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烈馬一程踏春秋,覆水山河情難收  第075章 久別離(1)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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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相,聽聞顧府千金大病初愈,這殿試已經拖了許久,是否該是擬日子開考了?”午時,霍能走進夕政殿隔著門廳道。
    燕慕寒正臥在榻上小歇,聽到有人前來商議殿試之事,有意回避,不予理會。霍能再走了一步,提高了聲音,卻聽見帳後之人的笑意。他心頭恍惚不知燕相到底為何而笑,卻也不敢問一二。
    “霍大人近日也似乎一直很忙,卻不知會對這殿試關切有嘉,顧府到底有多為難你,值得你這般鞠躬盡瘁?本著思著霍大人是個賢才該招以重用,卻不想總做些讓本相難以理解的事…”
    霍能的雙肩稍顫,卻定了神,笑了笑,頗有些大義淩然的意味,也知道或許多少會有消息走漏,畢竟這朝堂之上,沒有誰是不被用眼四下看著的,便緩緩如是辯道:“下臣不知燕相何意,下臣所做之事無一是對不起大雲的。有些事屬下尚未查明,待我弄清始末再稟告燕相,這侍佐之選不隻是關乎燕相名威,更是關乎大雲社稷,我是不想有任何可疑之人,毀了燕相英明!”
    “是嗎?隻是不知之於吳水城外的商兵,你倒是如何看待的?何不剝糧領兵前往,卻是一直也未聽你說起,這便是關乎社稷了?”燕慕寒笑道,一如往常得犀利不饒人。
    然而,霍能卻是回道:“領兵打仗,屬下素來隻懂紙上談兵,屬下隻分的清對於大雲,誰利誰弊,屬下除了替燕相把關,其它得就一無是處了……
    話罷,便是死一樣的沉寂,霍能不敢抬眼正色,上前一步再道,心膽在顫卻也不得不說,那幽關大雲政局穩定之大事,緩緩道:“這殿試已然拖了許久,恐怕太子也有心早日結束這侍佐之事。其中有一事下臣不知該不該提…”
    “霍大人不是一向自持有佳,何須多此一舉向本相稟報?”那語聲淡漠悠然,霍能卻是心顫無力,已然明白什麼事也逃不過燕慕寒的眼睛,直到是步出連忙下跪,請求道:下臣願用項上人頭保證,文侍大人絕不可能做出有害有害大雲之事,除非遭人逼迫!那調卷一事,絕不能就此姑息!每一位入笙城赴試的學生都有嫌疑,都要盤查如今還是學生而已,都已經這般心思算盡,隻是為了謀一官職位,燕相不覺得可怕麼!其中厲害燕相不應不明啊!”
    霍能一口氣講完,殿中卻響起淡笑:“霍大人還是沒有講重點……你從梁將軍那兒拿得疆域字畫,還沒有研究完還給梁將軍麼?他這幾日,礙著霍大人的麵子,老往本相這念叨……”
    “下臣隻是鬥膽猜測!請燕相明察!這雲商往來頻繁,笙城裏已有若幹商人混進來,那赴試的學生裏恐怕不乏商人,以大雲邊界做籍,不但鼓動文侍調卷,文書卻是字句鏗鏘,脫穎而出,梁將軍手中的疆域圖,恐怕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霍能深吸了一口氣,不敢抬眼卻一字一句道:“燕相……不會不記得引大雲千兵散失的商國畫師,亦是慣用朱色點題,文墨娟秀綺麗。那赴試女學絕非等閑之輩!燕相不得不妨啊!
    “關乎我大雲安危,還請燕相徹查此事!務必緝拿那商疆分子。殿試已然不能再拖!”
    “好,既然這樣那就照霍大人所說,明日午後就開試,免得夜長夢多。”
    燕慕寒話落,霍能才舒了一口氣,卻也不見得已經到滿意的回答,想要再說說那女學,。不料,燕慕寒卻是反而忽得問道:“十二女學,始終有一人尚未有下落,聽金大人說是卓軒堂出來的學生?聽聞霍大人前些日子見過那裏的先生?倒是為何?”
