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工作後，溫言把自己的生活擠得很滿。
    晚上下班後辦公室的燈總是亮著，直到半夜十一點。
    每次下班時他都能看見同層樓銷售部的一小處也還亮著燈。
    薑明哲正在全神貫注盯著眼前的電腦看，暖光色的小台燈掩蓋過電腦散發出的藍光。
    等他停下敲打鍵盤的動作回過頭時隻看見溫言離開的背影。
    傍晚的公司寂寥無人，電梯的數字正在一階一階的上升，等他走進去的時候站在拐角的人出來按亮的另一邊的電梯。
    冬天的晚風帶著淩冽，坐進車裏的那一瞬間都是冰的，他總是能透過鏡子看見剛從樓梯裏出來的薑明哲。
    這樣的日子已經不知道持續了多少天。
    還有幾天就到了除夕，公司給員工們都提前放了年假。
    一直在工作上班的社畜終於有了幾天休閑的時間。
    車子緩慢的行駛在河邊的馬路上，郗子言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懶懶地搭在車窗上，寒風緩緩地透過車窗沾滿了整個車內。
    雖然晚上的河邊寒風習習但還是擋不住很多人在這邊散步。
    河邊上的燈光照落在在行人的身上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
    快要過年，整個城市都溫馨了起來，時間變得緩慢了些，此刻可以依偎在身邊人的身上，忙碌的城市裏總算有了些年味。
    溫言找到一處停車位，然後下車去了河邊吹風。
    湖麵上的額吹迎著風吹得蕩漾，城市的燈光倒映在水麵上波光粼粼的。
    他倚在欄杆上吹著河邊不斷迎來的風，兜裏的手機不斷的在震動。
    溫言拿出兜裏的手機才知道他們的工作群已經鬧翻天了。
    點開界麵時還有著不斷刷新的消息。全都是在說提前祝除夕快樂。
    明天就是除夕了，城市裏都張燈結彩了好些天，隻有他那間小房間裏總是陰暗的。
    溫言點開鍵盤說了句除夕快樂隨後發了個大紅包在群裏就默默地退了出去沒再說話。
    他還是那樣倚在欄杆上，頭發被風吹得淩亂。他的皮膚本就白，在夜晚的海邊更是白的耀眼，夾著寒風吹過身體的每個角落，因為冷他的鼻尖還有耳尖上都微微的泛著紅色。
    手裏的手機還在震動，溫言不用猜都知道群裏的紅包接龍已經鬧翻天了。
    他微微偏頭，風就將他的頭發吹至眼前擋住了大部分視線，但他還是看見了站在離自己遠了幾十米遠外的薑明哲。
    正看著，肩膀忽然傳來一道重力，他回過頭就對上了蔣少承的目光：“你怎麼來了。”
    蔣少承鬆開他，雙手搭在欄杆上說：“出來散散步唄，沒想到會碰見你。”
    溫言：“不回家？”
    “回去就要麵對兩大祖宗不斷的催婚，還不如出來散散步，”蔣少承說，“你這位言大總監怎麼除夕前夜還在上班？”
    溫言偏過頭，眼睛微微的眯起看著河對麵的夜景：“因為沒地方去，沒人依托。”
    蔣少承心裏漏拍一聲，收回聲：“不是還有我嘛。”
    溫言埋下頭，聲音有些沉：“嗯。還有你。”
    蔣少承偏過頭不看他，理了理前麵亂飄的碎發但下一秒又亂了，他直接沒理：“要不我們倆吃一頓？”
    在溫言還沒看過來的時候蔣少承解釋道：“除夕嘛，總是要熱熱鬧鬧的。既然言大總監都參與工作了是不是得請客？”
    最後還是被蔣少承半帶半拖的拉去了一家高檔餐廳。
    可是熱熱鬧鬧的場景總是一回到家就消散的無影無蹤。
    黑暗充斥著整個公寓內，唯有窗簾上透進一絲光亮。
    他沒開燈，去拉開的窗簾，整個房子瞬間亮了些。
    房內的布局也讓人看得清楚，此刻正對著陽台處的三張靈像展露在牆壁邊的台麵上。
    城市外的天空此刻都是泛著紅色的光芒，他這個位置可以看見城市的大部分布景。溫言拉來一章凳子坐在它們旁邊。
    他縮成一團抱著雙腿坐在凳子上，迎著城市的光亮也照在他臉上：“陪我看看夜景吧。”
