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烈馬一程踏春秋,覆水山河情難收 第073章 莫回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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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一個燕慕寒。你就想裝模作樣敷衍了事,是吧?!
怒意微張,難以再忍,她走近一步,才傾身一手撐案,伸手欲要奪過他的案上紙墨,不料,他的指尖按紙不動,方才緩緩抬眼看著她,那力道不過浮於鴻毛,可她卻是再也抽不動底下畫軸。
然轉而,唇邊微揚,淡笑出聲,趁其不備,端起旁邊的硯台,傾之倒下,緩緩洪墨滴滴潑灑在他的畫上,錦墨萬裏山河,已經是風雲一片渾濁,隨之,誰勾唇似是得逞得嘲道:“堂堂大雲燕相,素聞以德服人,卻不知這般敷衍小女子,欺人太甚。一言既出,卻想反悔了?”
然,任何契機都沒有他的反應快,誰知一股力道已經瞬然一抽案台,不過偏倚一寸,本是撐著案台的素手忽得落了空。她身儼然失衡,本能想移步靠案維持平衡,卻不想那案台瞬然橫斜於她身前又移了一寸。此時此刻,她再無憑依,隻能狠狠跌撲,趴在了案上;瞬時,案上通通書墨驟落,那白皙臉上染上難聞的墨汁不說,叫她跌得難堪才是惱人的。
“本相不曾記得對夫人許過什麼諾。”他勾唇好整以暇靠在榻上,無心如他,他亦無心,複又笑道:“不妨說來聽聽,興許是給忘了。”
他挑眉斜睨她說著,俊顏刺眼,顧自重新整墨。
“燕慕寒!不要陰陽怪氣的,你會不知道我要什麼?!”她已然氣得上天不能下地無門,慍意微紅了臉頰,聲動靜殿,摔後的後疼從膝上漫開,她掙紮著起身,不料,好不容易站穩,才要挪動一步,絆倒案腿,眼看著身前的容顏越近,褐瞳深灰,眉心紅如蓮華,那時寂靜,狠狠悔不當初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會兒,整個人便已直直落在‘柔軟的案’上。
大殿暖意潸潸,隻剩了案墨傾流的聲音。
“哦,原來這就是夫人想要。”一時間,一笑淡然,輕薄不羈。
青絲纏盡錦帛兩衣,一身靜臥白如月華,一身笑看紅如烽火。暖煙在殿裏嫋嫋不惜,更顯她身子如芊絲柔弱,抱著的時候,不知她輕如羽薄。
凝僵在軀,她詫然被驚著,異於常人的懷抱,卻不知何以反應,他的身上有著年少時淡然入骨的香氣,熟悉得好似能回到兒時,隻是如今臂膀健碩寬厚,容得下江山烽火,好似從不曾償過流落。
“看來真是如此。”他輕笑著在她耳邊輕喃道,指尖滾燙過她的頸邊,隨之一手狠得抬她的小臉,拇指緩緩拭去墨汁,卻是瞬然扯下她的眼紗,風來風去,讓她望進他眼裏如墨的深淵。
蓮紫褐瞳,素錦襯魅入骨,世人不知是韶華無心,開出的色澤。
那一刻,滔天的驚愕無措襲上她心口,卻隻能怔怔望著他,仿若方才聽到他靜默的聲息,溫熱流過她的耳邊,卻恍然心生了異動,小臉浮霞若嫣,頭一回覺得與玄月不分彼我,會令她難堪不已。
也不知年華出落,忽而意識的到那些不適,全然源自於少年玄月已然是一個男人。而她也已經是一個識得情仇愛恨的女子,不再是那個孩子了。
褐紫雙瞳緊緊凝著他,清醒過來時,驚慌,慍怒,無措。她一把胡亂推開他,背過身去,卻隻得還他一句:“無恥!燕慕寒,我要的是……入殿試的榜書!”
那話裏更貼了幾分焦切,任是誰都聽得出的情緒。
“哦,是嗎?我以為是夫人有求於我,不得言說,難以啟齒。不想這般態度,好似是強取豪奪。”他笑說著,絲毫不顧她已經止不住的慍怒。
“是你說過會給的!”
