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助理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額頭上滲出細微的汗珠，語氣中也帶著幾分急切，生怕自己的失誤會引起更大的誤會，“看著像是文章之類的，好像還有數據和圖表，需要幫您調監控嗎？”
    在此之前，傅琛一直以為遊湛提及的那高深莫測的研究方向，以及時長掛在嘴邊的論文和實驗，不過是用來彰顯自己學識淵博，以此作為俯視自己的資本，一種高傲且疏離的顯擺。
    所以當真相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縷光線穿透了心中的迷霧，他的臉上浮現出苦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自嘲。
    記憶的碎片在傅琛的腦海中緩緩拚湊，如同舊電影的膠片，一幀幀回放。
    那晚遊湛的身影在他心中逐漸清晰，即便記憶被一層薄霧輕輕籠罩，他依然能辨認出遊湛身上那件熟悉的衣物，與幾日前中午來訪時別無二致。
    傅琛猛然意識到，遊湛是在看到他朋友圈動態的那一刻就毫不猶豫地放下了手中的研究，從日夜顛倒的實驗室匆匆趕來，隻為在深夜的寂靜中陪伴他等待未知的結果。
    而自己又做了什麼？
    在遇見陳總之後就將他完全拋之腦後，甚至第二天都沒問一句不會開車的他是如何在淩晨四點鍾的時候從機場回到的家裏。
    這份覺醒卻伴隨著劇烈的心痛，傅琛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胸腔中點燃了一把熊熊烈火，燒灼著他的心。
    他曾無數次將遊湛口中的論文和實驗視為逃避交流的借口，或是能令自己尷尬的話題，亦或是彰顯自我優越感的工具，從未真正相信過。
    是啊，為什麼不是真的呢，他反問自己。
    他感到自己卑劣至極，竟無端揣測遊湛的真心，將那份真摯的情感踐踏在腳下，眼神中充滿了懊悔和自責，此時的腦海中隻剩下不斷回蕩著的，昨晚離開時說的那句冰冷的話語，心中如同被千萬把利刃切割，疼痛難忍。
    悔恨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瞬間將他淹沒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可到頭來傅琛不過是笑了笑，這個年紀的少年混雜著青澀與成熟，超脫於任何時期的真誠永遠是他們的殺手鐧，他沒有勝算的。
    一旁的助理見傅琛的眼眸失去了焦距，呆呆地望向前方，便輕咳一聲，“需要幫您把打包的飯菜加熱嗎？”
    傅琛機械地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他竟然真的在等我回去，他難道聽不出來……”他沒再繼續往下說，隻覺得這種事放在遊湛身上竟然顯得一點都不違和，而自己根本配不上那份清澈和真摯。
    這一刻，傅琛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握住，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
    ***
    遊湛再見到桑明城是一周之後了，盡管錦城的冬日並不凜冽，十二月的寒風卻還是悄然為這座城市披上了一層淡淡的冬紗。
    他看了眼輪椅上的人和輪椅後麵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那保鏢如同陰影般緊隨，畢恭畢敬的姿態下藏著桑明城父母對他無孔不入的監視與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