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十一讚同地說道：“戰士自有戰士的愛情，忠貞不渝，新美如畫，郭小川的詩就是那麼激情、浪漫、奔放。人們總要談情說愛，總要正常生活，不管它打仗不打仗。我們的父輩不也是在戰爭年代相識相愛的嗎，那種在戰火硝煙中的愛情比我們現在更加富有詩意，更加傳奇浪漫!在這一點上，我們跟我們的父輩頗有非常相似之處，他們……”忽然發現她把臉扭向別處了，頓時意識到什麼，連忙解釋道，“噢……對不起!雅潔，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千萬別往心裏去……”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鄭雅潔把臉扭過來，抿著嘴看著他低聲說道：“沒關係的!”
    他沉默了。
    “怎麼不說話了？”鄭雅潔淡淡地笑了。
    “許麗婭找於菲菲談過了。”
    “菲菲跟我說過了。”
    “她不會怨恨你吧？”
    “我們倆關係挺好的，她祝福我，真心的!她跟王飛好上了，他們倆個也挺般配的。”
    “隻是嘉偉心裏有疙瘩了!”
    鄭雅潔盯著他：“你多跟他談談，幫他排解排解，咱們也想著幫他找一個好的!”
    “責無旁貸!”
    “師參謀長的那兩個雙胞胎長得都不錯，給他介紹一個？”
    “我問過他，他不表態，心裏還是放不下菲菲吧!”
    沉默片刻，鄭雅潔輕聲問道：“十一，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賀十一被他問得一愣，思索了一下：“什麼時候？從上學的時候，去烈士陵園掃墓，我看到你在你父親的墓前傷心的時候，那時我就想，我一定要為你做點什麼!”
    “早戀，還單相思!”鄭雅潔心裏暖洋洋的，低聲說道：“你這隻是同情我？”
    “同情？嗯，小的時候不懂得什麼是愛情，可能同情的成分多一些，那時候我就總想著為你做點什麼，讓你高興，快樂，無憂無慮!喜歡跟你一起，喜歡聽你說的一切，也願意把我的一切告訴你。”既然已經表白了，他索性敞開了心扉，“隨著年齡的增長，同情的時間久了也會發展成愛情的，你從軍校畢業回來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的心就----毛了。老天有眼啊!又讓我們相聚在一起了，我又可以向以前那樣，聽你說的一切，向你傾訴我的一切了，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心裏特踏實。特別是在我遇到挫折、困難或者麵對生活選擇時，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你，你也總能給我最恰到好處的幫助，總是能說得我心悅誠服，這也許就是你我相互心靈上的相通吧？人生難得一知己，何況這個知己將要跟我過上一輩子!”
    他的這一番真情表白說得鄭雅潔臉上發燙，心跳加快，眼睛濕潤，坐立不寧。她抬起頭，含著淚花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要不是周圍有人，她能撲上去抱住他狠狠地親一下。
    賀十一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看：“你別這麼看著我，我這是真心話!你，怎麼哭了？”
    鄭雅潔把眼神從他臉上閃開，輕聲說道：“我覺得我很幸福!真的!”
    平靜片刻，鄭雅潔強忍住自己沒讓眼淚掉下來，努力使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緩了，她笑了笑：“我雖然比你大三歲，但是你看上去比我要成熟，看問題、分析問題很透徹，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現在比起當兵以前大大地變樣了，我說的是學識和思想。隻是性格上沒什麼大的變化，還是那麼棱角分明，掐尖要強的。知道嗎，我非常喜歡你這個性格，你要是沒有了棱角，你就不是賀十一了。但是在工作中還是要收斂一點兒為好。剛才你提到的莊子的話：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講的是自然辯證法，但是從另一意義上講，也可以說真正美的東西、好的東西往往就是樸實無華，順其自然，包容一切。”
    賀十一的眼睛一亮，興奮地說道：“你總能一下子就說到點子上了，你了解我是入骨三分，我的五髒六腑都讓你看透了!”
    ”小聲點兒!”她左右看了看，“誇大其詞!知道嗎？我最喜歡毛主席的詩詞《詠梅》中的句子：”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瀟灑大氣，昂揚挺拔。同樣是詠梅，陸遊的那一句”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就顯得悲愴哀怨了。”
    “我早就說過，你看上去冷豔傲骨，實際上，內心裏卻是一團火。”
    鄭雅潔心裏甜滋滋的，白了他一眼，笑問道：“你什麼時候說過這話，跟誰說的？”
    “什麼時候？跟他們都說過，顧兵、嘉偉，麗婭，他們!”
