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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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與影織成曖昧的網,將優雅的的坐在紗幔飛揚的小會客廳內的女子襯托出三分不似人間的氣息。
蕭妃,原名蕭清顏,是左輔大人的庶女,因為母親身份低微而不受重視,原本該是隨便配給一個王卿公子,卻因出色的美貌而進入皇宮。曾經一度因為被懷疑毒害同屆的秀女而被罰入冷宮,成為一個名不見經傳注定一生的見不到帝王的小婢女,卻終究陰差陽錯的被皇帝看見,一瞬間驚為天人,敕封美人。曆時不過四年,她竟是憑靠著自己的力量在後宮穩穩地立有一席之地。便是左輔大人有時也不得不仰仗鼻息。
柳眉鳳目,瑤鼻櫻唇,烏發似墨,膚若凝脂,纖腰一束,盈盈如柳。看似嬌羞美人,卻又偏生蕩出一股瀟灑恣意的氣質。似天真,偏偏轉眼間柔媚入骨,似柔軟,卻又桀驁難馴。喜歡的溫和有禮,討厭的驕橫任性,竟似完全隨心,本是最不該適合著盈滿黑暗殺意的深宮,他卻是混的如魚得水,深得帝王的喜愛。
梁妃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天生的尤物。隻是著蕭妃雖不與自己為惡,卻也無甚交集,不知是為何拜訪。難道竟也如那些目光短淺的宮妃,以為梁家沒落已成定局,看笑話來的,心下由冷笑,麵上早已掛上了和煦如風的微笑,親熱熟稔得像是自家姐妹。
“蕭妹妹,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竟不先隻會一聲,我也好備些妹妹喜歡的東西不是。”
蕭妃皺眉,有些反感她的虛偽,可回轉頭時麵上也已換上親切有禮的笑,“梁妃娘娘說笑了,妹妹怎敢勞您大駕。妹妹不過是聽說最近後宮中的妃嬪都很是關心梁姐姐,擔心梁姐姐身體有什麼不適,所以特地備了些補身藥品,隻是妹妹家小業小,禮品也不甚貴重,望姐姐不要嫌棄才是。
“怎麼會。”梁妃巧笑倩兮,令小朝沏茶,“倒是華陽宮沒什麼好招待蕭妹妹的,這裏隻有一些前些日子裏雲羅進貢的茶葉,味道還不錯,蕭妹妹就勉為其難嚐嚐吧。”
雲羅的茶葉?這種時候還有空事事都壓人一頭,這梁妃倒是好心情。蕭妃心下嗤笑,優雅的喝了口茶,懶得在這件事上和她糾纏不清,索性也就直接說明了來意:“妹妹其實此次來是有要事想請姐姐幫個忙的。”
幫忙?看出梁妃的疑惑,蕭妃微微一笑,緩緩道:“是這樣。梁家素來在軍中的地位是眾所周之的。我有一個小表弟,一直想要入軍營一展抱負,他尤其崇拜趙宣亭將軍,想到他的門下做事,隻可惜沒有什麼門路,所以想請梁姐姐讓梁將軍代為引薦一下。”
梁妃回以一笑:“妹妹在說笑嗎?您可是左輔大人的千金,左輔大人一句話還不簡單,何況令表弟應該是京兆尹大人的公子吧,雖然自古文官武官各司其職,但好歹同僚一場,這點小事還是好辦的。”
對於梁妃小心的推脫,蕭妃倒是不慌不忙,隻是道:“姐姐有所不知,妹妹出身書香門第,那些酸秀腐儒最是看不上武夫,直認為粗莽,更何況表弟是家中獨子,舅舅是始終不願意讓他上戰場的,所以這件事還真是隻能夠拜托姐姐你了。
梁妃微微沉思,顯然在計算得失,文人的清高她也了解,蕭妃的話她算是相信,這隻是一件小事,幫忙的話並無傷大雅,隻是這種敏感的時期,做什麼也免不了一陣思量。若沒有什麼弊害,賣蕭妃一個人情倒是不錯。正想著,蕭妃卻像是想起了什麼,從袖中取出了一封信,“這是舍弟寫的一些東西,說是給梁將軍看看,如果梁將軍實在覺得他沒有能力的話,也不會強求。”
小朝將信取過,遞給了梁妃,梁妃眯了兩眼信,淡淡笑道:“既然如此,本宮自當轉達,三日內必會給妹妹一個答複。”
“那妹妹先告退了。”蕭妃起身告辭,在繼續這種虛偽的交談非得活活憋死。
梁妃假意挽留了幾聲,送走了蕭妃,這才看起了手中的信。她不懂政治,不懂軍事,對於信中寫的東西隻覺得似乎有點價值,真要說有什麼她卻是不懂的。想了想卻還是吩咐小朝令其給大哥送信。
禦書房裏,幾個勁裝打扮的侍衛跪在地上,古靖則站在一旁彙報著什麼。座上的君王,專注的審視著手中的奏折,竟像是沒有聽似的,卻在古靖話音落下之時開口:“所以,你們跟丟了?”