的確,說這句話是難以啟齒,要將自己的心思袒露與人,還是眼前捉摸不透的燕慕寒,本就是赤,裸,裸的難堪。他今日為何會無端前來救她於進退兩難,怕她赴試的身份已露,毀了燕府的名聲,卻又為何出現得那般‘適時’?!之於他,沒有一件事,她能想得透,想得明白。
“既然夫人都已經開口了,也不枉夫人說大雲之相,從來都是以德服人。本相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他的話落,隻聽得身後書卷有聲,她恍然轉身走近,一眼望穿,便看夾在卷中的紅榜,寫上他才描上的兩個字,“顧塵”。
霎時,心中開始翻天覆地。的確,你得知道:他沒有什麼是不能給的。換你這一生都在盡心想要得到的,也不盡然能如你所願,隻是他大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說一句能給,就能給。
他執著紅榜,在她麵前晃了晃,卻是扔在了案上,望著案上的書卷,垂眸緩緩,道:“這紅榜我沒有說不給夫人,夫人如此緊張,殊不知這榜書對夫人如此重要。既然如此重要,我若白白送你,於我也沒有特別的什麼好處,不如這樣吧,我拿榜書和你換……”
“換什麼……”他的話還未有說完,她染眉換做笑意,走近了幾步,顫著聲速速接應道。若能換,怎麼不早說!隻若她能做的,她定當竭力。
“要榜書,那就把你的衣裳一件件都脫了…”他抿了一口清茗,臥在她身前幾步開外的榻上,指著她身上的雲衣濕羅一字一句緩緩道,話罷,揚眉勾唇,彈指榜書已經扔在了她的腳下。
一句話下,狠擊心頭,她怔然望著那臥著的眉目依舊,他唇邊的笑意刺眼的如同地域修羅,她心翻覆驚落,已然負荷不起這般折磨。
“怎麼了?冒名赴試,連死罪都不怕擔待,隻是脫個衣裳罷了,你顧弄塵會怕?”他起身一步咫尺,依舊笑裏無意,直直得望著她。紫衣雲甲,他身如天邊夕陽的色澤,是眉間淡笑而過的烽火,卻不知他心會如此冷絕,也從來未有想過他會變成這樣……!
“燕…慕寒,你……!”她還沒有醒過來麼,玄月早已經不是玄月。
“不敢?指不定等會兒,本相便反悔了,求我也沒用了……”他凝著她的眼再道,他垂眸勾唇,腳下就是榜書的一角。
她的雙眸凝成紅紫,小臉除了灰色的墨,隻有慘白,緊攥著拳頭,所有的顫栗聚在她的雙肩,她在發抖,或是因為害怕,或是因為寒冷,或是因為羞怒。她憤然轉身,卻是聽著身後人,道:“你幾件衣裳能換你往後一紙宏圖,這樁生意若能權衡一下也是不錯的,我以為夫人是聰明人…”
他府身拾起那榜書,幾步風姿繞到身前,朱紅榜書高舉過她的眼前,褐眸悻然笑著,笑得她心敘惶惶零落。
“假若…我脫了,燕相…就真的會給嗎?”不料,她抬眼望著他,那顫抖輕哽,微聲在喉,乞問道,縱使流落,縱使寄人籬下,以顧弄塵的性子,有的是淩傲不屈,有的是執拗不服,她在人前從沒有這般低聲下氣過,今日是真的算是被身前之人逼到走投無路了嗬…
退不得,卻又走不進,她告訴自己,忍下所有的苦楚,就能換來一片蔚然天光,轉了身能走的坦蕩,人生在世,本就沒有有幾番可以兩全的嗬。隻是煎熬的苦痛在於麵對這樣可惡的人,她卻隻能通通受下,一句也反抗不得。
“你說呢?”他無心暇及,望著窗外,笑道。
話落,她閉上眼睛,縱然知道就算順他心所做,他依舊能反悔,得不償失不說,隻有羞辱落在心頭,恨無用怨也無用,隻是今日的顧弄塵,倒真得不像顧弄塵了。
殿內清冷靜寂,顫抖指尖滑上頸邊,外衣雲裳緩緩褪下落地,今日所有的他說的,她都會通通記得。
仕業非通途,若是沒有心苦苟且,從來不能攀雲霸權。他燕慕寒是何以走到今日的?
隨之而落的是腰封,墨瞳看著她無瀾無緒,最後,她身隻剩一身白色中衣繪著商疆圖騰,膚若勝雪,凝脂妖嬈入夢,濕透的淩絲落在身前,指尖已然發白,殿內暖氣溫熱不了冷卻的心痕,她睜開眼看著他,已是霧蒙盈目。
然,不知為何他橫眉微慍,倏然扣住了她的手,她才停下來,忽得聽他怒喝:“顧弄塵!”
她不過抬眼,心驚顫動,心頭酸澀那一刹便洶湧而下,夢裏也少有人喊她的名字,隻是也不想姓顧。她不知燕慕寒為何動怒,是因她太無趣了吧,本以為這個玩偶會同他吵的天翻地覆,甩門走人,卻不知會任人擺布?嗬嗬,這不是他最想看到的麼,何以動怒?
一時間,紅色榜書連同黑色絨衣狠狠得扔在她的臉上,書封過耳留下鋒利的一道血痕,黑色絨衣攏上她整個身子,每一寸肌膚,隱藏在夜中,若是整個世界就此落幕多好,能躲過此刻的惡意羞辱,絲眼迷蒙裏卻是看得清他的臉色冰寒無邊,聽著他輕嘲嗤笑,轉了身緩緩無緒道:“還真的什麼都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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