落下來。
姚子昀握緊了皮鞭,幾乎要揮過去,礙於周皇在這裏,他不得已壓製了怒火——父親再三警告他,不能在陛下麵前為難李玉衡。
姚子昀硬生生咽下這口氣,今日之辱,早晚有一天,他要李玉衡一寸一寸償還!
“陛下明鑒,我駕車散心,路過校場,武威將軍一言不合打傷我的車夫,我申明了身份,他還要打我!”
李玉衡臉上還帶著淚水,察覺姚子昀惡毒的眼神,半點不肯示弱,怒氣衝衝瞪了回去。
元清玄冷冷望向姚子昀:“常聽人言,姚大夫教子有方,今日方知,傳言不可信。”
“姚子昀,你為何攔截皇後車駕,揮鞭傷人?”
對皇後動武,就是藐視皇家,等同謀反,判姚家滿門抄斬都不算重。
姚子昀忙道:“陛下,都是誤會,校場廝殺震天,火炮齊響,驚了我的坐騎烏雲,這才衝撞了皇後的車駕……”
李洋氣得發抖:“胡說八道!你分明是故意的!”
“我怎麼胡說八道了?”姚子昀趁機反咬一口:“當時,我問你車中是哪位貴人,你不肯告訴我,非要我下馬磕頭道歉……”
說到這裏,姚子昀擠出幾滴眼淚,聲淚俱下:“陛下,男兒膝下有黃金,若非天地君親師,怎能隨意下跪?我也是一時性急,望陛下寬恕!”
聽了姚子昀的話,李玉衡一陣惡心,此人唱念俱佳,還做什麼武威將軍,不如去唱戲!
縱容惡仆,欺辱武將,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文官的折子能把他淹了。
“陛下,武威將軍不喜歡我,眾所周知,但我沒想到,他在您麵前都敢顛倒黑白,簡直其心可誅,您不能被他騙了!”
事到如今,李玉衡顧不上什麼臉麵,抓著元清玄的胳膊,死都不肯撒手,淚水一顆顆往下滴。
人證物證俱在,除非皇帝偏袒姚家,不然姚子昀難逃罪責。
“別哭,”元清玄為他擦去臉上的淚水,語氣罕見的耐心:“朕為你做主。”
李玉衡眨了眨眼睛,有點好笑,元清玄居然吃這套?
姚子昀心膽俱寒,他很清楚,周皇忌憚世家的力量,盼著他們窩裏鬥,才不會主動參與李家和姚家的紛爭。
大多數時候,元清玄都會維護皇家尊嚴,不會偏袒世家。
摸到腰間錦囊,姚子昀突然有了自信,這次皇帝不會重罰他,還要獎賞他!
姚子昀大膽道:“陛下,臣有事啟奏,十萬火急,無意衝撞皇後車輦,這是一場誤會,書信在此,還請您過目!”
書信?
李玉衡嗅到陰謀的味道,警覺起來。
書信呈上,姚子昀幸災樂禍看了李玉衡一眼,眼裏毫不掩飾的惡意,等著看一場好戲。
李玉衡暗自握緊了拳頭,無論是姚子昀,還是景向城、李玉蕭他們,在這些人眼裏,他算什麼呢?
起初,他抱有幻想,今後和他們好好相處,井水不犯河水,現在看來,真是癡心妄想!
如今對上他們,李玉衡沒了前世的感傷,想到前世他們的所作所為,他隻想將他們付諸他的痛苦,一樁樁、一件件還回去。
【宿主!】
腦海裏多了一道聲音,洪亮又熱烈,李玉衡眼前一亮,喜不自勝:“阿樹,你回來了!”
【宿主,天道檢測,你身體過於虛弱,不適合承載修複係統,所以它把我彈出了小世界,現在我回來了,還帶回了拯救小世界的任務卡,咱們聯手,一定天下無敵!】
李玉衡看它滿臉興奮,鬱悶的心情隨之一掃而光,“我們一起努力,把劇情修複,永遠離開這裏。”
係統:【好!】
元清玄打開信封,一目十行看完了信,深深皺起了眉頭,聲音冰冷:“這封書信是誰寫的?”