    霍能一個踉蹌,麵色青灰,穩著嗓子眼,幽幽回道:“下臣聽聞金大人曾在閱審時連連提及欣賞那女學,說若是缺考有些惋惜,下臣亦是好奇便幫忙就去卓軒堂打聽,既然是大雲才學,沒有不器重之理。不知燕相覺得有何不妥?”霍能倪了一眼帳後之人,說完卻覺得是一身冷汗。
    “為哦,為何那講學的先生,至此便下落不明?”
    “我不明,燕相何意,臣已經派出人馬尋到那女學和先生,隻是……”霍能頓了頓,卻是聽到帳中人的反問:“隻是什麼?”
    “臣已經找到女學,不過她袒言不想留在這試場上……”
    “是嗎?本相想聽聽這三十二回六十四場殿試一路複試重重,千辛萬苦入主殿試之位倒是為何忽得言棄?本相倒是不相信。”
    “臣不敢妄測,這件事一直藏在下臣心頭許久,事關大雲朝堂安危,臣也是逼不得已!還請燕相不要問及,為了燕相的安危,大雲的安危,那缺席女學生絕對不能入殿試!”
    空氣裏凝了一陣,卻忽得笑聲起,便是一句反問:“霍能,如今本相給你兩條路,看你做何選擇。一是調你去吳水守城,二是讓你去江書鳳宮的禮部。”
    霍能一聽,險些一個踉蹌,跪在地上白了臉色。這燕相給他安的是什麼路子?!無論如何抉擇,都是將他霍能調至笙城外,分明是不要叫他再插手了?!!
    “燕相,霍某一直有話未說,今日也當明說了。下官不知哪裏不妥,顧美人的確是侍佐不二人選,再說顧太傅的勢力一直未安分,把著顧美人是良策。其次,市舉裏頭魚龍混雜,那缺席的學生身份也未有清明,籍貫出身更是含糊不清,若是做了侍佐,恐怕對於燕相的安危也甚是堪憂……”
    “霍大人,沒有回答我的話。”那語氣冰冷的讓跪在那裏的霍能,隻覺得窒息喘不過氣來。
    “下官不敢違命,還請燕相定奪。”霍能閉上眼睛,心疾如被奪命,和文侍一樣,這笙城他也是留不得了,能留命,也是燕慕寒待他的仁慈。
    “不過,還請燕相聽霍能一句話,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入雲赴試,若是身後沒有靠山,一個女子斷然不能做到如此境地。商疆之大,也唯有名聲赫赫的風氏掌權,下官不能斷言她就是風府的畫師,隻是燕相不得不留個心眼……”
    隻是萬萬沒有料想到,那話才說罷,霍能隻覺得喉頭猝不及防撕心一絞痛,眼前天旋地轉,大殿的的柱子卻也向後倒去,看著身前的燕相背對著他,他忽的才明白自己是不當說的都說了,說得太明白了,等到要開口的時候,喉間流入了熱氣,心肺凝血眼前頓然一片漆黑,他是永遠也不能明白,為何說的這些卻能置他近於死地。
    之項聽到喊叫聲,匆匆進殿趕來,看到地上躺著的人神色蒼白,宮內不會輕易出人命,夕政殿更是不能,隻是霍能大抵是不能再說話了。之項心中閃過無數不解,不明究竟是怎麼回事,隻是聽到殿前的男人吩咐,道:“好好安置霍大人回鄉靜養,宮中職務已經交有林大人全權掌職。顧家人要是有所不服,讓他們直接上夕政殿,不要再打擾霍大人了。”
    “是,相爺。屬下有一事不得不向相爺知會。方才之項從府上來說,這兩天來,也沒聽府上人見夫人出去過,夫人不知躲在府上何處,撂下那兩個孩子給大夫人,便一直拒不見人,根本沒法子帶她去南山別院…”之項遣人將昏迷的霍能帶下去,禁不住又稟道。
    “是嗎?燕府可是有笙城大,怎麼連個人都找不著?”那聲音淡的察覺不出剛放下致命的利劍。
    之項心中有懼,知道主子的話意,不是他們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未曾仔細搜過,而是相夫人本就“詭計多端”,未有安分過。之項僵著臉儼然答不上來,深覺掛不住麵子,燕相身前的十年隨將,左右副手,還奈何不了一個丫頭?就是這時,之良從殿外匆匆奔走而來,臉色一片淒清,行過禮之後,看了眼之項,隻是愣在那裏,卻開不了口。
    “府上又出什麼事了?”之良一聽也知道燕相已然明白,這段時間的焦頭爛額,除了會說府上的那些事頭,幾乎也沒有其他可上稟了。
    “她又怎麼了?”這是燕相的第二問。
    “不是相夫人,是那兩個孩子!大夫人今晨有事出去,沒有帶上那兩個孩子,現下兩個孩子在府上上躥下跳鬧騰得管家頭昏腦脹,相夫人不知所蹤兩三天,根本也不管。管家也實在熬不住,讓之良來請相爺回去製治那兩個小家夥。”
    “那還不簡單?兩個孩子從哪裏來,就送到哪裏去,不要再呆在府上了。”燕慕寒返身回榻,說得不留一絲情麵。
    之良之項對看不明,心頭稍有狐疑,今日燕相的決定是怎麼了,不是說過要護著那兩個孩子,如今走出去怕還是有禍端,怎麼忽然‘狠下心’了?
