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烈馬一程踏春秋,覆水山河情難收 第076章 久別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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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人正要回頭看去,身前兩列大馬卻正是凜冽遲來,風起煙卷,嗆得兩個孩子咳得眼淚嘩嘩直流。那兩個將士神色凝重,未有下馬就直稟:“風少,吳水雲軍異動,清務必今日回營商討。
話落,隻是瞪了一眼他手上的拿個女娃,可那孩子便白了臉色,不明就裏,頓時哭得一塌糊塗。
風蕭卓低眸無暇顧及,緩了聲試圖安撫那孩子,對來人道:“這就回去。”
他轉身便將兩個孩子送回燕府門口,凝眉環顧四周,四下已是清冷無人,對他們深笑著:“你們還是乖乖留在燕府吧,的確笙城沒有哪裏會比這兒更安全。”
兩個孩子當然不知話中其意,隻是感到莫名,白衣男子不做停留便匆匆離去,看著他的氣度不似尋常人,卻也想不出為何要盯上他們?難道還對阿塵的畫念念不舍??
當兩個孩子乖乖踏進府門時,看到之良和之項卻就站在弄塵的麵前,女子白衣素裳低頭一邊蒙好自己的眼,卻是一邊嘴角微揚。
而之良和之項的目光對視著,卻萬分凝重,之項沉聲道;“屬下也不知夫人在生什麼氣,縱然燕相再如何不是,也不能拿燕府的聲譽開玩笑,若是讓相爺知道,你故意拿你那雙眼睛嚇府外那些人,恐怕不是去南山別院那麼簡單了!
“看到夫人的那女孩我會想法子讓她盡快出城的。”之良接著道。這左右副手是在想著法子挽回燕府聲名,眼前的女子此時卻是一言不發。方才他們兩即刻便將她拉回府裏,看來她無論做什麼也是逃不過他左右副手的眼睛。
“你憑什麼這麼跟阿塵說話?!你們憑什麼!!”小男孩怒意微揚,仰著腦袋就是揮去小拳,再道:怪不得啊塵不願呆在這狗屁金窩,怎麼會有你們這種人!阿塵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你們怎麼能這麼欺她!簡直欺人太甚!”
之良大抵是沒有料到身後忽然冒回來這麼個小鬼,心想著怎麼那白衣男人又送回了這兩個孩子,思著也不得其解,這兩天也被折騰累了,也著實不想再供著這兩個燙手山芋了,一個相夫人,兩個小娃,比他們跟著相爺來,打過得戰役還要難。
之良揚眉歎了口氣,扯著臉皮僵笑了笑,耐下心,如實便道:“燕相已經下令:你們兩個,明日收拾收拾,讓我送你們回府。”
顧弄塵的臉色白了一煞,雖然眼下將這兩個孩子牽扯了進來,但是安危放心不下,她也該知道就算尋常人家也不願憑白無故多收幾個孩子,更何況是不太近人情的燕府。若是有什麼流言,對燕府也及時不利的。
“霍黨已經繳清,已經不會打擾夫人和這兩個孩子,請夫人放心。”之良看著她的臉色補充道。
霍黨?弄塵也已經糊裏糊塗,是不知現在孰對孰錯,該相信誰,此時卻又聽著之項道:“明日,殿試開考,笙城來往人群也越發吵雜,這兩個孩子還是今日就送回去吧。請夫人諒解。”
弄塵隻覺腦袋一蒙,何時這殿試說開考就開考了,之前硬是半點風聲也沒有,他給的紅榜還算數麼?她怎會沒有被知會到!若不是之項提起,豈不是她要錯過了?!
兩個孩子一聽,今日就要被送回去,看到弄塵呆處在那兒,也不為他們說上兩句話,眼眶一紅,又哭嚷起來。
弄塵被這一切攪得心頭極亂,便是拉著之良之項走過一邊,商道:“再讓他們呆個兩日吧,等明日殿試一結束,我就帶他們走。”
第二日。
殿試的宣照另天下人都覺得有些措手不及,這其中原因又是惹得一陣風波猜測。人們看到顧美人的馬車又出現在城中街道逡巡,也可想而知是誰的決策,先前央著身子,這殿試就為她一人而順延,如今她是往日般飛揚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沒人不覺得這侍佐的人選恐怕早已敲定是顧家的了……
晨時,弄塵一醒,卻發現那兩個孩子已然不再身邊,問府上的人,卻就是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兒。
她是不敢想燕慕寒到底是怎樣的人,難道連孩子也不放過,人心豈能是輕易可以猜測?!
