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熙璣篇 花沾番外-情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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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魔界的形勢發現無一例外地都被他言中了,這當然也有他自己的推動,與魔夜結盟,分離蒼鬼,離析梓魔,削弱伏畢,限製魔悠,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最主要的是花間派從不勞民傷財正常挑起爭挑,反而趨向於穩定發展,不斷狀大自己,族民們也得以休養生息,過太平日子。是以花間派在整個魔族的地位與之前亦不可同日而語,成為一個不可憾動的存在。我很慶幸我能成為他成就這一切中致關重要的推動力,與他一起共同見證花間派的發展,作為一個好屬下,我做到了名副其實。可是其他的什麼都沒變,對於他的了解,一點進展都沒有。那一個個心中存在了幾百年的疑問始終也沒能解開,比如為何每年的八月初五他的心情都會外分糟蹋,幾乎不說一句話,卻會去到後山燒紙焚香祭奠什麼人,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帶麵具,他是在逃避什麼,以前的他又是什麼身分與背景。更有那偶爾彈撥的空靈的琴聲時是什麼樣的情緒,又想到了什麼事什麼人。不過就因為他那句“作為一個合格的下屬,不要隨意的探測主人的心思”,這些就隻能一直是個謎了。
不過我也奇怪地發現,他這個人對小孩子特別縱容,寬厚,花蓮靜在他那兒學本事,因為人小總是有不耐煩,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他也不生氣,隻輕輕撫了撫他的頭,任他自己去玩,去廚房找吃的。後來他又不知從哪裏找來個與花蓮靜差不多的小男孩,名叫青凜,稱他為“義父”,說他對其有救命之恩。那時候我想著他的那番模樣竟要做人義父心裏覺得有些好笑,這輩分上著實有些勉強,那個樣子哪裏像一個父親,當哥哥還差不多。不過後來看其對他的淳淳教誨及不顯山露水的細心體貼,恍然覺得他擔得這個稱呼。
花蓮靜的個性偏文靜,喜歡安靜讀書練功,青凜正好相反,跳脫無狀,爭強好勝,故而總纏著花蓮靜比試耍玩。次數多了花蓮靜也會被其惹得勝其煩。雖然花蓮靜每每談成青凜都脫不開一個煩字,但我知道其實他心裏還是挺樂意有這麼一個人陪著他一起成長,讓他蒼白的童年時光多些應有的孩子間的吵鬧。
這麼著花間派已有兩個孩子了,想不到後來又來了一個,那個人便是魔夜的六星之主琰獲的幼弟琰緲緲。自從與魔夜建立盟友關係,兩族一直保持著良好的關係,時有往來,而那個孩子自從跟著他哥哥來了一次便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玩具似地來個沒完了,有時候一個月竟有十幾二十天是往這邊跑的。起初我以為他是因著這邊有同齡的孩子一起玩所以特別起勁,後來慢慢發現事實好像不是這樣。雖也有好多時候與花蓮靜和青凜玩在一塊,但更多的時候竟然是像個小拖油瓶一般粘在主人身後,這一點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小孩子不應該對同齡人更感興趣嗎?還是說他是個特例,亦或者主人對小孩子也有著獨特的吸引力?
我很好奇,便會多關注這小孩的一舉一動,畢竟他是外族的人,怕他有什麼不軌的意圖。那日,他還像以往那樣纏在主人身邊,主人很忙,吩咐了人給他準備了好些精致的小點心和一些小孩的玩意,自己回到案台前看折子,琰緲緲很安靜地搬了把小椅子在一邊坐著,偶爾吃點小點心,並不發出聲響地陪著主人。主人被他這麼巴巴地盯了一半天,終於受不住那可憐的眼神,無奈地放下折子,走到他身邊半蹲下身道:“緲緲為不去找靜兒和凜兒,在這兒陪著我做什麼?”
那小孩眨巴了幾下眼睛,望著主人輕輕地回答:“我喜歡和熙璣哥哥待在一起,熙璣哥哥比他們好玩。”
主人聞之哭笑不得,“哪裏好玩?你不怕我的麵具嗎?”
“我不怕,熙璣哥哥身上有種獨特的味道,緲緲特別喜歡,其他人的沒有的,連我師傅身上都沒有。”琰緲緲用稚嫩的童音清晰地回答著,那眼神透出的是一種濃濃的喜歡之情。
看來是我多慮了,小孩子的表達最是直接,哪裏懂得隱藏。那麼琰緲緲說的那種獨特的味道是什麼呢?我隻一直覺得他與其他魔不一樣,一直自認為是因為他修為深厚才蘊育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但連琰緲緲這麼小的小孩子都能感覺出來的話,那必定是與功法修為無關的了,那這種特別究竟緣自於哪裏?
