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來，好嗎。”
    遊湛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傅琛的背影上，直至他緩緩通過安檢口，轉身，手臂輕輕揚起，做了一個簡短而溫暖的告別。
    這才慢慢地往外走，冬日的寒風如刀割般凜冽，帶著刺骨的冷意，其中還夾雜著海水的鹹腥，仿佛海浪直接拍打在臉頰上。
    那股鹹濕的氣息瞬間侵占了他的每一個呼吸，深入肺腑，讓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卻也意外地讓思緒變得異常清晰，如同被冰水洗滌過的玻璃，透亮而尖銳。
    或許誓言就是用來打破的，歲月輪轉，季節更迭，遊湛再見到傅琛時已到了盛夏。
    陽光如火，熾熱而明媚，碎片在陽光下重新拚湊
    一模一樣的位置，傅琛深藍色的長袖襯衣隨風輕輕搖曳，沒係領帶的領口解開了一粒扣子，他在站車邊衝著剛出學校大門的遊湛揮了揮手。
    暖色碎光窸窸窣窣爬滿了他半邊臉，身上的輪廓在午後的暈圈中若隱若現，笑容比記憶中更加溫暖，仿佛穿越了時間的長河。
    或許是南方的氣候養人，又或許是新項目進展順利，傅琛雖然依舊消瘦，氣色卻比之前好了不少，似乎也被南邊的烈日曬黑了一點，也讓他的五官更加立體、深邃。
    隻是今朝不同於往日，空空的街道莫名添了絲孤寂。
    “等了很久嗎，是不是很熱？”遊湛照例客套地問，“怎麼不在車裏等？”
    “沒有，剛來不久，想讓你第一時間找到我。”傅琛的回答同樣禮貌，卻也多了一份久別重逢的溫柔，眼神在遊湛的臉上徘徊，想要細微表情中捕捉到那份久違的親密。
    半年多的時間裏，倆人的對話就像遵循著古老而莊重的”晨昏定省”，彼此間保持著一種近乎儀式化的相敬如賓，沒有太激烈的情感表達。
    傅琛時常會覺得遊湛的理智如同一台精密無匹、沒有情感羈絆的機器，每個舉止、每句言辭都經過深思熟慮，精準無誤得總能給出最無懈可擊的回答，宛如高度發達的AI。
    可是愛從來都不是理智的，真正的愛是克製不住的。
    “走過去吧，不遠。”遊湛接著說，見麵的地方是他選的，就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店裏，正值暑假，又非用餐高峰，店內空曠得近乎寂寥，隻有店主慵懶地打著哈欠，似乎連空氣都沉浸在一種慵懶的節奏中。
    倆人的見麵有些戲劇化的倉促，傅琛回來的時間滿打滿算不到48小時，而遊湛這幾天又要盯著實驗。
    遊湛本來提議晚上去傅琛公司附近吃個飯算了，可傅琛執意要一下飛機就來學校找他，為此遊湛甚至不得不費盡唇舌與導師周旋，好不容易爭取到了一小時的寶貴時光。
    兩人麵對麵坐著，麵前各置一杯嫋嫋上升的咖啡，蒸汽在空氣中交織出一幅幅朦朧的畫卷，而兩人都陷入了莫名的沉默，唯有流行男歌手沙啞含糊的歌聲像水流般在安靜的空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