疲憊回到新閣,卻看到案上躺著一張書封,一翻開才知道是…等了許久的殿試詔書…
嗬嗬,燕慕寒的紅榜是算數。
約考的文章曆曆在行,時間寫著晨時一刻,已經不到一個時辰。此時的她,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那兩個孩子忽然在這節骨眼消失了蹤影,她還如何能安心去赴考,這半年翻天福海的等待,平靜也心累,卻不知等來會是這種模樣。
她拿起詔書,二話不說,扔白芷在身後慌亂追趕。上了燕府馬車,拉韁就往淩生堂趕,她還是抱著希望的。換句話說,若她隻要有那麼一點不信他,她會直接去文政殿找他對峙。
燕府離淩生堂也有好幾條街,花了將近半個事成,趕到的時候,看見之良之項剛好將那兩個孩子放下,從堂中悠悠的出來,當他們抬眼看到相夫人的時候,也愣了一下。
之良之項唇邊有著笑意,她不明何意,隻是眼下,她才算鬆了一口氣。如今除了掉頭趕回殿試,也別無他法。
天色漸暗,卻忽得下起大雨來。馬車在近縉城中心大街的時候,忽的陷入了泥塘,任是怎麼拉也不聽叫喚。眼看開考的時辰也隻剩一刻鍾,她下了馬車,一股腦兒就往宮門深處的文政殿跑。
隻是人在倒黴的時候,往往不會隻有那麼簡單,文政殿的女官,在臨考前,看到一位女學好不容易匆忙到場,在候考殿,非但沒有放行,卻還是刁難住了她。
她看見那些女學已經稀疏到齊,坐在他們自己的位置上,擺墨撲紙嚴陣以待,就等令下,便能下筆。可她一身濕露,臉上的泥巴一團花,處在那兒,交出殿試詔書時,卻已是看不清上麵半個字了。女宮姑且不管這詔書真假,等監考官來,就能知道,反正這殿試女學也就十二位,剩兩位沒有到場,除了顧美人,就是那位傳言中試試為甲的顧塵女學。
弄塵看顧內政內殿裏在座的每一個人,卻就是沒有看到她,心下不由覺得不安,這殿試因她擱淺也因她放試,如今她卻沒來??
女宮內侍在試前一一進來會為每個女學搜身檢查,怕就是有人舞弊或做違法考紀之事,曾經的殿試也遇到過女學層出不窮的計量,如今更是應對小心。
弄塵的左右盼顧倒是讓女宮起疑,命她摘下眼紗,怕藏了貓膩詭計。
“大人,昨夜看書熬雙目腫了,怕嚇到大人,大人還是不要看了。”弄塵往日赴試,也沒有覺得如是解說有什麼不妥,隻是她忘了今日是殿試,當然比市舉嚴厲得多。
聽她這麼一說,女宮便越加不滿,道:“熬夜成疾,你倒是看得見?還能寫文章?你又是怎麼到這兒的?不要廢話,摘下來!熬到這殿試也不容易,都是聰明人,不要在這耍什麼伎倆!”
女宮一翻話震得候試大殿人聲俱寂,人們在座不由得一一回望著那個蒙著眼兒,一身素紗的女子,有人開始輕輕議論,然而,卻有人忽得指著她道:“大人,我認得她,恐怕不是熬夜成疾,市舉幾回,我見過她幾次,她上回和地方考官是說眼風,吹風就痛,地方考官根本沒那麼嚴,就讓她考了,如今想來也真得不知她是憑真才還是另有見不得人的伎倆!
越到關鍵時刻,就越容易有曲折。那女學顯然說謊,同一個地方進逐殿試的隻有一人,他們分屬兩個試地,怎麼會見過?再說往日她帶的還是紗笠,說自己臉上有異罷了。
如是嚴重的問題,女宮越發起疑了,弄塵沒來得及辯駁,女宮就已經捎上一大群女婢,弄塵即已知道躲不過,便轉身將眼紗摘下給女官,適可而止才是明智之舉。不料女宮卻覺得她如此順應到是不妥了,道:“若真是沒有什麼,就不當害怕什麼,來人將她的衣裳脫了仔細檢查,是否攜帶了書卷她物擾亂考紀。”
一群女婢已經圍上來,她將自己的眼紗複又環上,知道大抵這女官是跟她過不去了。弄塵拚過命的時候,不隻有這麼一次,當大商的畫師也遇上過千鈞一發,眼下的阻礙和難以熬過,她都覺得不算什麼,不反也不抗,就閉著眼兒,處著一動不動,任憑身上的水花滴滴答答落地,就不掙紮,沒人敢硬來。
然而,此時的門口出現腳步聲,女婢們停下來回看,眾人抬眼便看到一身青色官服緩緩逼近,一時間大殿靜得出奇,殿中人鳳,壁上龍輝,相交呼應。
女宮一時間忘了行禮,弄塵看著來人心口稍然砰滯,卻有種想要藏起來的錯覺,後退兩步,雨水滴滴答答從發上落下,她的雙腳就僵在了那兒,她也不知為何竟然有些心虛害怕,對於殿試一事,明明就沒有做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