    “還有之良吩咐下去,請金大人準備準備,通知赴試女學,殿試就定於明日午後。”他令下,這事出也夠突然,讓底下兩人麵麵相覷,覺得驚奇。
    之良之項領命回府,卻看見燕府門口異常熱鬧,人群嚷嚷,好似有人在吵架,幾個小孩的哭聲,很少有人敢在燕府門口生事的,除非是真不想活了。
    “小包子,咱不要理他們!”女孩氣得臉紅彤彤的,攥著拳頭,站在燕府門口的台階上,身旁站著一個白衣男子,眉目清秀,卻抿嘴難掩笑意。
    “嘿,你這個小丫頭,以為進了燕府就了不起了?你用得著那麼囂張麼?!若不是我們家借你姥姥銀子,你們還能在淩生堂吃好喝好得呆著麼?今日不過是想進燕府看看,也不給我們進,你們可真忘恩負義!”一個張牙舞爪的丫頭,紅著眼睛瞪著小諾,憤憤得道,身旁站著兩隻地痞一樣的人。
    “小包子,你說說看,你們就那麼矯情麼?不就是進燕府看看,燕府可不是你們的家,誰說不能了?!”那個丫頭個頭高過那個小男孩,推了他一把,作勢就要邁上台階。
    “哎,小姑娘,這燕門府邸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你若是今日進了,就不怕明日斷了腿,不經人同意,這是私闖府宅,可是要坐大牢的。若想進來,就堂堂正正擇日登門拜訪,不要這般偷偷摸摸了。不知道的人以為你們還真沒有見過世麵。”白衣男子,麵冠如玉,抱起了身旁的女孩,笑道,看她憋屈的樣子,幾乎要哭出來。
    “你是誰?人模人樣的,就不要說鬼話!我們的事,不用你管,也不像大雲之人,來這兒作何!也不看這是哪裏,給我滾出去!”那小丫頭被一句話堵住了氣,對著麵那白衣男子嚷嚷道。
    “看來你這小姑娘的性子是真的急人,小諾,小包子,我們走吧,無須理會他們,要進燕府,讓她進,看她怎麼沒命,我們隻管走。”白衣男子另一手拎起了小包子道。
    之良一看那個白衣男子,剛要步出,卻被之項攔住了沉道:不要輕舉妄動,跟上他們,確保安全。相爺要我們送他們回去,意指他們現下已經安全,霍能已經不會出來再對他們不利,隻是不知現在這人又是誰!”
    “是他!??”之項忽的想起什麼道。
    “就是那日在酒樓遇見,死活說要買相夫人畫的男人!之後於不知為何,卻和霍能的人大打出手!不過看樣子對這兩個孩子無害……”
    “他是……?”
    話間卻忽得從身後傳來腳步聲,府上忽得一陣尖叫聲響,之項一回頭,看見那個小丫頭進了燕府,卻臉色慘白的退了出來,亦步亦趨的身後,冷不防的跌倒了,順著她的視線往回忘去,看見一襲明媚的衣裳從府中走出風裏柔姿搖曳,眼上輕紗卻遮不住她異色晶瑩的雙眸……
    白衣男子聽聞身後叫聲,不由的停下了腳步,聽著懷中的女孩兒,朝著身後的人,喊了聲:“啊塵,我在這裏呢!”身邊的小男孩,回頭咯咯開心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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