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城裏明熙伯府的閑言碎語越來越多，宋安寧也大概了解了一點十幾年前的事。
    一個通俗老套的故事裏，越永年貪圖林家的銀錢而娶了越朝的母親，越朝的舅舅，也就是林氏的哥哥想與世家攀上關係而擴大生意，將妹妹推入了火坑裏。
    林氏生下越朝之後身體越來越差，五年後在府中被磋磨致死，據說死後是用被子裹著扔去了城外亂葬崗，連座墳塋都沒有。
    宋安寧含了一口梅子湯，伯府那院子越永年咬死了一定要一萬兩現銀，宋安寧不想做賠本的生意，何況他現在手裏現銀吃緊。
    “後日就是十五。”他咽下梅子湯說，“要去嗎。”
    “農曆七月十五盂蘭盆節，世子不需要去英王府嗎。”
    “二姐和二姐夫前日去了郊外莊子，我們沒有過節的習慣。”
    靖國重視佛教，盂蘭盆節則是佛教超度亡魂的節日，民間又流傳七月十五是地府開門放鬼魂的傳說，英王與鎮國公均是武將，闔府上下重殺氣，每到這日都格外低調。
    越朝與宋安寧似乎都默認了，永豐湖邊納涼是兩人一起過去。
    “好，在下那日就等著世子了。”
    “他們說你喜歡兵書。”
    宋安寧摩挲著手中的玉杯，一個武將怎麼會不喜歡看兵書呢，他將話題轉折得非常生硬。
    “是，鎮國公收藏了很多孤本，老公爺在書上寫了許多心得和批注，讓在下受益匪淺。”
    “賣出去有人看嗎。”
    “定是有的，遠比世子送去西北的有價值。”
    餐桌上的宋安寧已經開始盤算是否要將那些書冊重新印刷排版，外祖父的筆記是與書冊一同推出還是另外重金出售。
    越朝見他衝著手上的墨玉杯發呆，飛快夾了幾筷子有些油膩的紅燒肉，光是用醬汁拌米飯就能吃下去兩大碗。
    宋安寧將旁邊的玉勺放到了越朝手邊的碟子裏，“他們餓著你了？”
    “在下胃口一直很好。”越朝用玉碗擋著臉上的紅暈。
    “那就多吃點。”
    宋安寧輕飄飄地說，他望向屋外，雨已經停了，下人們燃起了驅蚊蟲的草藥，天邊的晚霞一片血紅。
    “越永年在替府中女子說親，男子也被他打發出去找活幹了，他沒按時交去足夠的罰金，大理寺又給加了幾百兩的利息錢。”
    “府中之人均與在下已無任何關係，母親離世之後，照顧在下的老嬤嬤幾年後也去了。”
    “越朝，你這脾氣活該被欺負。”
    越朝麵色如常，甚至還夾了一筷子魚片，“那是在下的父親與庶兄弟和庶姐妹們。”
    “他們把你當家裏人了嗎。”
    “那是他們的事。”越朝直視宋安寧說，“在下隻求自己問心無愧、心安理得。”
    “我真不該救你。”
    “世子現在還能反悔。”
    “以後就不行了嗎。”
    “是在下說錯話了，世子何時反悔都可以。”
    越朝說完端起碗扒拉了一口飯進嘴裏，宋安寧扭過臉不去看他，果然是西北軍裏出來的，跟他大哥和姐夫吃飯一個模樣。
    平心而論，越朝何錯之有呢，是不該衝出去突圍還是不該按律法回到祖籍，亦或是沒有以下犯上，借著英王和國公府的名號借機懲治明熙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