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熙璣篇 花沾番外-情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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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們身邊出現了另一個人,就那麼個平平淡淡的人,甚至不仔細回想,我都記不起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到底是她存在感太弱,還是我過於關注在某一個人身上而忽略了其他人?
說起那兩個人相遇的時間及境遇,隻能用很糟糕來形容。她看公子的眼神分明是鄙夷與嫌惡,還帶幾分懼意。而公子則完全不在意這麼個人間女子,連正眼都沒瞧上過一眼,若不是她身上有靈珠,是斷然不會將她帶回遠紅居的。偏偏花蓮靜喜歡這個女孩子,求公子留給他處置。估計那會兒公子忙於應對伏畢族的收複事宜,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那麼個不起眼的十五歲小丫頭,便應了花蓮靜。對於花蓮靜為什麼要留下這麼個丫頭我還也未作太多的深究,或許他隻是太悶了,想找點新鮮的事物來了解而已。
但那女孩子並不像她外表看起來那麼微不足道,安分守己,她竟然一直在利用花蓮靜實現她的逃跑計劃,更令人不可致信的是,她竟然成功了,在遠紅居這個到處是結界,出入皆由公子親自控製的遠紅居竟然也能讓她一個凡人女子逃出去,竟然還能拉到柳顏之做幫手,這一舉著實讓我驚訝。若不是公子剛好碰上她,豈不是真要給她逃脫了,那我們遠紅居的顏麵何存。
公子對花蓮靜被這麼個小小的丫頭利用非常失望,毫不留情地賜了六十鞭,再看那丫頭時眼光會有那麼一瞬的停留。我知道公子不是個喜歡留後患的人,對於這麼個費事的丫頭肯定是留不得了。豈料花蓮靜都傷成那樣了,還要為她求情,聽著那一聲聲無力的哀求,我看到公子的猶豫。公子平時對花蓮靜雖然嚴厲,其實暗裏很是疼他,真把他當自己親弟弟來愛護,比起我這個親姐姐,他做得更稱職,天冷天熱都會早早給他備好衣褲被褥,紋翠小苑沒有下人,他都會暗地裏派人盯著他的需要,花蓮靜一病他便去陪著他,直到他安然恢複,花蓮靜起初不會養竹子,他後苑的小竹子剛出芽就被他澆死了,傷心不已,他就幫他救回來。公子不舍得花蓮靜傷心,如今看到他這般模樣,終是沒有下狠手,隻是將那女孩子丟到毒池,也不攔著別人去看她。因為他知道柳顏之在那兒呢,那女孩子肯定死不了。更何況花蓮靜也定會想辦法幫她。以致於後來公子看到那女孩子再次好好地在那兒活蹦亂跳也沒做再做什麼就是情理之中了。
此後,柳顏之奸細的身份暴露,被公子關進水牢,一時間沒了人做攝魂丹,縱觀遠紅居上下,懂草藥毒藥的也就公子一人了,是以公子在百忙之中還得抽時間出來製攝魂丹以應急用。隻是兩天後,公子就沒再為製丹的事煩心了,我怕他忘記這事,特意問道:“公子,煉製攝魂丹的事可有處理妥當了。”
他隨口應道:“我已找人去做了。”
我奇怪這會兒還有什麼能幫得上這忙,遂問道:“公子找的什麼人,可信得過?可別再是什麼奸細。”
不想他輕笑出聲,語氣甚是輕鬆地回道:“就她那點能耐還不配做什麼奸細。”
我還是沒有想起那個女孩子,又是一問:“公子口中說的她是指……”
他搖了搖頭道:“那個人界來的小丫頭。”
他雖嘴上不說,但我心裏明白他那搖頭的意思,他是在遺憾我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還是沒能舉一反三,偶爾會有那麼一兩次可以不經他提醒就想明白,而大多時候還是要他說得很明白我才懂,這一點,我一直覺得很慚愧,卻也無計可施。好在公子對我算是比較耐心,很多時候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沒明白,會主動解釋。換作其他人,或許還沒這個榮幸可以讓他耐著性子解釋的。想到這一點,我又是心裏一陣暖暖的。
“那她……不怕公子麼?先前……”
“他隻知道我是絳九,不知道我就是熙璣。”
我頓時怔住,這麼說來,她竟是見過公子的真麵目了?“她看過公子的臉如何還能活著?”
