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九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3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是你!”他忽然間驚喜萬分,猛地抬起頭來望著我。
“抱歉,我以為你是他……”他的聲音低啞而傷痛,是在失望中好不容易燃起希望後,又被一腳揣進絕望的深淵裏的那種痛。我發現自己很殘忍…………不對,幹我什麼事啊!
“沒關係。”我盡量讓語氣平和一些,還是忍不住問一句:“她是你的戀人嗎?”
他苦澀地笑了笑,當然,笑得比哭還難看:“算是吧…………”
“哦……”我的天呐,我失戀了……“她……離開你了?”
他點了點頭。
在我正竊喜的時候,他說:“他死了。”
“抱,抱歉……”平生第一次結巴,因為羞愧。
“沒關係,”他輕聲道,“我先下樓了。”
在他轉身前的一刹那,我清楚地看見,他眼眶紅了。
哎~我發現自己有點羨慕死去的那位大美人(我猜多半是,不然怎麼配得上他呀?),悲哀呀,我的人生……
正巧這時小二送晚飯上來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他拿到樓下去。我有些擔心他會出事……(當然,這是本人為了安慰自己的良心找的借口
在我邊下樓時我一邊思索著方才的情形。忽然回想起一件事兒:他好高呀……居然比我還高五寸左右。不像某個叫玉素的家夥……哎,其實他也挺可愛的,特別是眼睛上那兩把小刷子。他可能是目前我見過的唯一一個睫毛比姐姐還長的人,不論男女老少。
在樓下大廳一見著他,剛剛因為想起玉素而輕鬆起來的心情又被憂心所替代,以一種比雷電都迅猛的速度。
他一個人在角落裏,背著燈光啃兩個不太新鮮的饅頭【某伊:孩子,去消協告這家店】。那樣的情形,看得我眼睛發酸。
我還沒來得及把第四口飯咽下去,他便起身上樓了。我裝作沒看他的樣子,繼續咽那口飯。終於在聽不見他腳步聲的一眨眼的功夫,咽下去了。【某伊:發現沒,這孩子很花癡啊~注意羅,夜子口中那個“平日沉寂,但一旦爆發,便死傷無數”的離寶寶,正在慢慢蘇醒~~弄得跟吸血鬼似的,鬱悶……】
···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起來了。急匆匆地穿戴洗漱好,走出房門才發現對麵房間門是緊閉的。有一點失落,不過還是要打起精神來,不能誤了正事。
下樓的時候聽見大廳裏有人聲傳來。有這件客棧掌櫃的,也有那位店小二的聲音。
等到我走過去時,這才發現他站在兩人的身後,將一張紙遞給掌櫃。
掌櫃用顫抖的手接過那張印有字的紙,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店小二倒是挺開心地說:“俺總算是見著客棧有名兒的這一天了!掌櫃的,俺這就去找木匠來按公子的字兒給招牌上字啊!”說著便開心地跑開了。路過我身邊時還說了句“小公子早。”
事情我大致也猜到十有八九了。我隻是有些好奇,能讓二年來寧願不起店名也不隨意刻匾,如今卻一語定音的書法是怎樣的。我還未開口,掌櫃倒回過頭來對我說:“客官您來瞧瞧!哎呦,我這幾十年來見過的書法名家的字不少,卻從未見過這樣風格迥異,獨樹一幟的佳作呀!”
我從掌櫃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讀到了敬佩與賞識還有難得一見的珍重。傾身上前,隻一眼,我便被那字體的氣韻和流暢所震撼:
“上稟許賢先生之風,下容襲弗大師之法,從容不迫,字形酣暢,行走如風,蜿蜒鬥轉間又蒼勁有力,風格飄逸閑散卻穩健如山。自有一派書法大家的氣勢。實在難得……”我完全遺忘了自己隻是個過路之人的身份,一談起書法便得意忘形。等我反應過來原作者就在身邊時,已經晚了……
“原來客官是行家裏手啊!我張二真是榮幸,能讓二位在區區簡陋的客棧下榻,三生有幸、三生有幸……”掌櫃這一說,我臉上熱得跟火灼似的,剛才那些話表麵上聽得過去,但真正的行裏中人一聽便知在胡扯……這次臉丟大了……
我們三人都沉默了一陣子,覺得氣氛實在詭異。正當不知如何是好之時,一個粗獷豪爽的聲音打破了三人的沉寂:
“老板,住店!俺要上好的房間。再來兩斤牛肉四兩白幹兒五根豬尾巴和一碟花生米,快些啊!”
“好,好,客官您稍等。”掌櫃將字小心翼翼地收好後連忙招呼那名漢子去了。
“公子你的見解……很……”他想了想,總算給憋了一個詞出來,“獨到!”
“見笑了……”我答得有些尷尬。
“我說真的!”他顯得有些激動,“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通常這種情況下是不能拒絕的,更何況……我心裏比他更激動啊。
“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哦……我叫——”
“那邊兩位小兄弟,過來喝兩杯,俺請你們!”大漢的大嗓門兒一下子把我的聲音給蓋過去了。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覺得這大漢不像是有心機之人,而江湖人的盛情邀請最好不要冒然拒絕,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煩。於是我們便不約而同地走了過去。
大漢坐的是張四方桌,我向他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便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他坐在我的右方,大漢的左方。神情有些迷離,不知在想些什麼。整個人的感覺讓我覺得即熟悉又陌生。比昨晚要平和一些,卻又多了一重與人世隔絕的氣息。明明坐在我身邊,但又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天涯咫尺,說的便是這種情形吧。
大漢倒是很熱情找我們攀談,說一些他的經曆或是所見所聞,很快氣氛融洽了一些。我偶爾會同大漢說上一兩句,他卻一直默不作聲。等到酒菜一上來他便一人獨酌去了。幸好大漢不在意,依舊說得很投入。
“小兄弟,你知道俺從大老遠的漠北來這邊其實是為了什麼嗎?”大漢問我道。通過方才的攀談,我已經知道他今年三十有七,尚未娶妻生子。漠北人,以遊曆為生,靠偶爾抓通緝犯獲得賞銀為生。功夫不錯,擅使一把大刀。他這次來中原一帶結識了不少朋友,大家都叫他“大鐵刀”。一是因為他的刀是鐵質的,又沉又硬;二是他姓鐵。我便叫他鐵大哥。
“小弟不知。”我回到。
“俺在漠北的時候,遇見一個商團。商團裏有一哥兒們特義氣,俺便和他做了朋友。有一天喝醉了,他對俺說:中原有個叫清舞的小倌兒,那舞跳得呦……”
我一口氣沒喘上來,把酒給“噗”地一聲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