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委婉，可岑雲鶴聽出了裏麵的意思。
    “婚姻還不是就這樣，等你結婚了就明白了。”
    “就哪樣啊？你說明白點。”
    “你如果真好奇那天晚上，我隻能說這種感覺很神奇，就像是突然一下子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身旁躺著一個和你毫無幹係的人。”岑雲鶴歎了口氣，“接著發現你與他似乎成了親人，對方已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是因為一起經曆過三年的時光？”
    岑雲鶴搖了搖頭，“倒有些像並肩作戰的默契感，無論是身體上的疲憊，還是心靈上的創傷，都能在對方的懷抱中找到安慰，仿佛一切都很合拍，我說了嘛，等你結婚了就明白了。”
    “你後悔過麼，岑雲鶴？”
    鍾修白鮮少如此正式的稱呼自己的名字，岑雲鶴停下簽字的手，“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這樣的家庭，那樣的人，我都懷疑是你的對家給你下降頭了，要不然……”
    “我們公司的業務營收不錯。”岑雲鶴打斷他，語氣裏多了絲不悅，“我感覺自己也比幾年前幸運了不少，連病都很少生了，嘶……”
    “咋了？”
    “沒事，胃脹氣。”
    鍾修白有點擔心地說，“我帶你下去看看吧，現在胃鏡都是全麻的，也不會難受了。”
    岑雲鶴快速簽完最後幾頁文件，“也許是早飯吃得涼了。”他掃了眼輪椅上的黎淮母親，接著說，“我很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也不準備有所改變，而且既然當初決定了結婚，無論伴侶是誰，無論對方身世家世如何，他都是我的責任。”
    “又是親人又是責任的，箬箬，你還愛他麼？”
    正準備開口的岑雲鶴瞬間彎下了腰，雙手不自覺地按壓在腹部，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仿佛是體內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撕扯著他的胃，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加劇那份難以忍受的痛楚。
    “護士護士！”
    那天晚上的感覺又來了，岑雲鶴的嘴唇微微顫抖，幾次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隻是發出微弱的呻吟聲，不等鍾修白將他扶到病床上，嘔吐物毫無征兆地從口中噴湧而出，伴隨著一陣刺鼻的腥臭氣味。
    匆匆趕來的醫護人員將各種儀器連到他身上，岑雲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而遙遠，整個人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著，無法動彈。
    再次醒來已是傍晚，他緩緩直起虛弱無力的身子，依靠微弱的意識給黎淮發了條消息，”臨時有會，晚上不回去了。”
    “什麼問題？”他問鍾修白。
    “實話和你說，沒查出來。”倆人畢竟是將近三十年的朋友，說話直來直去，“我和他們都傾向於是腦震蕩的後遺症，你這幾天是不是沒好好休息？”
    “胃？”
    “除了有幾處由於食管胃底靜脈曲張破裂所導致的小出血點之外，沒有其他問題，他們建議你保守治療，我覺得吃不吃藥都行，很大可能是嘔吐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