他卻一派雲淡風清,“她的命我若想要隨時可以取,隻是現在留著她還有用處,急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如受打擊,竟然還有第二個女子看過公子的臉還可以活著,那麼我就不是唯一了,想到此我心裏如受蚊噬,又反過來安慰自己:不,她不是第二個有特權的人,她遲早是要死的,早晚而已,公子對她哪裏能與我相提並輪,她不過是個囚犯,是我想太多了。
之後隻要有空閑下來,公子看會兒書折,就會突然像想起什麼事似地去那裏走一趟,並不讓我跟去,說是容易暴露身份。如若一直這樣倒也沒什麼,他們倆人的一直是監管與被監管的關係,隻不過公子偶爾起身望著窗外的時候會有那麼一兩次是朝著那茅草小舍望一兩眼的,隻是很偶爾,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一個叫雲竹的刺客突然出現,為救他師父柳顏之而來,那自不量力的行為倒叫公子斷了手筋腳筋,命倒是留下了,隻是一身的功夫自此算是廢了。而他出現的意義卻可稱得上是他們倆的轉折點。原因是,那丫頭知道了公子的身份。我以為依那丫頭對公子的新仇舊恨,是決計不願再為公子做事的,兩人之間原本相安無事而又脆弱的平衡根本沒有存在的可能了。豈料,這個丫頭再一次讓我出乎意料了。她非但沒有如我想的那般做,還將自己賣給了主公,作為交換條件竟是讓公子教她魔功。嗬,這太可笑了,作為一個囚犯,她有什麼資格和公子談條件,她不知道她這條命都隨時捏在公子手裏,她哪還有什麼其他命可以賣給公子。她以為公子沒了她幫忙就製不了丹了麼?但當我知道公子的答案時,我再也笑不出來了。這麼可笑的條件,公子竟然也會答應?這倒底是我的思路有問題,還是公子撞邪了?
當我百思不得其解地問公子這一事時,公子隻以“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為由一筆略過,我滿腹疑問無法得到解答,隻在心裏不斷地安慰自己:那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之後那小丫頭的表現確實也沒那讓公子失望,無論是盟約續訂議式,還是援助魔幽一事,她都被迫領命前去,每次我都以為她會將事情辦砸了,回來領幾十鞭子責罰,公子也好看清她的能力,早早放棄對她的任何指望,畢竟她不過一介凡人之軀,能有什麼作為。但事實總是與我所預料的背道而馳,她總是能險險地過關,總是能讓我失望,也總是讓公子對她更有期望。甚至到最後還能間接地救我一命,我不得不對她重新認識,或許,她真有些本事讓人相信她可以做到。這也很好地解釋了當初公子為何願意與她定那麼份可笑的約定了吧。那個約定的意義能有這麼一個圓滿的解釋,我倒也平複了許多,不再糾結公子那最初的初衷是否還有其他。
就在魔幽一役中,我遇到了左敏逸。左敏逸是個謙謙君子,卻略有些古板,極其講究禮儀忠孝。他給我的第一印像就是個隻知忠於奉無軒,把自己的全部都獻給魔幽的這麼一個傻瓜。他的房間簡單得和一個傾家蕩產輸了個精光的賭徒沒兩樣,除了床,桌子和一個簡陋的書架,其他什麼都沒有,真不知道他這個一族地位第二的護法是怎麼當的。如果說他還有什麼優點,那就是果敢吧,他抱起受傷的我一點都沒有猶豫,即使讓我刺了一劍都不肯將我放下,這讓我一下有點懵,平時那個墨守成規,謹守禮儀的左敏逸到哪兒去了?不過做為一族中除魔主之外的另一重要依靠,沒點果斷應變的能力怎麼行。
左敏逸對魔陣幻陣的精通果也名不虛傳,那步署已久的魔夜奸細辛辛苦苦擺起千魔陣,以為萬無一失,界時整個魔幽必將是一片廢墟,卻沒想到在最後一刻被左敏逸以一己之力人破了,充分讓那奸細見識了什麼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我對左敏逸這人的欣賞也僅限於此了,至於其他一概未曾想太多。
魔幽一戰,我身受重傷而回,公子經常來看我,這是我最為辛慰的一點,如能得他如此關心照顧,受再重的傷又有何妨。可是,除了我,還有一人享有的待遇如我一般無二,這又是讓我最為辛酸的一點。我為公子出生入死,甚至不顧性命地去完成他交給的任務,最後竟隻不過與一個隻來了一年的小丫頭是同一個地位,這讓我兩百五十年的付出情何以堪?又讓我如何能夠安然接受?因著這個原因,我心底裏暗暗地恨過這個叫“紫櫻”的女孩子。隻是我始終是想得太簡單了,我恨她的多半是出於作為一個好下屬,她搶盡了我的風光,成為公子手下又一得力助手,卻沒有想過之後她在公子心裏地位的轉變,足以讓我食難下咽,睡不安寢,隻遙望其項背卻不能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