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寧用玉筷夾起一小坨米飯送入嘴中，他聽見對麵的人問他，“世子一直用的這麼少嗎。”
    接著是一聲輕笑，“十歲從軍的時候，在下就明白，吃食到了嘴邊就必須盡可能多吃，沒人知道下一頓是什麼時候。”
    越朝夾了一片藕片放到宋安寧碟中，“就像身邊的人也一樣，不知道哪天就沒了，大抵是那時候就養成了這毛病，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在下但求無愧我心，永不後悔。”
    “你果真是傷到了腦子。”宋安寧揶揄一句，卻也將那藕片慢慢送入口中，“府內有校場，老國公留下的兵器都在那。”
    “在下曾去過，兵器養護得當，世子有心了。”
    宋安寧小時候也隨著英王習過幾天武，不過大了之後就漸漸荒廢，現在唯一還算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剩下騎射了。
    “會打馬球嗎。”他問越朝。
    “不會。”
    食不言寢不語，宋安寧一個人慣了沒那麼多講究，越朝也不在乎，貌似幾句不尷不尬地對話就能讓對著吃飯的兩人自在不少。
    一桌的飯菜幾乎都進了越朝的肚子裏，宋安寧見他放下了筷子就讓招財去傳書肆的掌櫃過來，越朝趁機告退，下人推著輪椅陪他回了院子。
    “越朝那幾個庶兄弟都在幹什麼。”
    “一個尋了食肆跑堂的活，一個去了軍中，兩個被賣給了人牙子，年紀長的幾個已經成了家，有個出了事之後就躲去了夫人家裏，剩下的就不清楚了。”
    “女子？”
    “大多之前就許了親，這段日子又定出去了四五個，大多是做了續弦。”
    “還挺能生的。”宋安寧低頭看著腳上的青色布鞋說，“永豐湖那片有什麼玩的。”
    招財想了一會說，“湖中可租船，十五那天湖邊也有賣花燈的鋪子，估摸著剩下的與其他無異。”
    “租個船在湖上待一會得了，掌櫃的還沒來？”
    招財急忙將人請進來之後就去操辦後日遊湖的事，宋安寧平時不是在府中就是在鋪子裏，很少沾染皇城中公子哥熱衷的那些玩樂之事，連赴宴都少得可憐。
    要說萬一還能比賺錢讓他感興趣的，就是邵成平每月會約他一起打個馬球，約摸著暑氣散了之後，蟄伏了一個多月的世家貴族們蠢蠢欲動。
    果然帖子在第二天就堆滿了書桌，宋安寧挑了幾個送去了賀禮，一如既往，他很少會去那些宴會。
    “徐太傅孫女的及笄禮，公子不表示嗎。”
    “表示了我就要娶她。”
    “公子今年已經十五了。”
    “很老麼？”
    門口進寶帶著越朝進來時剛巧聽見宋安寧追著招財問，“難道我很老了嗎。”
    “世子，簪子。”越朝將懷中的匣子遞了上去，“在下沒雕過兔子，算是頭一回。”
    盒子裏是兩支簪子，一支白橡木的上麵刻著兔子的紋樣，一支黑檀木的則是鏤空雕刻出了兔子伏在地上的樣子。
    “不錯。”
    “世子喜歡就好。”
    越朝是專門過來送簪子的，卻不想又被宋安寧留下一起用了晚膳，接著又被他拉近了書房裏，挑選起了老國公留下的那一批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