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爾拾傘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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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回歸線的難移,N市這座地處Z省東部的城市氣溫一天比一天冷,黑夜一天比一天長。紀夕不喜歡冬天,因為白天太短,每次下午五點放學時天已經黑了個七七八八。心理方麵的專家也表示,缺少陽光的日子,人們的確容易變得更加憂鬱,甚至引發抑鬱症。
    這幾天紀夕都把程墨當做隱形人,就算是隱約感受到他的目光,也裝作沒看見。當然有賭氣的成分在,更多的是不知道怎麼麵對。能做到用別別扭扭的心態和語薇繼續做閨蜜,但做不到用“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心態繼續和程墨相處。其實也用不著刻意回避,一個教室裏的人,如果既不是室友,又不坐在前後左右,那麼交流的機會本來就少之又少。隻是以前仿佛自帶“特別關注”的功能,才會覺得接觸比別人多一些。
    別班生病的人數不斷增多,班上也有不少同學加入了轟轟烈烈的感冒大軍,教室裏此起彼伏的擤鼻涕聲和咳嗽聲。被“換季必感冒”的魔咒困擾了十幾年的紀夕自然也沒能幸免,桌子上堆滿了一團團揉得皺皺的餐巾紙,紀夕想不通生物書上說的那些抗體都去了哪裏。為了防止教室空氣不流通傳播細菌病毒,豬扒要求課間必須開窗通風。數學老師前腳剛邁出教室,後腳唐菲就指揮坐在窗邊的同學開門開窗。冷風吹過脖子,紀夕抖了個激靈。虎背熊腰的地理老師頂著兩坨高原紅走進教室,放下教材搓了搓手。
    “上次讓大家回去背北緯40度線,都背得差不多了吧?”老師笑嗬嗬地問。
    底下產生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紀夕發現不少人都和自己一樣,帶著一臉“有這種事嗎?”的迷茫表情。
    紀夕一邊在桌肚裏手忙腳亂尋找地圖冊,一邊問坐在一旁淡定預習上課內容的梁悅,“納尼,他什麼時候說的?”。
    “禮拜一。”地理課本翻到下一頁,梁悅終於抬起來頭看了一眼紀夕,“江一杭沒告訴你嗎。”
    你才是我的同桌,為什麼要舍近求遠,理所當然地把責任全都推到一杭身上。紀夕把地圖冊翻得“刷刷”響。
    雖然遠達不到閨蜜的程度,她們這對同桌相處得也算融洽,融洽的背後有著學霸之於學渣形成的距離感和壓迫感。紀夕每當碰到不會的題目,就會停下筆看看梁悅,看她是在做課外習題還是在複習,因為她在做題的時候是萬萬不能被打斷的。確定她沒在做題,紀夕才會小心翼翼地發問,如果梁悅心情好,也會耐心地講解一翻,如果心情不好,則會皺著眉頭說“我也解釋不清楚”,眼神裏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屑。但是梁悅不能算一個不好的同桌,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也會分出一些時間來聽紀夕講講八卦吐吐槽。在班級小考時,梁悅也會把答題紙往中間挪一點讓紀夕對對答案,才讓紀夕在每次的英語單元測驗時分數不至於太難看,所以英語老師在每次大考出分之後總問自己“為什麼單元考得都還勉勉強強,一到大考就掉鏈子”。
    “那我就抽一小組起來回答,回答不出來的同學就按上次說的,要請全班吃糖吧,好吧?”老師仍舊笑嗬嗬地看著和紀夕一樣臨時抱佛腳的同學們,臉上分明寫著“幸災樂禍”四個字。
    全班一共有四個大組,也就是八個小組,理論上說,每個小組被抽到的幾率是1/8,但是由於地理老師對於紀夕所在小組的第一桌女生特別偏愛,導致自己小組被抽到的幾率高達1/2。而且由於上課時間有限,這種抽問通常隻輪到第五個同學,根本就輪不到坐在倒數兩三排的人,這時候紀夕就特別後悔自己在長個子的時候沒多吃點。
    紀夕不敢抬頭,也不敢低頭,盯著世界地圖試圖進行短時記憶,然而由於緊張,反而一點都記不進去。
    地理老師在講台上踱了幾步,伸出右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來。”果然又是在她們這組。紀夕簡直欲哭無淚,火燒眉毛的關頭,想要速記是不可能了,幹脆裝昏倒逃過此劫算了。
    “北緯40度,西經90度,是哪裏?”前桌女生支吾著回答不出來,老師等了一會說,“下課之後再背一背記熟一點,坐下吧。”
    輪到自己了。
    “剛才我問的那個地方,是哪裏?”
    幸好在他提問完之後自己在地圖上找了一下,“密西西比河平原。”
    剛想坐下,老師接著又問了一個,“好,再抽你一個,北緯40度,東京50度。”
    紀夕心裏一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但是臉上仍然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樣子。
    “裏——海——”梁悅小聲提醒。
    溺愛?什麼溺愛。紀夕傾過身子想再聽得清楚些,又怕老師發現角度不敢太大。
    “阿嚏——阿嚏——”許樂連打兩個噴嚏,使得紀夕的“竊聽”計劃更加受到阻礙。
    “阿嚏——阿嚏——”等許樂打到第五個噴嚏,底下已經有幾點善意的笑聲。
    “阿嚏——阿嚏——”許樂打完第十一個噴嚏之後,連地理老師都繃不住笑了。
    紀夕趁混亂低頭瞟了一眼地圖,結果因為距離太遠字又太小根本看不清,隻好哭喪著臉說,“老師我……不知道……”
    “你坐下吧。今天就抽到這裏,剛才兩個沒回答出來的同學記得買糖分給大家哈。這條緯度線很重要的啊,大家一定要記熟一點,這樣考試考到的時候才能比較快地反應過來。”
    投影儀上打出來一道題,紀夕看到ABCD四個選項旁邊分別畫著歪歪曲曲的河流簡化圖,不禁頭皮發麻,碰到這種題直接蒙一個最順眼的答案不就完事兒了,還節省時間,反正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
    “下麵請個同學回答一下四個選項畫的分別是哪條河。”
    剛才已經抽問過了所以絕對不會再被抽到,紀夕無壓力地對著圖冊尋找對應的河流名稱。
    “程墨。”也許是考慮到問題的難度較大,老師叫了自己的得意門生。但是坐在最後一排,手裏握著筆,目光不知道看向哪裏的清秀少年卻遲遲沒有動靜。
    “程墨?”
    不知道地理老師已經叫了幾遍名字,直到被江一杭的胳膊肘碰了碰,程墨才如夢初醒,站了起來。全班同學幾乎都轉過頭來看著自己。
    除了安紀夕。
    紮著馬尾辮的少女用右手托腮,抬頭看著投影幕布,認真的樣子好像完全沒有被這段小插曲影響。
    “老師對不起,我剛才沒在狀態。”
    老師臉上沒有怒色,反而關切地問,“昨天晚上沒休息好?”
    “還好,有點失眠。”程墨順著老師的話接下去,並且迅速審完了題,“恩……題目裏,A是讚比西河,B是萊茵河,C是尼日爾河,D是剛果河。答案應該選B。”
    “哇……”上一秒還在走神,下一秒就對答如流,大家不禁發出驚歎。
    天呐,程墨是人還是鬼啊,紀夕皺著眉頭看著那幾條彎彎曲曲的線,怎麼就知道是哪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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