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尚賦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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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府。書房。
    蕭逸在紙上筆走遊龍地寫下幾個名字,吹幹墨水便折好塞入信封交給了那個叫景陽的男人。“麻煩你查這幾個人。”
    景陽長了一張方方正正的臉孔,顴骨微凸,一看便知是北方高原人。“查什麼?”
    蕭逸道:“查他們這段時日有何異常,譬如見過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景陽從來不多問,聽他這麼說便應下了,把信收好塞衣襟內側。
    這時正好有人闖進來,蕭逸提了桌上的鎮紙,景陽用毛氈將桌麵一蓋,舉起另一邊的硯台,卻發現”闖”進來的是柴璿那個小霹靂。
    柴璿看二人的反應,猜想二人正商議軍事被自己嚇著了,縮回一隻腳站到門外。“倒不是我不懂規矩,隻是蕭二哥可知道尚賦在府上?”
    蕭逸把鎮紙丟到景陽手裏,火急火燎地往外趕,拽著柴璿一同走。“在哪兒?”
    柴璿被他抓得生疼,蹙眉道:“我哪知道?我讓巧巧先過去找二嫂了,自己過來找你。哎呀,行啦!你自己跑,別拉我,又不是我緊張媳婦!”
    蕭逸這會兒也沒那閑工夫斥責她言語粗俗,順勢放了她胳膊,自己趕去老祖宗堂屋的方向。他方才回來直奔書房,下人也沒知會府上來了客人。他剛拐進回廊,便與尚賦碰個正著。
    尚賦拱手:“方才過來並未看見蕭兄,還以為會錯過,想來今日是個好日子,替襄王府走一趟把該見的都見上了。”
    蕭逸還冷著臉,回了一句:“有勞尚將軍了。”
    尚賦輕笑一聲,負手過來拍一拍他的胳膊:“蕭兄這氣從何來?要是傳出去蕭二郎當年為了雲蘿與我動手,你這官兒也是坐到頭了。”
    蕭逸長得魁梧,比尚賦還要高出半個頭來,襯得尚賦略顯纖弱。他哼笑一聲:“蕭某行事磊落,無愧於天,倒是尚將軍才是個奇人,郡主屍骨未寒便與其庶妹訂下婚事。看來這上門女婿坐定了,娶誰都一樣。”
    尚賦回頭盯著他嗤笑,覺得蕭逸不可理喻:“你何必激我?雲蘿已經走了,你要是這麼喜歡,你就去娶吧,我又沒礙著你,不過我可聽說了,襄王妃是連靈位也不肯給你!”眼角餘光瞥見過來的嬌柔身影,半眯著眼瞥向蕭逸:“蕭二郎啊蕭二郎,你娶池家三姑娘時可曾告訴人家你對郡主有意?你瞞著不說,以後叫她知道了,我看你的日子也到頭了。”下巴往池馨蘭的方向努了努,大笑著離開了蕭府。
    蕭逸氣得一臉緊繃,回頭看池馨蘭和蕭雁過來,怒意瞬間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緊張。他先前花了心思不讓他們見麵,偏偏這回是到了自己家裏照麵,自己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蕭雁伸著脖子看了一眼,撇嘴道:“總算是走了,嫂子別聽他胡說啊,這個人嘴裏的話沒一句可信的。別人見異思遷,那至少是愛過,他卻隻有算計。已故的郡主可是我好姐妹呢,這事兒可沒人比我清楚!”
    蕭逸抿嘴看著自家娘子,此時沒在看他,隻盯著說個不停的蕭雁。他心裏有些慌:“巧巧,我跟你嫂子有話說,你先去找祖母吧。”
    蕭雁哦了一聲,直到月洞門邊還在看他們,深怕尚賦這一出現要壞了二哥和嫂子的關係。
    蕭逸過去攬著池馨蘭一同回院子裏,兩人沿途都沒說話,各有心事。待回到屋裏,蕭逸深吸了口氣,略顯沉重:“你見過他了?”
