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桑明城話語中帶著幾分驚訝，連忙追了出去，卻在門口處停下了腳步，微微皺眉，話裏帶著試探，“生氣了？”
    遊湛邊走邊擺手，“我不賠地毯上的洞。”
    十月的錦城，夜晚的風帶著幾分涼意，穿透了遊湛隻穿了一件襯衣的身體，他的頭發還有些濕，幾縷濕漉漉的發絲貼在額頭上，近看似乎顯得有幾分狼狽。
    他站在酒店大堂的燈光下，身影被拉得長長的。
    “遊……遊湛。”
    聲音在夜色中輕輕回蕩，遊湛循聲望去，傅琛如同夜色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從某個角落浮現，正伸著手走過來，步子裏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急切。
    他也隻穿了件深黑色的絲綢襯衣，即便是每一粒扣子嚴絲合縫，可那襯衣似乎並不完全貼合他日益消瘦的身軀，晚風輕拂，衣袂飄飄，如同戰旗在空曠的戰場上孤獨地搖曳，訴說著曾經的輝煌與如今的落寞。
    不過區區年長了六歲，他顯得比遊湛成熟得多，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沉穩與老練，似是如桑明城所說，他的笑容裏藏著商人的精明與城府，那是一種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刻也能保持冷靜的涵養。
    若不是再無他法，他也不會明知是陷阱，卻還領著傅歡踏入桑明城設計好的圈套裏。
    遊湛靜靜地等待著傅琛的靠近，等他走到自己麵前才緩緩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傅琛那似乎帶著微涼的掌心，如同觸碰到了一塊久經風霜的玉石。
    他微微抬起頭，淡淡地說，“傅琛。”矮了幾厘米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了傅琛眼鏡下難以掩飾的黑眼圈，以及略顯凹陷的臉頰顯得顴骨愈發分明。
    傅琛比兩個月前明顯消瘦了許多，雖然身姿依舊挺拔，曾經的英俊霸總形象如今多了一份風霜的沉澱，但那從骨子裏透出的疲憊與無力卻一目了然。
    遊湛微微動了動嘴唇，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又簡單地道了一句，“晚上好。”
    聲音不大，輕輕的，衝淡在風裏。
    “晚上好，要回去嗎？”傅琛的笑容溫暖而真摯，盡管其中夾雜著幾分討好與諂媚，卻依舊保持著那份不卑不亢、有禮有節的風度，“要不要我送你？”
    “叫了車。”遊湛說著又晃了晃手機屏幕，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最近真是忙得暈頭轉向，連好好謝謝你都沒顧上。”傅琛的聲音很溫和也很低沉，他微微抿著唇，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仿佛有千言萬語欲言又止，“如果方便的話，我想約您……找個時間，好好聊聊，表達我的謝意。”
    就在這時，一束刺眼的車燈劃破夜色，遊湛的網約車來得屬實有些不是時候，遊湛聳了聳肩，似是滿不在乎地說，“舉手之勞罷了。”
    他轉身欲走，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轉身回來，“要不，我們加個微信？以後聯係起來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