    “好久沒有過年的時候一起看月亮了，”月亮此刻就在眼前，“你們看，今年好像大家都挺歡喜的。”
    寂靜的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沒人陪他說話。
    今年的春節總是一個睡眠過到頭。
    春節過後，溫言又開始全身心的透入工作中。
    每次下班時候的同事看見還在亮著燈的總監辦公室的時候都不由得往前看一下。自從溫言加班的時間超出正常的時間的時候，同事們一到下班都沒敢準時準點離開了。
    溫言從一開始的隻是跟著去了解項目的工作過程然後漸漸地直到真正接收到工作項目的時候用到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每個項目都需要團隊跟進，溫言作為總監的搭檔助手自然是有薑明哲還有周斯然在場的。
    項目進行都避免不了工作上的接觸。
    公司裏的人或許不知道他們曾經的關係，但從表麵上也能看出來這位郗總監好像是真的不喜歡這兩位人物，那也不至於工作的講解還有分布的時候直接跳過兩個人甚至有的時候會直接忽略掉。
    因為這件事，周斯然還好幾次找上門來理論。薑明哲總是會點頭答應埋頭幹事從來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溫言看見周斯然的時候也隻是兩句你不適合這句話直接跳過這件事。
    然而對於溫言的做法，總裁從來不會參與其中，他要的是項目的最終結果是否完成並不是其中的小鬧小辯。
    在進入公司的一年後，溫言也開始跟隨著自己的團隊走南闖北進軍國外的市場，進行市場調研還有產品創新還有產品改革。
    客戶的滿意程度還有使用程度都是每個產品設計的最終使用初心。
    一開始的周斯然就是忽略掉了這樣重要的關鍵點才會導致之前的那個項目損失了幾百萬。
    溫言會將小組分成三部分進行考察還有調研最後開會進行最後的工作總結結果。
    公司也在因為溫言的一係列的創新還有改革迎來了公司的春天，成功的擠進國際市場成為國際設計公司。
    在這段時間裏，周斯然雖然很看不起臨時上任的溫言，但經過不斷的磨合還有項目合作時，他才發現，溫言的能力很強。
    他慢慢地慢慢地開始接受，甚至為他聽從。
    從開始刁難到最後的順從。之前的往事在溫言眼裏好像都已全部過去。
    隻有薑明哲還是每天的跟在他身後不遠處等著，遠遠的看著他。
    雖然這段感情早已物是人非，但這樣的距離卻也剛剛好。
    溫言在一年前就已經停止了抑鬱症治療，在那段時間，抑鬱期每天都在進行，持續至今已有一年半。
    早上的時候神采奕奕沒什麼變化，可是一到了晚上那腦海裏的夢魘總是忽然間襲來。
    曾經每天不離畫筆的手，已經兩年沒有重新提起畫筆。放在陽台上的畫架好久沒清理，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又是一個新年。
    公司在這兩年內迅速發展，溫言的功勞可謂最大。
    總裁在項目結束後本想給他再升一職，可卻在當天他收到了溫言的辭呈。
    此刻他正站在總裁辦公室，身後的玻璃門上占滿了前來看的同事。
    總裁看了眼外麵站著的人也沒說什麼，回過眼神看向麵前的溫言：“為什麼忽然想離開。”
    “你在新睿創造出來的價值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溫言的頭發又長了些，散亂的碎發飄得到處都是。辦公室裏的暖氣垂著人頭暈。
    “我證明了我自己。”溫言說，“在這裏我獲取到了很多東西，但也同時失去了我曾經喜歡並執著的東西。”
    “隻是我，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