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烈馬一程踏春秋,覆水山河情難收 第078章 難憶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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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殿外看著是一片心慌大亂,可是殿內的人卻是平靜得殘忍。
“哎,這殿考時間充裕,來得及吧。顧弄塵,真得那麼想要這侍佐之位麼?”他似是沒有聽到殿外的躁動,反而提步緩緩俯身,唇邊帶著越加肆意的戲謔笑意,她的臉色越加慘白,看到案上暈開的墨,提心如焚,不要讓一個字毀了一篇文章,如今她走到這一步,已經全然不在乎,順應著他,唇邊溢出的言語,如蚊咬:“恩,想…要。”說罷,提筆修墨,再也堅持不住,將文書遞給眼前的道:“請燕相過目……”
那話沒有說完,她身後的世界顛倒不堪……
殿外的落雨,也不知何時停的,她的固執堅持隻有她自己知道是沒有所為。她隻是看不過他成心欺辱她罷了,她隻想一戰到底罷了,她還在奢望那個侍佐之位罷了。在殿上倒下前,她還把文章完完整整得交給他,除了顧美人的安然交卷,和她拚命換來的完整文章,其他人如數棄考。
人群變得寂靜,整個世界都變得寂靜。
“聽說了嗎,大商風氏公然入雲拜訪,說是探望公主,西宮設了大宴,這幾天宮中可熱鬧的很。在大雲利律,為免黨派勾結,本是官臣女眷不得入宮,而這一次,帝君破利各朝臣可攜眷出席這‘家宴’,大夫人可以同燕相出席這重要宮宴!到時候,我們也可以一睹商將風采!”
“白芷……”弄塵隻是在窗邊站著若有所思,來往人群似乎能帶來一些景天動地的好消息。白芷從廳內趕來,手上拿著入宮挑選的錦綢,聽到弄塵喚她,一下子緩不過神來,放下手中的衣物,連忙就是要出門去…
“白芷,你站住,你要去哪兒?”
“我找大夫人,還有大夫……”
“不許去,我已經好得很多了,我問你,西宮設了大宴是……為何?商將真的入了雲宮?”
“夫人怎會對這感興趣……”白芷走到她麵前,仔仔細細給端詳了個遍,幾天也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傷勢已經有所好轉?
“我也沒有進宮仔細看過,一直處在燕府,想跟燕相去看看……你說西宮大宴,是何時?”她笑了笑,隻是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相夫人,我偷偷隻跟你說,你不許向別人多說,姬娜公主的情況不是太好。似乎是商人有所察覺,前來質問的……隻是大雲向天下宣告這次公主會出席大宴的,以消除商人心頭疑慮。”
“是嗎……我們可以看到姬娜公主?”她隨即便不假思索得問,好似有時候你一直在努力的事情未必有結果心,隻是突然有天自然而然就從天而降那些好消息。
“相夫人,你樂嗬什麼。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一直睡著,也不好上藥膏。您就安分點吧。公主出席管你什麼事兒?你這身子進得了宮?”她上身上大大小小被白蟲遮得起胞,白芷給她上藥,覺得納悶了。沒見過她那麼高興的。
白芷心軟厲言得‘諷刺’她,道:“你管好自己吧,若是知道那白蟲有多毒,你便不該在那兒傻坐上半天,怎麼會不知疼?那文章有身子重要?若真是小命都沒了,?”
“我是妖骨俯身,哪能疼。”她彎著眼笑著無意,唇邊的笑意慘白,不過幾日的折騰,好似小臉真的隻剩巴掌大了。
“相夫人素來愛扯謊,慣了?同白芷也說不得真話了?那些大人也真是,存心不讓人過了殿試也倒早說,偏要用這卑鄙的法子來折騰人?”
白芷話下,這回她卻默然無言了。被身子折磨得魂不守舍好些日,分心卻忘了自己到底是為何這副模樣了?
