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 第二章 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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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女孩第二次出遠門,第一次出這個省。火車開動,陽光照射,於她,似乎不過隻是一次睡覺時間?踏出去,原來隻要一張票就夠了。
以為自己永遠會過這樣一成不變的生活,僅僅在那一晚的鳶尾花中就全部改變了。現在,桑要帶她去哪裏?D隻是跟著他走過一波一波的人群,穿過一片一片各種色彩的迷霧。最後,向著人跡罕見的鄉間小道走去。d知道桑是不會傷害她的,不知為何,桑身上一直包裹的迷霧散了,他的顏色,是灰色的。
車子停留在一片廢墟前,幾經輾轉,來的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嗎?D背著放著行李的雙肩包,桑一手提著藤箱,一手提著旅行箱。兩個人就直戳戳的站在這片幾乎被淤泥包裹的廠房前,部分淤泥已經被太陽曬幹,被蒸發在空氣中散發出一股腥臭的味道,直直的衝進人的鼻子。難怪那個送他們來的司機,眼神古怪,目帶同情,甚至是他們一下車,便麻溜的絕塵而去。
D瞟了桑一眼,囁嚅著嘴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握住背包垂下來的帶子輕輕攪了兩下,沉默的往前走。她要等到晚上。桑也要等天黑。天黑,才能問你,為什麼這個地方有直直衝向天際的青色,青的,整個天空都是湛藍湛藍的,藍的,沒有一片白雲。
一路的網吧、土菜館、歌廳和小賣部都有人在清理碎玻璃和淤泥,損壞的家具,到處懸掛著的白色棉被。還有路邊被到處搭著的簡易棚子,上麵蓋著藍白條的塑料篷布,裏麵放著什麼?他們都能看到裏麵散發的濃濃黑霧,迷蒙的怨氣。馬路上的淤泥厚厚的,這裏水退的時間還短,人們還來不及清理這些。就算是要清幹淨,恐怕也得政府的大車來才行吧?
人類遇到禍事,許多小眾的人都會有看熱鬧的心理。有人被雷劈死,有人會笑著說,這人太倒黴了吧,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有人被電打死,也有會笑著說,這人太不小心了。有人因救人被水淹死,依然會有人笑著說,這人,真是的,沒有這個本事去救什麼人……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然而。
在這裏,這個村落。他們一路走進來,每個人的表情都凝重哀傷,即使有得人表情沒那麼沉重,身上也依舊泛著青色,他們也在怨。青色,是怨天。然而,真的是天嗎?沒人搭理他們,旅行箱也不可能在這樣的地麵拖著手。桑扛著兩個箱子,默不作聲,到了這裏,他隻能跟著D的腳步走。這裏,已經不是他的主場,他必須隱藏起他的一切。
D不停的向前,家家戶戶曬出的白色棉被,五顏六色的床單被罩,幾乎蓋著了每個人的門口。看的出來,這個村落雖然並不富有,但是也還勉強能夠算上小康。這樣的小康,是經不住風浪的,風浪一來,小船便翻,小船一翻,要花多少錢再買一條,更何況,還有命嗎?
女孩向前,突然有些踟躕的停住腳步。她從坐上火車一路向北開始,就感覺心裏越來越踏實,她是在走近這個地方。到了這個村子,更是有了腦海的景象,淤泥,氣味,悶熱與腐臭。
D沒有著急去往那個方向反而轉身看著桑,問:“你是故意帶我這裏的吧。”
言語之中是肯定,桑覺得自己不需要回答。他什麼也不能做,在這座村落。
D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最終也沉默了。那是條小巷子,離了大馬路,似乎是走向了更偏的地方。已經有很明顯的光在指引她了,一道青光,正等著她,如同實質。她就沿著那道線往前走,運動鞋上布滿淤泥,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著。特地為了出行穿的運動長褲也是泥漬滿滿。她的眼裏,已經看到別的了,隻有那根青色的光線,牽著她,避過石頭河流,引上小路,邁過田間。
桑盯著女孩的背影,她的背影輕飄飄的,好似壓著那麼重的行李包也增加不了她的分量。似乎一陣大風,就能帶著她飄走。她的靈已經被召喚走了,她現在殘留兩魂自然是會帶著身體接收到那一靈的位置。桑現在能做的,就是跟著她。
女孩已經氣喘籲籲了。她本身身體就隻有這樣,隻是精神力更外強大罷了。桑默默向前,拉著D,把她的背包取下來。女孩沉默了一下,繼續向著人煙罕見的地方走去。桑背著包,提著兩個箱子,環顧四周,默默記路。這裏的房屋已經很少了,甚至許多空置,門口沒有棉被,但是有死去。恐怕那屋子有人死在那裏,暫時還沒人收屍吧。天災?為何無人報警?桑隱隱察覺到不對。但是D並沒有給他停留查詢的機會,他隻好繼續跟著,暗暗記住那些屋子,如果沒人收屍,晚上他必定是要來放魂的。
是這裏嗎?
D已經許久沒流過淚了。是不是小時候,有個小姑娘聽到傷心的話?現在呢?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瞬而又垂至地麵混入泥土。莫名的悲傷環繞在她心底,揮散不去。一團陰雲圍著她盤旋,她的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掉落,一滴一滴的滲進這塊摻雜著淤泥的土地。這是要將她這許多年積累的淚水通通用光嗎?
桑看著D哭泣,魂魄不全的人,容易被情緒影響。他也無可奈何,這裏有一片池塘,水齊著岸邊,甚至向外緩緩流淌。就與他們一路走過的田間一路一般,路上都是坑坑窪窪的積水,他與D的鞋子,現在都是不能看了,連腳趾頭都有涼意。
桑算了卦,但也隻知道大致方位,有人死亡,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然而這個地方,不用查都知道是糟了洪災吧。這雨下了許久,就應在這裏了嗎?這樣的大雨,要收人命的。可是,從科技發達以後,就沒有洪水能淹死這麼多人吧?他驚愕的看著這個房子彌漫出來的死氣。他看不到青色,可是死氣,卻是不用使道術他都能觀道的。
5道,這家死了5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