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啥都不會的傅琛隻能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遊湛撕了舊的春聯和福字之後貼上了新的，被扔在地上的巨幅燙金紅紙春聯在微弱的陽光下依然熠熠生輝。
    他隱約記得似乎是某個書法大家的作品，那時父母還邀請了許多親朋好友前來觀賞，大家紛紛與這幅春聯合影留念，留下了無數歡笑與祝福。
    如今貼在傅家巨大的紫銅門上的，卻隻是一副普通的印刷款春聯，機器流水線印刷字體雖工整，但缺乏筆鋒和靈魂，估摸著連吉祥話都是別人挑剩下的，乍一看就像是一位貴婦突然穿上了一件粗布衣裳，顯得那麼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小家子氣。
    “唔……”遊湛似乎也注意到了這種落差，他從椅子上跳下來，搓了搓因為長時間按壓紅紙而染紅的雙手，不好意思地說，“你們明年記得買大一點的哦。”
    傅琛聞言，原本垂下的頭顱微微揚起，他噗嗤一笑，明年？明年他還能不能住在這裏都不好說。
    “我下午去南邊。”他微微張了張嘴，目光不自覺地投向了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地上雜物的遊湛，見他將就春聯隨意地丟進了旁邊的垃圾箱，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昨天臨時決定的，他們想要盡快開工。”
    遊湛已經將椅子放回屋子裏，“好，需要我送你嗎？”
    “好的。”傅琛急忙回應，生怕遊湛會反悔似的，他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眼中流露出懇求的意味，“你若是不著急，就在這等等我，可以嗎。”
    遊湛帶來的手工餃子皮薄餡大，晶瑩剔透，他將熱好的餃子端上桌的時候，見傅琛已經換上了襯衣和西裝，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苟，便問道，“傅歡不在家嗎？”
    “他去外祖家裏了。”傅琛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應該是一早就走了。”
    麵對傅家這半年的窘境，外祖和幾個舅舅就像是一群看客，冷冷地觀望著傅家的落魄與掙紮，儼然是將母親和傅家兄妹當做了棄子，傅琛其實也不明白傅歡為何還會指望他們能伸出援手。
    遊湛聽他這麼說也隻是點了下頭，旁的一句都沒多問，“要不要醋？”
    ***
    大年初一，機場的安檢口人潮湧動，卻似乎都靜止在了傅琛轉身的那一刹那，他輕聲說，“可以抱一下嗎？”
    遊湛一時間有些錯愕，可也還是主動邁前一步，雙手緊緊環住了傅琛的腰，拍了拍他的肩膀，正當他準備抽身而退時，傅琛的雙手卻更加用力地將他按進了懷裏。
    淡雅不知名香調與剃須露的薄荷香交織在一起，如同清新的晨風，瞬間充盈了遊湛的鼻腔，傅琛的聲音在遊湛耳邊響起，低沉而有力，宛如冬日凜冽的晨風中夾雜著的一絲溫暖。
    “為什麼沒戴？”
    “覺得太貴重，怕弄壞了。”遊湛微微一怔，隨即老實地回答道，“我放在家裏了。”
    傅琛聽後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輕輕抬手，溫柔地揉了揉遊湛的頭發，手指穿過遊湛的發絲，兩人的眼神交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