“燕慕寒人呢?在府上麼?”她的語氣有些低沉,瞬間來了怒意似的,女人說變就變,對白芷就是一句質問。
“喲,身子才好些呢就找慕寒,思夫心切都趕到殿試上去了,外麵人人都在傳,說是十二女學裏有個叫顧塵的女子,試試不落甲,原來是相夫人。弄塵啊,你說讓娘怎麼說你?”進門停留的步伐,那語氣聽著帶有笑意,似是故意調侃,抬眼看到正是大夫人款步走來,提心的同時也不免揣測,隨即卻是紅了眼,咬牙沉聲輕問道:“這事兒隻有燕…慕相知道,是他告訴天下人說,那個女子試試不落甲,就因為是相夫人?”
那名諱幾乎要脫口而出,在大夫人麵前,也實在要收斂。
她顧弄塵如今草木皆兵,心慌的很。
“弄塵,在意的不是這些才對。隻要你如今安好,就好了,外頭人可對你都羨慕的緊,有燕相撐腰,這律法考紀都能對你姑息了。”
姑息?何來姑息?他就沒有讓她通過殿試的意思,一整個殿試下來,他儼然就將她當成了小醜在世人麵前戲耍了她,現在所有人都笑她不自量力。
弄塵默然不語,隻是覺得母子兩同仇敵愾,她怎麼也是辯駁不了。
“今日,我正想著給公主送錦緞,你看看這些商疆的花式,看能否合商人意?我想著你也在商將過一段日子,應當是有所了解,所以想著來這兒讓你做做參謀。”
大夫人每一句都猜不出什麼可疑,每一句也倒是小心翼翼。
弄塵笑了笑,不假思索道:“給公主送一件和風舞衣吧,聽聞商疆公主都喜歡弄舞。”
“舞衣?不要失了大體才好。商女都透著媚骨邪氣,那些衣物也盡傷風敗俗。”大夫人看著她有所思慮,肅然道
“可能是大夫人一貫對商人的誤解,宮廷舞衣不同於流俗,反而其華美花式襯及商女天生俱來的柔婉氣質。我看那錦絲不錯,華衣襯美人倒是真的。”
她起身走到婢女們中間,擇紫袖金絲勾勒的薄紗,流袖水舞,如烈火般揚起春秋和風:她比劃著愛不是釋手得將金帛披在身上,散落的青絲掛落在紅若桃緋的眉心,眼上攏著輕紗,一臉清瘦素骨襯著白皙的金光,耀著這一世的浮濁,同眾人道:“這件朱色衣裳若是給起舞之人可是會好看些?”
她隻是顧自勾唇潸笑著,眉心的傷痕映在窗外月光裏皎潔無瑕,仿佛是在回想遙不可及的歲月:想起在弩疆跟公主學舞藝的光景,生動得忘記如今的多舛。
隻是一時間,這一室被一這一幕所凝息。不是去一番商疆,踏遍那裏的黃沙,就能有這般魅韻的,她仿佛是天生的商疆女子
“白芷,你說呢?”她回眸笑看,沒人回答她的話,便再問。
白芷恍然醒來,卻是癡癡得回道:“很襯…夫人。”
弄塵凝眉笑啞了聲,卻不知自己禁不住紅了眼,眉心紅若朱砂,不以為然得道:“這是給公主的,我不會弄舞。”
公主能討那個人歡喜的,她一樣也不會。
白芷沉在迷幻之中,看得到是絕世,看得盡的傾華,怕閉上眼失了美景,恐怕那衣裳沒有人配及……或許,她今日才識得自己一直侍奉的主子,平日素裳柔骨,多得是清淡,哪會看得到這般豔媚?
可夫人被蟲子蟄得糊塗了,連朱墨兩色都辨不清了?白芷晃過神來,紫衣隨風揚起,氤氳而散,光華落滿一室。
大夫人笑著呢喃道:“顧家除了顧美人,還有顧弄塵…好,那就依照弄塵的意思送去琳琅閣定製給公主做禮。弄塵也好好休息,為後日的西宮之宴可得養好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