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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還是如往常那般明媚。
    溫言這天起的卻晚。
    早上八點鍾,薑明哲就急忙收拾著東西準備上班去了,他走到大門口不放心的朝房門那邊說了句:“言言,起來後記得吃早餐哦。”
    溫言沒應。
    關門聲過了幾分鍾,房間內靜了下來,仿佛沒有生息的玫瑰花在不斷蔓延成長直至包圍整個房間。
    躺在床上的溫言緩緩地睜開了眼。
    房內窗簾被拉開,灑落在窗戶上的光順著淌了進來落在地板上。
    房間的整體顏色是淡棕色,在陽光透進來時亮了幾分。
    溫言靠著枕頭坐了起來,清晨柔和的太陽照在他細軟的發梢和鼻梁上,整個人像是浸泡在水裏的珍珠散發著光澤,但光潔白皙的臉龐卻顯露出一絲懶倦的病態。
    他靠在床頭頭微仰著,雙目無神般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整個人沒有活力,病懨懨。
    不知過了多久,放在床頭的手機傳來信息接受震動的聲音。
    手機被拿起,溫言看著發信的人點開了那條信息。
    堯醫生:[下周周二過來複診。記得喊上你的先生。]
    堯醫生是他的主治醫生,年輕有為,在幾年前全權接手了溫言這個抑鬱症患者一直到現在。
    溫言看著那串文字。
    其實就在半個月前,溫言一人去了醫院進行半年一次的心理診問,然而他的先生卻沒有在那一次出現。
    心理診問報表到現在都還被溫言壓在床頭櫃的一本書裏。
    心理診問報表。
    抑鬱症現象有明顯加重,但控製極好。
    按時吃藥,半年內沒有出現失控現象。通過問答得出他們的感情似乎出現了第三者……
    溫言點開鍵盤給對麵回複了一句“好”,隨後握著手機的手又無力的搭在身上。手機被重重砸在床上發出一聲悶聲。
    閉上眼睛,全是無盡的黑暗還帶著那不斷上演的畫麵。
    溫言每次抑鬱期發作的時候都習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這樣就不會有人看見他那窘迫瀕臨死亡的模樣。
    在這段時間裏抑鬱期發作的頻繁,就連在白天時也會發作。
    就像現在。
    溫言垂在兩邊的手止不住的發顫。
    心如交割的痛苦沒人能夠體會得到。
    床頭櫃的藥物被翻亂,就連剛打開的治抑鬱的藥物此刻藥丸灑落了一地。
    溫言坐在床邊,雙手抱著腿下巴埋在腿間,眼眶泛紅帶著淚目,緊緊咬著的牙關但怎麼都無濟於事,身體顫抖不止。
    放在床上的手機直到他硬生生地撐過了抑鬱期也絲毫沒有動過的痕跡。
    他原來信任至極的薑先生,回不到從前。
    溫言抬起頭來時,眼前的落地窗早晨那柔和的陽光已變成中午的熾熱。
    躺在床上的手機鈴聲忽然在這安靜地房間響起。
    手機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溫言就像恍然醒悟般怔了一下,表情又恢複同往常那般模樣,黑色的瞳眸沒有光,他伸手去拿床上的手機。
    來電人是蔣少承,溫言滑動屏幕接通,語氣平淡:“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隨意隨意懶惰:“來找你玩兒。”
    “你不是最近都是一個人在家麼,”蔣少承就像是在給自己挽留,“公司給我放了兩天年休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幹的,能不能去你家蹭個窩?”
    溫言:“隨便。”
    電話聲音夾雜著一絲電流:“好嘞,十分鍾後到。”
    整理好情緒,溫言把落在地上的藥收拾進了垃圾桶隨後又去衣櫃裏拿了一件白色無帽衛衣換上。
    蔣少承來得很準時,郗子言剛端上一盤水果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蔣少承性格活潑,愣是他一個人也可以帶動兩個人的場麵,來得時候還帶了不少零食。
    此刻蔣少承正靠在客廳沙發上單手拉開了易拉罐。
    “來,兄弟。”蔣少承在溫言的麵前放了一罐旺仔,“你啤酒啥的都不能喝,所以我給你買了瓶旺仔。”
    “怎麼樣,你蔣兄弟是不是特別體貼。”
    溫言沒理他,拿起那罐旺仔喝了一口。
    他眼角泛紅的印子還沒褪下去,蔣少承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口冰啤酒看著麵前的電視,手腳七橫八豎坐的隨意,他問:“又犯抑鬱期了?”
    “嗯。”溫言說,“剛過。”
    “你真的不打算跟薑明睿說?”蔣少承說著說著就往他那邊方向換了個坐姿,“你的抑鬱期在這一兩個月裏反複的明顯,你是怎麼忍住不讓他看出來的?”
    溫言看向他,言簡意賅:“意誌力。”
    “……”
    “那你複查的事情跟他說了麼。”
    “沒。”
    “......”
    蔣少承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姿勢:“難道你要一直瞞著麼?”
    “他是你的男朋友,你的病他有權知道。”蔣少承不知道為什麼一說起薑明哲他們的事情就莫名奇妙的心情激動了起來,“還有就是,難道你也任由著他身邊天天粘個周斯然?”
    “他的事業正在上升期。”
    “你在騙你自己。”
    場麵陷入安靜中,隻有客廳電視不斷播放的聲音。
    溫言茫然的盯著眼前的電視,好像是在內心掙紮了很久般,他說出了那句話:“其實就在一兩個月前,我的抑鬱症已經由中度變成重度。”
    聽見溫言說出這句話時,蔣少承仰頭喝著啤酒的動作頓了一下。
    溫言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我現在的處境甚至比在那之前的狀態要好上很多。”
    “我腦海裏全是不斷上演的幻境,像是控製住了我神經係統,它想讓我去死。”
    “那時候抑鬱期發作的平常,每天晚上我要等他睡著,然後跑去客房忍受著這些痛苦。為了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和失去控製,好幾次咬破了我的手臂讓自己變得清醒。”
    “我自殘,瘋了一樣的去砸東西,甚至無數次想過輕生的念頭。”
    “那樣失去控製變得癲狂的我,希望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
    溫言那樣說著,就連周圍的空氣都沉重了幾分。蔣少承看著眼前的電視,他無法想象出如果那個人是自己的話,他還能有多大的毅力能夠堅持住。
    溫言看著蔣少承的時候,那雙眼睛還含著些許淚光。
    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蔣少承卻看出那表情飽含心酸和痛苦的。
    他幾乎就在一瞬間放下了心裏所有的抵抗。
    “所以,周斯然出現在薑明哲身邊的時候,我有一瞬間是開心的”
    “真的。”
    蔣少承轉過頭不看他,拿著啤酒猛灌了幾口。
    “行。”蔣少承也不想多說什麼,“反正是你們倆的關係,我一個外人也插手不了。”
    卻又聽見溫言說。
    “薑明哲或許忘了。”
    “一個月前,在他還沒有跟我說周斯然是他的上司的時候,我是見過周斯然的。”
    一個月前出現在門外的那個男人,衣冠楚楚,滿麵矜嬌。
    他垂眼看向自己的時候,那樣的眼神就像大學四年,從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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