明明聽不出喜怒,座下的人卻生生打了個寒顫。古靖隻得接下話來:“回陛下,依微臣看來,西冥的人雖然仍舊派了人循著封江尋找花……宣榮貴妃,但是卻有三個人打道回府,如果微臣所料不錯,那三個人才應該是尋找宣榮貴妃的主力。”
古靖話音一落,軒轅珞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你的意思是,西冥族的人放棄了尋找花琪琦?”
“不盡然。也許是西冥族發生了更重要的事,也或許……”
“什麼?”
“沿封江而下,那是絕對回不到西冥族的,宣榮貴妃既然選了這條路,那麼極有可能,娘娘本身就沒打算回到西冥族。”
軒轅珞的眉微微蹙起,顯然,古靖的話引起了他的重視,花琪琦會逃回西冥族,這幾乎是他認定的事了。
“宣榮娘娘既不打算回去,很可能是西冥族交代了什麼需要她完成的任務,所以西冥族的人回去了,但還有人在尋找,所以也有可能是娘娘擅自做的決定,但她既然出身西冥族,自然有辦法躲開追查。”
古靖停下話頭,安靜的等待君王的命令,多年的陪伴他深知軒轅珞需要思考。
“繼續追查,給朕查清楚宮裏究竟誰是她的內應。還有江南一帶最近有什麼大事,一一查清楚。”
“是。”眾人領命而下。
軒轅珞掃了眼麵前的奏折微微冷笑,琦兒,這一次,你又想玩什麼呢。
“阿楸!”史若若打了個噴嚏,揉了揉有些紅的鼻子,有些無語,從大清早開始她便不斷的打著噴嚏,鼻子都難受了,不過初春的天氣,居然如此不濟。正自哀歎間,一件披風便披在了身上,伴著一陣晨昏定省的嘮叨:“若若,你怎麼又不多穿點,會受涼的。”
史若若向天翻眼,她實在不能忍受這個世界的衣服,要做到不受涼,那些衣服穿起來實在連走路的困難。不過若心的擔心卻不能置之不理,討好的笑笑:“我沒事。你看!”
“什麼?”正要擺事實教訓的若心一怔,順著史若若的手朝前看去,驀地驚呼:“好美。”
正鬆口氣的史若若聽得莫名其妙,往前看去,不由不承認,的確是人間美景。
清晨的鳳凰湖薄霧迷蒙,像錯落層疊的紗幔,將陽光過濾成七彩的光束,一縷縷投射在漾著粼粼水光的湖麵上,像漫天的星辰灑落。
船隻破開雲霧前行,竟給人一種漫步雲端的錯覺。尤其是那雲霧叢中若隱若現的綠色,仿若世外桃源。這廂是如入仙境的興奮,那方卻早已是一片狼藉。
“怎麼了?”齊楊看著船員那難掩的慌張神色明顯有些不悅。幾個船員推搡著不敢答話,直到齊揚耐心告罄才終於有個人站出來回話:“主子,昨夜兒個兄弟幾個有些勞累,所以也……”
“說重點!”
“是!額……是這樣,我們不小心闖進了鳳凰島的禁地。”
“鳳凰島?”齊揚看著前方迷霧中那似乎近在眼前,卻偏偏船隻靠前又什麼都沒有。這就是傳說中有去無回的鳳凰島禁地嗎?
“沒有辦法出去?”
回話的人抬頭看了眼齊揚,又迅速低下頭去,斟酌著回答:“傳說是要得到鳳凰後裔的認可才可以離開這鳳凰湖。”
“那如何才能夠得到認可。”
“這個……”
“下去,”等不到答案的齊揚也有些鬱鬱,“還有船照常前行,不要讓人看出什麼。”
“可是,”那人還待猶豫,對上齊揚陰冷的視線,忙咽下所有的話退下。臨行前看了眼甲板上談笑的兩個少女,有些疑惑於東家這次帶上的女子是何種身份,竟如此重視。
齊揚看眾人退盡,這才轉首看向甲板上的史若若和若心。史若若似乎正說到開心處,笑得極為張揚肆意,順手拿起了一旁的她那看不出名字的箏弦,略一校音,便彈奏起來。不同於以往的柔雅舒緩,源遠流長,卻似千尺瀑布,奔流而下的波瀾壯闊。隻是這湖光瀲灩靜好,這曲子卻未免有些不搭了。
正自思量,曲調卻急轉直下,千尺落差瞬間變成了細水長流,潺潺流動,溫柔醉人,齊揚微微一笑,似乎心中鬱悶之氣也少了,從袖中取出長笛,悠揚的笛聲追隨著琴音而起,史若若微一愣怔,曲調略停,又快速揚起,嘴角不經意掛起興奮的笑,指下不停,曲調再變。齊揚軒眉一挑,緊跟而上。
鬥曲正歡,卻突然聽得一聲歡呼。
“看,是鳳凰島!是真的鳳凰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