    “我有那麼冷嗎，那麼傲嗎？”
    “我不覺得!”賀十一看一下手表，“該換班了，我上去了？”
    鄭雅潔微笑著點點頭。
    連續三天，邊境對麵都沒有空情。第四天，雷達發現對麵一個機場起飛了十幾架米格25飛機。浦城機場也緊急起飛了8架飛機。對方的飛機在天上隻轉悠了半個小時就返航了，之後隻是一個批次4架起飛，降落後間隔一段時間又是一個批次4架。
    塔台上，賀十一看著標圖板分析道：“隻有一個機場可以起降，說明他們另一個機場還在鏟冰呢!這個機場開始起飛了十幾架，後來一個批次隻起飛4架，有可能是跑道上的冰沒有除幹淨，降落時出了問題，不然的話，按照他們的一貫做法，不會隨意減少架次的。而每個批次的4架飛機可能是同樣4個人駕駛，極有可能是他們的尖子飛行員。”
    禇大海點點頭：“有一定的道理。從整個戰區的邊境上來看，隻有我們這個局部比較平靜，其他地域上空反而比前幾天壓力更大了，飛機數量明顯增加。這說明對方還是時刻準備動手的!”對旁邊的張團長說道，“老張，你們已經值班一個星期了，按照師黨委的部署，今天傍晚6點鍾你們和158團換班，你們進入洞庫休整，這樣既輪流鍛煉部隊，又能保持旺盛的精力和體力。”
    “是!”張團長答道。
    傍晚6點，天色已經暗了下來。158團的30多架飛機從洞庫到滑行線再到停機坪一溜排開，一架接著一架由牽引車牽引，甚是壯觀。師夜航大隊十幾架裝有雷達的大鼻頭的殲六甲和殲五甲飛機拉到起飛線後，與159團交接完畢，159團的30多架飛機也是一架接著一架拉往洞庫，甚是壯觀。
    此時的飛機洞庫燈火通明，除了保障作戰值班的人員外，全師其他人員全部集中在洞庫內的人員居住場所裏。
    浦城機場的洞庫建在大山深處，是按照防原子武器、化學武器、生物武器的“三防”標準開鑿的，一顆小當量的原子彈直接命中山頭也無法將其摧毀，飛機從洞裏滑行出來就可直接升空作戰。洞庫內部呈Y字型，有三個出入口，總長度有1000多米，除了可存放100多架殲六飛機外，其內部設施可供上千人居住。洞庫內冬暖夏涼，隻是非常潮濕且空氣中充滿了混凝土的味道。每逢緊急戰備期間，部隊在洞庫內住上十天半個月是常事。正課時間同平時一樣，維護飛機、政治學習、業務學習、黨團活動。一日三餐由食堂從外麵做好了送進來，晚上睡在鋪有厚厚草墊的大通鋪上。其他時間最大的娛樂活動就是打撲克、聊天了，偶爾放兩場電影，最大的好處就是不分白天晚上隨時都可以放映。
    洞庫內禁止吸煙，這天上午，王飛、何生良、羅玉祥、顧兵幾個人熬不住，跑到洞庫大門口吸煙去了，賀十一、曹元華、沈嘉偉跟著一塊到大門外透透氣。
    在大門外一塊草場上，穿著皮飛行服的王飛一邊呑雲吐霧，一邊神五神六地侃著：“這次老子是見到被吹得玄乎其玄的米格25真容了，個頭很大，速度極快。說是米格25偵察機打開加力，馬赫數最大能達到3了，賣給埃及的偵察型，以色列的飛機發射”響尾蛇”導彈都追不上它。老子開始還不信，在空中一看，速度確實很快，但是它個頭太大，帶彈多，戰鬥機顯然沒有那麼快，不過比那個可變後掠翼的米格23還是要快。與米格25相比，那米格23簡直就是垃圾。當年有一架米格25叛逃到日本，美國佬和小日本把它大卸了八塊，發現其中許多零部件都遠遠落後於美國，電子設備甚至還是用電子管的，可是這種飛機的整體係統整合技術非常了得，讓美國佬都不得不佩服，搞得小日本不得從美國購進先進的防空導彈，改善他的空防係統，美國人從中又大賺了一筆。”
    “我們殲六跟它過招怎麼樣？”沈嘉偉關切地問道。
    王飛狠狠抽了兩口煙：“殲六跟它打嗎，有得一拚!這飛機速度太快用在偵察上還行，別人追不上你，打開加力逃跑時太實用了，可用在空戰中不一定占有優勢，它在後麵瞄上我了，我在空中突然一減速，它收油門都來不及，一下子準衝到我前麵去了，我連導彈也省了，幾發炮彈就能幹掉它，這家夥帶著十幾噸油，命中幾發就能打爆它!”
    “又吹什麼呢，你又想打爆誰了？”於菲菲笑盈盈地說道。她是到洞庫裏巡診結束了，背著藥箱找到這裏的。
    “喲，菲菲來了!”王飛連忙收住話頭，“不跟你們吹了，咱不能冷落了美人，是吧？”對菲菲說道，“他們在外麵，咱們到裏麵去，離他們遠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