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疑惑甩掉，隻覺得自己現在的擔憂未免過於可笑。
    現在的自己，或是現在的傅家哪還有半點值得被人做局的價值，就像是即將熄滅的燭火，還妄想著照亮整個世界，而他也明白傅歡的擔憂，因為自己和傅家不可能再等來下一個”遊湛”了。
    兄妹倆的春節便是在這種壓抑的氛圍中慢慢度過，不似往年的人聲鼎沸，冷冷清清得甚至連紅字都沒貼一個。
    所以當遊湛年初一的早上按照地址找到傅家的時候，看著舊曆年的春聯和福字，斑駁陸離，顏色褪盡，不禁抿了抿嘴，緩了幾秒才摁下門鈴。
    開門的人是傅琛，他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絳紫色分體家居服，不似前幾次見麵時的正裝，微微淩亂的頭發蓋住了額頭，像是剛才床上起來，幾縷碎發不羈地支棱在腦袋頂上，眼神中帶著幾分初醒的迷茫與未散的倦意。
    “阿姨放假回家了。”
    遊湛被他領進屋子裏，哈出的熱氣騰騰散去，飄成淺灰色暗幕裏的一片白。
    雖然傅家的榮光不在，但屋子裏的陳設布置被保養得很仔細，金碧輝煌的水晶吊燈從五樓垂落，如璀璨的星河落入凡間，燈光在晶瑩剔透的燈體中折射出斑斕的光斑，流光溢彩。
    “我帶了餃子。”遊湛把手上的飯盒放在桌上，黑色的大理石桌麵光滑如鏡，空無一物，卻一塵不染，“韭菜雞蛋和蝦仁的，昨天晚上包的。”
    “你包的嗎？”
    “我可沒那麼大本事。”遊湛噗嗤一笑，“有個叔叔擀的皮，嬸嬸她們包的，我想學但是弄破了。”
    傅琛見遊湛眼底下雖有淤青，卻不顯得困倦，猜到他昨晚應該是守歲了，“要不要睡個回籠覺？”聲音略顯沙啞，卻仍保持著一份禮貌。
    “唔……”遊湛抓了抓腦袋，顯得有些不情願，“我回家睡就好了，就是來給你送一趟餃子的。”他邊說邊邁開步子向往外走，然而剛邁出兩步，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傅琛家大門上的淡紅色，心裏莫名地湧起一股難以忽視的衝動。
    忍不住又停下腳步，回頭問道，“你家裏有春聯嗎，我幫你換個新的吧，也還不算晚。”
    “春……”傅琛喉嚨裏輕輕咽了咽口水，眼神中閃過抗拒與猶豫，他微微側過頭，試圖避開遊湛那熾熱的目光，“不必了，原來的春聯也挺好的，沒必要換。”
    “新年新氣象嘛，你問問你家阿姨，或者要是家裏沒有的話，我現在去買一副。”
    傅琛咬了咬嘴唇，不想拂了遊湛的好意，“那我陪你一起。”
    遊湛見傅琛一身睡衣打扮，自然是懶得等他換衣服，掏出手機直接下了一單外賣，又給配送員打賞了紅包，不到半個小時就拿到了新的春聯和膠帶。
    “你家有梯子沒，算了，我搬凳子得了。”說完便隨手抄起一張凳子，那動作之迅速，仿佛生怕傅琛會反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