姚子昀拱手道:“回陛下,這書信是豫州刺史董先所書,字字句句,絕對屬實。”
他的眼神落在李玉衡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很快,你就要有麻煩了。
李玉衡眼裏充滿疑惑,問係統:“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樹:【經過係統檢測,此事和“任務卡一:李鳶案”有關,請宿主積極參與!】
李玉衡在心裏想:“就是沒有這個任務,我也不會不管,因為李鳶,他是我叔父李封的兒子,我的堂兄。”
大理犯境,連克七城,周皇選擇大將李封為主將,奔赴西南,牽住敵人的大部隊。同時,周皇禦駕親征,與素有“戰神”之稱的景向城對戰。
這個緊要關頭,他們關注寂寂無名的李鳶,怕是目的不純。
李玉衡晶亮的眼睛迅速沉了下去,西南戰場上,叔父迎戰數倍於己的大理軍隊,一旦出什麼岔子,後果不堪設想!
望著元清玄霜寒的眉目,李玉衡想起一件舊事,心不住往下沉。
桓帝朝,昭華公主對李封一見鍾情,鬧到桓帝麵前,直言非君不嫁,桓帝寵愛女兒,下旨賜婚,遂了她的心意。
本是天賜良緣,可惜李封不喜歡公主,他舍了功名,遠走邊關,一去就是二十年。
昭華公主也是癡心人,日複一日,登上城牆,等他歸來,最後鬱鬱而終。
元清玄少年時,常受兄弟欺負,昭華公主多次替他解圍,元清玄很尊敬這位姑姑,繼位以後,專門派人修繕了她的陵寢。
這件舊事,元清玄很清楚,他對李封,真的沒有一點怨恨嗎?
帝王之心,猶如水中月、鏡中花,可望不可觸及。
誰能保證,元清玄此時不會聯想,想到多年前,李封害死他最親近的姑姑,如今李封的兒子又惹出禍端……
李玉衡的心,一時有些忐忑。
與他相反,姚子昀放了心,臉上慢慢流露出得意的表情。
出人意料,元清玄把書信揉成一團,烏黑的眼眸深不見底。
“姚子昀,平日姚大夫怎麼教導你的?前方戰事吃緊,你竟敢在這裏動搖軍心!”
“從今日起,撤去武威將軍的一切職務,打入地牢,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探視。”
姚子昀措手不及,完全懵了:“陛下,臣沒有……唔唔!”
他的嘴被堵上,沒有任何解釋,就被侍衛押下去了。
元清玄斂了眸,漆黑的的眸子隱隱現出微光,李玉衡有種錯覺,好像他在看著自己,期待他說些什麼。
然而,反轉來得太快,李玉衡不知道該說什麼。
元清玄很快移開了眼,吩咐左右:“徹查此事。”
“等等!”李玉衡受到係統的催促,出言阻攔他們。
“陛下,此事和李家有關,牽涉我堂兄,不如……交給我去查?”李玉衡前世沒管過前朝事,兢兢業業當男配,今生要拯救世界,必須主動一點了。
“為什麼?”元清玄看向他,眼神仿佛一柄刀,精準無比,看破他的偽裝。
李玉衡心驚肉跳,總不能說這是係統的任務吧?
他硬著頭皮道:“聽李大夫說,陛下有疾,我心中焦急萬分,想為陛下分憂。”
分憂?
元清玄挽起唇,李玉衡摸不準他的意思,正想發誓表忠心,元清玄忽然靠近他,耳語般:“事關重大,一切小心。”
這就答應了?
李玉衡收起了眼中的異樣,道:“是。”
.
