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輕拂過，帶著一絲絲涼意，黎淮在睡衣外麵又幫他套了件厚實的病號服，這才攬著腰，扶他出了病房，也不能算做扶，畢竟岑雲鶴差不多是掛在他身上的。
    “中午的時候好難受。”岑雲鶴的眼尾紅突突的，鼻子一聳一聳撅起小嘴，像受了極大的委屈，“肚子好疼，頭也好疼，反正就是身上哪裏都不舒服。”
    “箬箬……”黎淮把人攬進懷裏進了電梯，“你還記得前幾天的事嗎。”
    “前幾天？”岑雲鶴一臉疑惑，“前幾天怎麼了，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和你發火的事？黎淮，你怎麼能這樣啊，那天我就是急了點。”
    他哼了一聲，在電梯開門的一瞬間，自顧自地往前邊走邊說，“你要是這樣我就不理你了，我現在就不理你！我今天不要和你說話了！”
    黎淮急忙連走幾步，“箬箬，我是想問為什麼你會來療養院？”
    “啊……”岑雲鶴偏過臉，聲音裏卻少了剛才的輕快與嬌嗔，多了一份猶豫和小心翼翼，“那個……那個……哎呀，就是鍾修白問我來著，怎麼你上個周六沒去看你媽媽。”
    “所以你過來了？”
    岑雲鶴乖巧地點點頭，眼神不自覺地避開他的目光，“所以我過來了。”
    “我又不是每周六都會過來，有時候趕上學校有活動或者比較忙，不過去是常有的事。”
    “唔……”岑雲鶴幹笑兩聲，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是麼。”
    黎淮明白他是擔憂自己”知道”和母親並沒有血緣關係之後，就會對名義上的母親不管不顧，一瞬間的心虛讓他不自然地岔開話題道，“我記得24小時便利店裏麵有賣粥的。”
    “我就是想來看看。”岑雲鶴的解釋生硬又尷尬，“我害怕……”
    對於不可避免地觸及到的那個敏感點，倆人不約而同地選擇回避或含糊其辭，黎淮牽著岑雲鶴的手，“嗯，我明白的，謝謝箬箬。”
    身旁的樹葉輕輕搖曳，樹影婆娑，發出沙沙的響聲，與遠處偶爾傳來的蟲鳴交織在一起，頭頂上的星辰與月亮似乎都隱匿了蹤跡，隻留下一片深邃而幽暗的底色，詭異的寂靜讓黎淮不禁放慢了腳步。
    直到轉了個彎看見街角依然燈火通明的便利店，黎淮緊繃的心才稍稍鬆懈，如同苦行數月的航海者在風暴中看見永不熄滅的燈塔。
    便利店的玻璃門被擦拭得一塵不染，透出明亮的奶白色燈光，將門外的夜色驅散了幾分，黎淮一進門就感受到了熟悉的咖啡香味和收銀台後麵帶微笑的店員小哥，在聽見當啷一聲門鈴響之後，瞬間全身都放鬆下來。
    柔和的燈光灑在每一個角落，黎淮輕輕開口，“小米粥。”
    岑雲鶴邊說邊走向便利店的貨架後麵，“我要去挑個牙刷。”
    “慢慢挑，不著急。”
    趁著店員盛粥的功夫，黎淮下意識往門外看，一盞幽藍色的驅蚊燈掛在玻璃窗邊，時明時暗的光線將周圍的景物映照得扭曲而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