    “見過了,卻不知你比我還緊張。”池馨蘭拿了帕子給他擦汗,被他順勢摟著腰身,但比起平日倒是輕了,顯得有些小心翼翼。“我若隻是池馨蘭,你該怕,可我不是,所以他那句又能離間誰?還是……你不放心我?”
    池馨蘭身上的馨香如那無形的飄帶縈繞著他,蕭逸俯身抵著她的額頭咬牙道:“胡說,胡說……”
    木蘭端了晚膳進來,卻發覺姑爺在屏風後,似乎是在沐浴,可那木桶裏都是涼水。木蘭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擺好吃食便退下去了。以往自己總是留在主子身邊,可姑爺不愛下人在屋裏,他們便在偏廳那小屋裏侯著。
    池馨蘭夾了幾道菜放一旁的碗裏,心裏有些複雜,這幾日就察覺蕭逸除了親熱再沒其他。剛成親那會兒如狼似虎的,怎麼就突然寡淡了?
    蕭逸出來就見到一張糾結的小臉盯著桌上的飯菜發呆,倒像是有什麼大事那般,他的碗裏卻已經放了好些菜。他隻得開了話頭:“店裏有事?”
    池馨蘭搖頭,也不知怎麼開口:“用飯吧,夫君。”
    兩人吃罷便到後院散步消食,他們二房的院子出來直走便是庭院,比另一邊敞亮的小花園隱秘許多。小池塘的石山後麵還有個不起眼的涼亭,正好能望出池塘和小竹林。池馨蘭坐下仔細打量,這裏的竹樹都是觀音竹,不比雲根山莊的青皮竹那般高聳,適於京中庭園栽種,倒別有一番意境。
    兩人相依而坐,此時的天色不早,放眼望去暮色蒼茫,柔和得像歸海南部的煙雨。
    蕭逸終是忍不住開口:“詔令文書不日便批下來,娘子……”
    他的話沒說完,池馨蘭卻聽明白了。蕭逸是個將軍,不可能留在京中,若留下還會影響仕途。近日不見楚王的人過來,她也隱約猜到楚王和蕭逸之間有了隔閡。
    池馨蘭側身靠著他問:“那我呢?”
    蕭逸輕輕地捏她的鼻子:“娘子不就盼著為夫出個遠門你好一展身手麼?若是不去邊關,請命留京也成。我每日還能回家陪一陪娘子,或許過一年還能帶娃兒了。”
    池馨蘭被他的想法嚇得坐起:“你在胡說什麼?”
    蕭逸誠懇道:“不是胡說,陪娘子和帶娃兒都是真心話。”完了又撓她下巴逗她:“怎麼,不稀罕我呢?”
    池馨蘭躲開他的手,斜睨他一眼:“你今兒可真奇怪,不,你近來都奇怪。”
    這都哪跟哪兒,他們成婚也沒幾日,近來是多久?蕭逸抿嘴尋思著,卻看她越發離自己遠了,長臂一伸又把人拉回懷裏。“為夫哪裏讓娘子不滿了?”
    池馨蘭糾結了一會兒,有些緊張,最終仍是說不出口,隻得王顧左右而言他:“你和楚王怎麼回事?平日我這堂兄不少與你見麵,怎麼我察覺自從你成婚之後,他便沒來找過你。”
    蕭逸:“楚王憐惜你我新婚燕爾,多騰些時間相處,也是他一番好意。”
    池馨蘭皺眉看著他,實在沒法信他的話:“真是如此?那也不必連話也不捎來一句。”
    蕭逸笑著捏她鼻尖:“咱們男人又不是非得聚一塊兒才能說話,今天景陽不就尋我來了嗎?”他當然不能告訴池馨蘭,楚王是氣他這麼快就忘了故人,屍骨未寒便看上了有靠山的池家三姑娘呢。依柴公伯的說法,楚王替他求得這門婚事,怕是他作為兄弟的最後一次相助了。
    “小姐!小姐!”
    池馨蘭這首剛推開蕭逸,木蓮就過來了。眼見木蓮滿頭是汗,臉色也有些蒼白,趕緊起身安撫她:“什麼事?先喘口氣,慢慢地說。”
    木蓮著急道:“是、是二房……大小姐。她……她要入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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