官道上,軍隊一路行進,糧食消耗巨大,不得已縮減口糧。
帥帳內,李鳶坐在桌前,把書信燒毀,此次李封把他從京都調來,不是為了加官進爵,而是當幫手。
青州、徐州、荊州都沒糧了,豫州的太平倉,官吏不許他們開倉,言之鑿鑿,說是陛下的命令。
李鳶算了算賬,這次運輸的糧食,不但解不了前線的燃眉之急,還會暴露大周缺糧的問題。
有些事,平時不暴露,什麼事都沒有,關鍵時刻查出來,不死幾個人,難以平息眾怒!
李鳶痛苦地想到,父親會不會受到牽連?
偏帳,卻是另一副光景。
“將軍,奴才錯了,饒了我吧~”
“把衣服脫了,我看看你腰間是不是真的有蝴蝶,嘿嘿。”
姚子常摟住少年,笑嘻嘻飲了一口酒,和姚子昀一樣,他也出身姚氏嫡係。
不過,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姚子常沒有姚子昀的陰毒,也繼承沒有姚翀一半的謀略,隻是一個貪財好色的酒囊飯袋罷了。
行軍途中,他還千裏迢迢把家裏的男妾接過來,玩樂時,外麵稟報:“啟稟將軍,林先生求見!”
不等姚子常穿戴好,林先生麵帶憂慮,快步走了進來:“將軍,別留在這裏了,快隨我離開!”
姚子常頭腦簡單,但聽話,立即命令手下收拾東西,林先生借此機會,把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什麼!誰說的?”姚子常心中大駭,他出身世家,不可避免染上摴蒱惡習,欠下巨額的債。
上頭派他和李鳶負責運輸,在李鳶不知道的地方,他貪了上麵不少錢,甚至軍餉,他都拿了不少。
姚子常自覺天衣無縫,殊不知,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人不僅知道這件事,還傳了出去。
林先生痛心疾首道:“如今這軍中,不知幾人要取你性命,趕緊把錢還回去,回西鋒城找武威將軍!”
姚子常覺得林先生說得有理,但他不想把錢吐出來。
比起其他人,他貪得也不算多,憑什麼要他還,其他人不還?
姚子常這麼想著,加快速度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本來大家還不相信,姚子常反常的舉動,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謠言迅速傳播。
缺糧缺錢,士兵壓抑多日的怒火,隱隱有了爆發的趨勢。
“什麼!?”
“他這是瘋了不成?”
地牢裏,姚子昀切開魚腹,看到素書,差點沒氣死:“這個時候,他居然做出這等事來!”
當初,姚子昀也收了姚子常的錢,但不妨礙他現在罵姚子常。
撈錢,都是暗中進行,這個蠢貨居然搞得人盡皆知!
要不是和他同為姚家人,姚子昀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姚子昀聯想到自己的處境,突然明白了過來,皇帝肯定也懷疑姚家了,姚子常這蠢東西還把證據送上,愚不可及!
”將軍勿怒,現在不能自亂陣腳,我們必須遏製謠言,還姚偏將一個清白!“
地牢的守衛早就換成了姚家的人,聽到守衛的話,姚子昀無可奈何:“隻能這樣了,把罪名推給其他人,比如李鳶,反正他死罪難逃!”
地牢裏的算計再精密,也趕不上軍隊的變化,次日清晨,隊伍發生嘩變。
軍隊徹底亂了,旌旗遍地,怒不可遏的士兵衝入帥帳,李鳶在親信的掩護下,堪堪逃脫。
瘋狂的士兵湧入偏帳,看到大腹便便,滿麵紅光的姚子常,聯想到自己連日挨餓,頓時怒火攻心,數百人衝上前,把姚子常千刀萬剮。
血肉橫飛,一顆頭顱拋到懷裏,少年失聲尖叫,以最快速度跑了出去,倒在馬蹄下不知生死。
瘋了,他們都瘋了!
消息很快傳到西峰城,李玉衡沒想到,形勢已經嚴峻到了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