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緲緲也有師傅嗎?”他對小孩子說話時總是很親潤的感覺。
“有的,可是緲緲不喜歡,他每天要派好多任務給我做,都快把我累死了。那時候我就好想逃到熙璣哥哥這邊來。熙璣哥哥,你要是我師傅該多好,熙璣哥哥,你能不能去替我求求師傅讓我做你的徒弟啊?”琰緲緲的眼表亮晶晶地一閃一閃,充滿著期盼的光芒。
主人沒有回答,隻抬了抬手輕輕地撫摸琰緲緲的頭。那孩子也沒急著追問,隻起身突然撲進他的懷裏,仿佛主人才是他的親人一般,極盡小孩撒嬌之能事,摟著他的脖子不肯放。
主人被他纏得緊了,輕輕提議道:“緲緲,要不要聽熙璣哥哥給你彈首曲子?”
“好。”嘴裏應著,手還是不放。
熙璣輕笑道:“緲緲把哥哥抓這麼緊,哥哥要怎麼彈給緲緲聽?”
小孩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他的脖子。與以往不同地,今日他挑了一首韻律輕快的曲子,時而挑抹撥撚,甚是好聽。琰緲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兩隻小手支著下巴,於其說他是在欣賞琴音,不如說是在看主人彈琴時的樣子。
聽著聽著,突然冒出來一句:“熙璣哥哥的琴怎麼彈得這麼好聽?”
主人指下微頓,回答道:“因為哥哥小的時候沒人理我,隻能一個人關在房裏自己找東西玩,這琴就是哥哥當時屋裏子比較好玩的一樣東西了。”
“哥哥那麼好,為什麼沒人理?”
“因為他們都認為哥哥是壞人。”
“他們都不了解哥哥,怎麼可以認定哥哥是壞人?”
“那如果一百人裏有九十九個都說哥哥是壞人,那你是不是也信了?”
“不是,就算一百個人都說哥哥是壞人,我都不信,他們都是錯的,我隻信我自己看到的。”
“那是因為你看到我了,如果你看不到我呢,如果你隻能通過傳聞來了解我呢?”
小孩一聽,答不上來了,但心裏又想證明自己的想法,一下急了,激動地嚷道:“我不管,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哥哥是好人,那些說哥哥壞話的才是壞人。”
主人安慰道:“緲緲莫急,哥哥跟你開玩笑,哪那麼當真了。”
琰緲緲這才安靜下來,主人卻輕歎道:“不知道緲緲長大後,還會不會認為我熙璣是個好人。”
“還是會的,永遠都不會變的。”琰緲緲以小孩子稚氣的堅定作保證,逗得主人忍俊不禁。
人在小的時候總是把事情想得很簡單,認為隻要自己努力堅持就一變能夠維護好這層關係。隻可惜所有人都不是以單獨的個體存在,不以他自己的意誌左右一切,他琰緲緲也不例外。當他回歸到琰獲弟弟的身份,亦或者是後來射月星身份時,他又能保留多少他原來的那份純真與美好,他又能在多少時候來完成他當初的承諾,又有多少時候,會記起主人對他的好而對花間派手下留情。
後來的日子,平平穩穩,少有波瀾,一如主人如靜水一般的心境。花蓮靜也長大了,同我,葉露,惜言一起成為他身邊的四大護法,為他分擔族內事務。青凜個性太過衝動莽撞,主人說還要再磨煉一段時日才可以委以重任。這段時間裏,他還自行改建了我們居住的小苑,稱為遠紅居,而他也自稱為遠紅公子,於是,我不再稱他為主人,而是稱為公子,似乎這樣便能使我們之間的距離又更近些。而他在魔界的名聲卻不太好,他的名字雖也傳遍六界,但一提到“熙璣”便是聞之色變,仿佛那個名字時時刻刻伴隨著陰謀與詭計,代表的是陰鶩與恐懼。而真正了解他的人又有多少?這讓我想起當初他對琰緲緲說的話,當一百個人裏有九十九個都說他是壞人的時候,沒接觸過他的人自然也就認定了他是壞人了。於是後來那個人的出現伊始,怕也是帶著這種既定的概念把他框了起來,在他身邊待了三年才有所改觀。不過,我或許是希望那個人永遠都不要發現他的好的吧,隻要我一人知道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